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马拉松》 1979 彩色片 90分钟 苏联莫斯科电影制片厂摄制 导演:格里高里·达涅里亚 编剧:阿列克山德尔·沃洛金 摄影:谢尔盖·伏朗斯基 主要演员:奥列格·巴西拉什维里(饰安德列依·布兹欧金) 娜塔莉娅·贡达列娃(饰尼娜) 玛莉娜·涅尤洛娃(饰阿拉) 叶夫盖尼·列昂诺夫(饰瓦西里) 本片获1979年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大奖;1980年全苏电影节大奖; 1981年俄罗斯联邦共和国国家奖金 【剧情简介】 安德列依·布兹欧金是列宁格勒某研究所颇有成就的翻译。他是个45岁的中年人,文质彬彬,很有教养,当人们有求于他的时候,他从不拒绝。他的优柔寡断、懦弱随和的性格无论在个人生活和工作中都给他带来了烦恼: 他与妻子尼娜已在一起生活了20年,女儿不久前刚结婚。布兹欧金对这个家感到亲切、习惯。谁知研究所的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年轻的女打字员兼秘书阿拉也真诚地爱上了他。布兹欧金不愿意使阿拉伤心,他没有力量拒绝阿拉对他的爱。阿拉在他的口述下为他打字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热情奔放地与他拥抱,低声地说她多么希望能与他有一个孩子,但愿这个孩子像布兹欧金一样聪明、有才华。布兹欧金明知阿拉会痛苦,也不得不提醒阿拉:他不可能与妻子离婚,他与阿拉的关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他已落入一个复杂的境地,天天奔走在妻子与情妇之间,在三角关系中保持着平衡。 正当布兹欧金为公事、私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位名叫汉斯的丹麦教授到他们研究所来进行学术考察,与他一起切磋翻译技巧。汉斯教授每天早上来叫布兹欧金一起去跑步锻炼。有一天,他们刚跑步回来,坐下用早餐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妻子尼娜拿起话筒,对方却只是喘气,不说话。布兹欧金和尼娜心里都明白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布兹欧金为汉斯教授解答完翻译上的问题,拎起公文包一溜小跑地往研究所赶。进了办公室,发现阿拉没来上班,他得知她因心脏不好,病休在家。布兹欧金又一溜小跑赶到阿拉家里,只见阿拉跪坐在床上,无精打采地在看电视。一见到布兹欧金,她立即来了精神,向他问长问短,还要把他的大衣扣子拆了重新缝上,她嫌他妻子缝扣子用的线颜色不对。但布兹欧金刚脱下大衣,他手表上的报时器就响了起来,提醒他该走了。他又呆了一小会儿,留下五分钟的时间,还是一溜小跑回到了研究所。主任正在找他:有一些技术资料的翻译任务安排不下去,想塞给他,他推辞了,主任非让他接受任务不可,还说晚上加点班,好让他少跟女人纠缠。他睁大了眼睛直视着主任,心想好人真当不得!没办法,只好接受了这硬摊派的任务。 布兹欧金到公用电话亭给妻子打电话,谎称有任务要晚回家。可尼娜说,汉斯教授已在家等了他两个小时了。他答应尽快回家。于是,他捧着鲜花、带着药,又一溜小跑到了阿拉家,告诉阿拉马上要回去给汉斯教授解答问题,阿拉非要把上次没来得及缝的大衣扣子给他缝上,还准备了饭菜叫他吃。他又怎么能推却阿拉的盛情呢?他正吃着的时候,与阿拉住在一套房子里的科里亚大叔进来了。他是阿拉已去世的父亲的老朋友,从乡下来到这里,是为了照顾阿拉。他以为布兹欧金是阿拉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对布兹欧金说,等他们关系确定后,他就放心地回乡下去,把房子腾给他们。看来,阿拉把布兹欧金是个有妇之夫这一点向科里亚大叔隐瞒了。 布兹欧金刚要走,阿拉叫他试穿她为他缝制的米色夹克衫。布兹欧金想把衣服暂时留在阿拉这里,阿拉生气了,她说:"我知道,你回到家里干什么都不行,在我这儿干什么都可以。" 又一个深夜,布兹欧金拿着阿拉给他的那件衣服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里。他打算偷偷地把衣服藏在钢琴盖下面,一不小心,弄响了琴键,惊动了妻子。妻子知道他又编了一套谎言,逼他说了实话。尼娜一把夺过衣服,踩在脚下,使足力气,两下子就把两个衣袖扯了下来,统统扔出窗外。她伤心地说:谁也不需要她了,连女儿也不喜欢她买的窗帘布。 每天早上,布兹欧金还是和汉斯教授一起去跑步。起先,他们俩跑得一般齐。渐渐地,布兹欧金越来越跟不上了。