(口译:RobBageant整理:黄紫丹译校:王学富) 讲员简介:路易斯·霍夫曼博士美国塞布鲁克大学心理学教授,著有《存在主义心理学:东方与西方对话》等著作。为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理事会成员,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刊:心理学评论》、《美国心理学刊》编委。霍夫曼博士是一位充满活力的作者和讲员,曾在美国和全世界的会议上做过多次讲演。 我很高兴回到南京和你们在一起,最近连续几年都可以到这里来,我感到很荣幸。每年我都很期待来和大家在一起,这变成我生活中很有意义的、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也觉得我们在南京开始形成了一个存在主义心理学的群体,像一个大家庭一样。这是通过一些人的爱心和努力形成的,特别是王学富博士。还包括很多人,也包括在座的所有人。 我们今天的话题是比较难以面对的,我们谈的是死亡。我们谈的死亡除了我们身边人的死亡也包括面对我们自己的死亡。按存在主义的看法来说,这两者有着直接的关联。关联是这样的,当我们身边的人死亡,我们会想到我们自己的死亡,同时也会想到我们最爱的人的死亡。这代表一种很深刻的损失(loss)和过渡(transition)。但是这个损失也带给我们机会。虽然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这不只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也希望我们能有机会讲到死亡带来的积极的方面。 我先讲一个我个人的故事,这件事让我学到很多关于丧失的东西。有些人可能知道我是爱狗的人,我的狗是我的生活、家庭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展示图片)这是我的两只狗,你们可以看这些照片。上面的这只已经15岁了,它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可以明显看出它老了,它走路很痛苦,精神大不如以前。有时候走到阶梯前,它会停下来看着我,再走上去。我知道它走阶梯很痛苦,每次它这样看我,都让我伤心。因为我知道,它感到疼痛,而且这也提醒我,它的生命快要结束了。所以虽然它还没有死去,我已经开始有了哀伤。我用存在主义心理学的思想来面对这哀伤。我说这个故事是为了让你们了解一些如何面对死亡的方法。 我要念一首诗。这首诗有一个故事,是关于我和我的狗的关系中很重要的部分。我们住在山的旁边,我们喜欢到山里去散步。在它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去山里散步,那是它最喜欢的地方。它小的时候,我们还住在城里,到了山里,它就很兴奋,跑来跑去,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差不多一年以前,有一次我带它去山里散步,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走到水边,它很小心地在思考怎么踏进去,而以前,它都是跑着跳到水里去的。这次,我看它缓慢走过那条小溪,心里感到难过。当它走过那条小溪,我就跟它坐在一起,写了这首诗。这首诗现在还带给我很大的意义。杨吉膺博士(MarkYang)很喜欢这首诗,但我不觉得这是一首写得多好的诗。但重点不是它写得好不好,重点是它有没有意义。对我来说,这首诗具有很大的意义。我很确定,即便在它死去很久以后,我还是会回想起这首诗。 这首诗帮我创造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意义,它会提醒我,Amaya(狗的名字)教给我哪些东西。我先念一念这首诗。 Aging Amaya,girl Wewalkedpathstoday Wetooksomanytimesbefore Immersedinyourjoy,Iwatch Yourspiritstillstrong,yet Aging… Hampered,youlimpthroughthesamestream Youtrompedthroughasayoungpup Yourzestnowrestrained Byagingbody Nolongerknowingwhichseasontoshed Ourwalksshorternow Me,sorrowfullycontent Withthelastdaysofyourpresence You,contenttobeinthenature Yousoonwilljoin 这是一首比较个人的诗。如果不认识Amaya,有些部分可能听不懂。诗里有一句"不知道哪个季节掉毛(Nolongerknowingwhichseasontoshed)",这里需要说明一下:这种狗一般冬天毛很多,夏天会掉毛。但这种狗老了以后,掉毛的季节就会发生错乱。所以看到这个现象就知道它的生命快要结束了。Amaya的很多生活都包含在这首诗里,也包含着我的爱和哀伤。因为我跟它学到很多东西,它才对我那么重要,那么有意义。Amaya教给我很多关于做咨询的道理。我常常觉得很可惜我们不能跟这些动物学习咨询,它们做咨询都做得非常好,希望我们能跟上它们。 关于Amaya还有一个小故事。我是先有Amaya,后来才认识我太太的。Amaya跟我太太刚认识的时候,她们相处得不好。在我太太的文化里,是不允许大狗进房子里的,而我让Amaya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它有一种威风会让人害怕,所以她们的关系有段时间比较紧张。但是到后来,Amaya还是赢得了她的喜欢。我太太来自别的国家,她要有一种特别的签证才能留在美国。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她的签证出了一点问题,这导致她不能在美国工作,而且有可能要离开美国。连续几天,她呆在家里不能工作,非常着急,郁郁寡欢。第一天她在家里呆着的时候,Amaya坐在她的旁边舔她的泪水。我太太就心软了,之后连续两天,Amaya一直跟在我太太身边,她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生怕她会出事)。Amaya通常很独立,很少跟在别人身边。但是这次,它始终跟在我太太身边。这给我太太很大的安慰。Amaya不会讲话,但可以提供它的同在,可以提供关怀和爱。 我们人类常常接触有哀伤的人,却失去一些帮助他们的能力,因为我们一直不断想找话题来说。我们想要解决他们的问题,想要做些什么。我们越是用力要解决他们的问题,他们越是有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人能和他们真的一起存在(presence)。我们必须学习怎么培养这种跟人同在的能力。我们大概不会跟在来访者身旁走来走去,也不会躺在他们脚边,但我们可以用象征的方式来做这些事情,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和他们一起存在,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跟随他们,在跟随他们情绪的转变。就像Amaya带给Heatherlyn(我太太)的温暖,这个比讲话和解决问题来得更重要,不用语言也可以更有力量地进行沟通。我希望这个小故事可以让大家看到,她们之间的沟通其实是很深刻的,特别是情绪方面的沟通,但是他们并不用语言。所以我从这件事上学到很多,我就试着变成更像Amaya那样跟人一起存在。所以,当Amaya死去的时候,我会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位老师,一位咨询师,最重要的是,一位伙伴和朋友。这个简单故事包含了很多关于咨询、关于哀丧的东西。 我常常利用诗来教学,因为这可以用很少的文字创造很大的意义。即便我不念这首诗,也是想用这个观念来让大家了解咨询的一些方法,我们在咨询里可以用很少的文字来传达很大的意义。有一位存在主义心理学领域里很重要的心理咨询师,叫布根塔尔,他在做督导时,对他督导的人说:你每次说话不要超过七个字。如果你看他做咨询,他自己也会按照这个规矩来做。这个技术很难学会。当然,他也不是死板地强调这个技术,这里传达的是一种精神。他发现,如果咨询师在咨询中说太多的话,用这个方法是很好的教导工具。所以我也建议我的学生用这个方法,来把握这个艺术——用很少的文字来传达很大的意义。不管是在咨询中,还是在个人的人际关系里,这个方法都有效果。而且,写诗最能够帮助你把握这个精神。因为写诗可以让你在表达你的想法的时候有一些转变,而这个转变会带到咨询室里来帮助你做咨询。 另一个方法是,用象征的语言。我们在咨询中也是这样,和来访者互相创造我们自己的语言。我发现,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象征,这些对他们个人有着特别的意义,有的时候,它们是从梦里出来的,有的时候,是从他们自己的写作中产生出来的,有的时候,是我们咨询中谈的话。我会把他们这些象征拿出来用。 这两种方法都会让我们用很少的文字来表达很多的东西,而且也会让来访者们知道我们在专注他们,在倾听他们。我们必须真正关注来访者才能发展出这种能力——用他们的语言和他们沟通。我们要培养这个技术,让它变得越来越自然,我们就可以自然地运用。刚开始,这两个技术要刻意去练,练熟了就不需要想就自然而然做出来了。你自然地做到用很少的文字去表达很大的意义,你自然而然开始感到他们的语言。所以写诗可以直接在心理咨询里产生效果,也可以帮助你把咨询做得更好。我猜,如果你每个礼拜写三首诗,写上几个月,你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一个更好的咨询师。写诗的时候可能不是在练习做咨询,但是你学会的技术会直接帮助你做咨询。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面对死亡。我们要把健康和不健康的面对死亡的方法分开。今天上午我们会几次回到这个话题。但是,单纯把对待死亡的方法分成健康或不健康,比较容易导致局限,我们必须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判断某个方法是健康还是不健康的。有些东西有时是健康的,有时不是,还有一些东西在某种情况下是很健康的,在另外的情况下就不健康。这些都包括对个人情况和文化的考虑。有些面对死亡和哀丧的方法在我们的文化是健康的,在你们的文化里就是不健康的。还有一些方法来自你自己的文化,对你个人来说是有帮助的,但对他人可能不是这样。因此,我们面对哀丧要考虑我们的文化,对大部分人来说,我们的文化会提供很有力量的面对死亡的方法和资源。但是我们也必须勇敢地走到我们的文化之外,从另外的文化中找到我们需要的资源。我们也很可能从自己身上找到我们需要的资源去面对死亡。但是,关键在于,我们需要辨别,哪些真正有效果能够帮助自己,哪些没有效果不能帮助自己。 现在我们做一个小活动。 我将要问你们两个问题,听到问题后,你们写出几个答案。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不要去找对的答案。请你们写出两种答案,一个是文化通常提供的答案,一个是自己通常提供的答案。 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通常听到和想到什么样的答案: Mylovedonejustdied.(我的亲人刚刚死去了。) IjustfoundoutIamdying.(我发现我快要死了。) (互动环节:围绕问题探讨、提问、回应) 很多答案是共同的,不管是什么地方,什么文化。但是,虽然是共同的回应,还是有文化的差别。但总的来看,人类跨文化的反应总有很多共同点。 一个常见的反应是,面对他人的死亡,我们会想到自己的死亡和自己的丧失。这是很普遍的反应,我们马上想到自己还有很多最重要的事情,也会想到自己也会死亡这个事情。我相信你们听到最近的大地震和海啸,总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开始想,如果是我,我会有怎样的反应?如果我在那边有家人或朋友,我会怎么做?虽然有时候这种反应让我们痛苦,但常常会带来一些好处。这可以帮助我们看到自己生活的意义,帮助我们打开心门,对别人有更多的爱心和同理心。刚才你们中间有人说,想到自己家人死亡就不禁流泪,这就是很好的例子。这让我们知道,面对死亡可以帮助我们培养爱心和同理心。这是一种好的难过,这种难过可以用来让我们更会关心和爱别人。 我们接下来就从这些问题开始讲,还会讨论一些常见的答案。这些答案大致有三种,这三种答案在刚才的回应里我们都听到了。这三种答案,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是健康的也可以是不健康的。 有很多答案表达的是"否定"(denial)。比如说,有人说,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如果到最后一直使用否定,这是不健康的,但是在过程中或在某些情况下,却有可能是健康的现象。举个关于我儿子的例子。我儿子四岁,已经习惯我经常出差。我准备走的时候,他会问我"爸爸,我可以跟你去吗?"这次出来,我开始跟他谈话,说我要到中国去几个礼拜的事,我对他说,"我要离开几个礼拜。"我又说:"我会想你的。"在我离开的前两天,我跟他说,:"我要离开,我会想你,你会想我吗?"他说:"爸爸,我不会想你,我只要爱你。"听了这话,我差一点都要拨电话给王老师(王学富)和杨老师(杨吉膺)说,那我不去了。这就是一种否定的表达,我跟他的这次谈话,明显听到他是在否定我要离开。对一个小孩来说,这可以说是一种健康的反应,特别是在一段时间之内。再过两天,通过电脑聊天,他开始接受我离开家,而且可以经常通过电脑和他谈话。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是不跟我讲话,说"你回家我才跟你说。"但是到最后,我们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不管我们是面对哀丧还是死亡,否定在一段时间内可以是一个健康的反应。我们咨询师要对来访者有耐心,有些咨询师总想尽快把来访者推过否定阶段,让他赶快过去,不要再否定。有些咨询师就是要把这个否定打破,但是如果来访者心里还没准备好,这种急于打破"否定"的咨询就是不健康的。所以我们要让"否定"服务于过程,而不是强求过程立刻出现结果。 另一种反应是采取行动(Action)。行动常与否定连在一起,有些人会通过行动来否定,以为采取行动就可以越过死亡。这个也要看情况看时间而定,当一个人被告知他即将死亡,这种否定可以给他力量,帮助他对生活做一些改变,使生活变得更好一些。当我们的亲友死亡之后,采取行动也是一种方法,让我们可以熬过一段时间。比如说有些人不去面对自己的哀丧而去照顾别人的哀丧。在一段时间之内,这可以是一种对他有所帮助的方法。但是如果一个人一直在这里面不能出来,就会导致破坏性。 还有一种常见的应对方法,就是同理和同情(empathy&sympathy)。这通常是一种健康的反应,是面对事实的一个有效方法。但在有些时候,这方法也不是在面对死亡,而只是把事实摆在一边。有时我们对一个人说,"我可以看到你的痛苦。"但却不是和那个人呆在一起、一起存在的。你会想到,我最大的咨询师——我的Amaya,它的同理心就一直存在,它一直跟着我的太太。我们可以看到,某些回应会让你感到和那个人接近,你是与他是一起存在的,而另外一些回应则会制造一些距离,使你和那个人变得遥远。在哀丧过程中,我们就是要与人接近。哀丧过程很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让我们能够与也爱那个人的其他哀丧者更加接近,使我们和他人之间的关系有更深的意义。所以,死亡也带来一个机会,让我们与其他认识的人有更深、更新的关系和意义。 最健康的反应是真实地面对死亡,这是正常的反应方式,它让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变得更为接近。不大健康的反应是不接受事实,把它说成另外一件事情,因而产生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我这里要提供两个故事,它们代表两个不同的面对死亡的方式。故事里有两个人,都是我生活中的人物,他们都曾面对过即将死亡的情况。而现在,他们中间一个还活着,另一个已经不在了。过世的那位在面对死亡时,态度是尊重死亡,这也代表他生活的品质。另一位不管是面对生活还是面对死亡都产生了很多问题。过世的那一位叫罗伯特,是我的老师。活着的这一位,很想让我把他看作老师,他在介绍我时会说我是他的学生,但我却认为他没有教我真正的东西,甚至,我觉得他教的东西是不太对的,我对他所教的东西着实有些担心。 我的老师罗伯特,过着充实的生活。他面对了生活中很多痛苦的事情,包括他第一个太太过世,他的一个孩子是残疾。在经历人生艰难的时候,他做的一些决定是要让他受苦的,却是有意义的。他面对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他的生活是很满足的,他和其他人的关系是很深刻的。他说:我已经到了某一个地方,死亡的过程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还不想现在就死。他说,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没有焦虑的,但我怀疑这一点。因为我看到,他在一些方面让我觉得他还是在挣扎。但到最后我看清楚了,他真的不怕死亡,只是觉得要离开家人亲戚朋友,对他是很大很大的损失,所以他会感到悲伤。他关心他们,希望他们未来都过好的生活。他能把这些都处理好,他很清楚他会很想念他的太太和孩子,还有我们这些很接近他的人。慢慢地,我也清楚了,他真的不怕死亡,只是对失去这些关系而感到悲伤。他很慷慨地要把自己所学的东西传给别人,让他们对人生有更深切的了解。他的这种精神特别表现在他和我们几个学生之间的关系上。他很慷慨,把他的智慧传给我们,好像我们是他的孩子一样。他最后几年的生活,以他面对死亡的态度和心态,很明显让我们知道,他是在面对自己所有的生活。 另一个人,在外界看来是很成功的,他赚了好多钱,有很多的权利,影响了很多人,不管这影响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有很多的成就,写了很多文章和书,但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觉,他缺少什么东西。他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这让我更了解他这一点。有一次,他给一个学校捐了很多钱,原本那个学校说会把他的名字刻在一个建筑物上,但结果是,这个学校很感激他捐钱,却没有让他的名字刻在学校建筑上,为此他颇生气。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方法作为他的象征,让大家知道他做了哪些事。他总是说他认识那些多么有影响、有权势的人,但我们能看出,那些关系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并不是深刻的关系。他的一生都在收集权利及其他一些他以为很有意义的东西,但是到最后,这些东西都是没有真正的意义。 我的那位老师(罗伯特),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准备了很多礼物给周围的人,但是另一个人,到了晚年却做了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他的生活方式是强迫生活有意义,而不是在生活中培养意义。他会把一些东西硬塞给你,如果你不接受,那是非常糟糕的。这种情况我曾经面对过好多次。他曾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接受他是我的老师,那会有损于我的职业发展。当他身体不好的时候,他更会强迫生活接受他创造的意义,也就是在这个时段,他给别人造成了更多的伤害。 对我而言,这两个故事让我更加了解,在生活中意义是从哪里来的,是怎样创造出来的,让我更加了解,意义在生活中是多么重要。我的老师罗伯特很有名,那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成就,而是因为他的生命影响和感动了很多人。我所到之处,总会碰到他的同事、他的学生、他的来访者,他们都会异口同声讲述他的好。他没有得过大奖,他对这个也没有兴趣。更有趣的是,他老了之后,在同一个大学,那个建筑物上刻上了他的名字。我知道后,就去跟他说,他说,这个不重要,只是一堆垒起来的砖头而已。他不在乎他的名字刻在什么建筑物上面,他在乎我们这些学生到他那里去看望他,跟他谈话。我还记得,他临终前,我去看他,他的脸上流露的就是那种开心和兴奋。他周围的人都说,"他对你回来很兴奋,比那个建筑物刻他的名字要兴奋得多。"他这个人很了解深刻的、持久的意义是什么。而另一个人,一直追求追求有大的成就,但一直没有找到他心里真正要的东西。他到错的地方去找他想要的,他只是关注自己的成就和地位,没有关注他和周围人的关系。 我们作为咨询师,能从这些学到什么呢?我们可以帮助来访者降低他们的痛苦,让他们在生活中变得更有效率、更有效果,让他们通过咨询在生活中取得成就。但是,这些成就能够帮助他们面对他们的生活以及他们的死亡吗?这个成就能够帮助他们找到更为持久的、具有滋养的意义吗?如果不是这样,这种咨询到底有什么价值?我觉得难过的是,大部分的咨询师没有用心去帮助来访者真正面对生活和死亡。很多传统的心理咨询是有现实的价值和意义,但在人类存在方面却没有多大的价值。可能我这样说夸大了一些,但我觉得强调这点是很重要的。如果我用这些激烈的语言能够帮助一些咨询师真正开始思考,开始有意识地去帮助来访者真正面对生活和死亡这些人类存在的根本问题,那么这样的语言是值得的。 我这里做一些总结。我们怎样面对死亡,不管是我们自己的还是身边人的,它关涉的一个最重要的方面,就是怎样活着,好好活着。我们不仅按照社会标准去生活,而是真正去生活,用一种接受所有生活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不管是生活还是死亡,我们都是真实的。如果我们对生活或死亡不真诚,骗自己或骗别人,都是没有用的。当我们真实地去生活,就能帮助我们面对死亡。我们需要建立而且保持真诚的关系,因为在我自己生活中,最重要的面对生活和死亡的方式就是建立和保持这样的关系。到最后,没有任何东西比我们和他人的关系更重要。所以我们说,存在作为一种咨询方法,是以意义为根基的治疗方法,也是一种以关系为根基的治疗方法。如果没有关系,就谈不上治疗,也谈不上意义。因为关系本身就是意义的来源。如果我们很真实地生活,真诚地保持一些深刻而有意义的关系,我们就可以找到我们需要的意义,就可以安心地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