看来,他的难题太多,跑步锻炼也没能使他增强体质。 布兹欧金本来就忙得喘不过气来,可他的老同学兼同事瓦尔瓦拉非要拉他为她修改翻译稿子,为此,还耽误了他与阿拉的约会,阿拉气得不再理他了。 一天,布兹欧金正与汉斯教授在研究翻译上的问题,邻居——工人瓦西里来了,这一天是他的休息日,他一定要拉着布兹欧金和汉斯教授与他一起到树林里去采蘑菇。布兹欧金发现他穿的那件夹克衫和阿拉给他做的那件一模一样。原来,正是尼娜扔掉了,瓦西里的老伴拣起来,又把袖子给缝上了的那件。这个好纠缠的瓦西里,把布兹欧金宝贵的时间全浪费了。 布兹欧金的女儿和女婿要到离北极不远的约赫岛去工作两年,布兹欧金答应到机场去送行。谁知临行前,瓦西里又来告急:说他和汉斯教授一起去喝酒,带的钱不够,民警把汉斯教授拘留了,他恳请布兹欧金到拘留所去保教授出来。布兹欧金因而未能准时赶到机场。尼娜伤心地离开他出走了。 不顺心的事都让布兹欧金碰上。到了研究所,瓦尔瓦拉告诉布兹欧金:她那篇译作发表了,领导夸她比布兹欧金还译得好。布兹欧金为她的大言不惭感到惊讶,因为这篇稿子几乎是布兹欧金为她重译的。 回到家里,布兹欧金想到尼娜走了,阿拉再也不来电话了,顿时感到十分轻松,他再也不必奔走在妻子与情妇之间了,他竟高兴得跳起舞来。正在这时,阿拉又来了电话,她不仅把因生气而扯断的电话线接上了,而且还把电话从走廊挪到了卧室。布兹欧金和阿拉的电话还没打完,尼娜又推门走了进来。接着汉斯教授也敲门叫他一起去跑步…… 于是,他生活和工作中的难题就像马拉松跑步那样,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地又重新开始了。由于他已是45岁的中年人,所以,这是秋天的马拉松! 【鉴赏】 本片引起了苏联舆论界的高度重视,认为这是"苏联电影艺术的高度技巧的典范","富于幽默感","作者细腻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评论界认为这是一出令人深思的悲喜剧,是一部包含着眼泪与笑声的影片。 影片的剧作、导演、表演、造型、音乐等各方面都达到了和谐的统一。 布兹欧金是沃洛金笔下独特的人物,也是苏联的一个新颖的银幕形象。他肯定不是一个英雄人物,而且也不能简单地说,他是正面或反面人物,沃洛金早已对这种单一的人物不感兴趣。布兹欧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弱点与不足的普通人。他性格中的缺陷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烦恼,就像哈姆雷特的犹豫和唐·吉诃德的鲁莽一样。他生活和工作中的难题都是由于他的善良而优柔寡断的性格带来的。 影片中,布兹欧金一直在奔跑着,可总是差一点就要迟到。他之所以奔跑,都是出自对别人的善良愿望。他的性格是通过他与周围的人的联系表现出来的。他经常在妻子尼娜面前撒谎,但他却衷心地希望妻子幸福,他从未想过要拆散这个家。这从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妻子撕坏并扔掉阿拉给他的那件衣服之后的一天,妻子高兴地看到他在裱糊墙上的壁纸,以为他从此就会安心地呆在家里了。其实,他只是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尽一点自己的责任。他既不想离开他的窝,也没有力量拒绝阿拉对他的爱。影片通过主人公对日常生活琐事的处理展现了他们复杂的内心世界。 布兹欧金奔走在妻子和情妇之间,已不是出于利己的感情需要,而是感到自己对谁都有应尽的责任,不愿违逆任何一方。他很想释去重负,却又无法摆脱。这种心情在最后一场戏中表现得很清楚:阿拉生气不理他了,妻子又离家出走,这时,他真地感到了轻松,想到自己今后再也不必煞费苦心地编谎言周旋于阿拉和尼娜之间了,他竟高兴得独自在家里跳起舞来。跳舞这一行动有说服力地表现出他并不想给妻子或情妇带来痛苦,只是他的懦弱的性格使他陷入困境难以自拔,现在她们主动离开了他,他感到解脱了。 他经常说谎,但他绝不是一个狡猾的人,他有情妇,可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影片的高明之处在于作者不是单纯地表现中年人的三角恋爱故事,而是借助这样的情节,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在银幕上成功地展现了一个令人深思的形象,这是影片的最大成就。 阿拉对布兹欧金的爱也不是逢场作戏,尽管她生气的时候曾向布兹欧金宣布要和一直单恋她的中年男子普塔舒克结婚。但事实上,她不会让任何人取代布兹欧金在她的生活中的位置的,正因为这样,布兹欧金没有力量离开她。 布兹欧金不仅在个人生活中怕伤害别人,在工作中也是如此。主任难以安排的任务可以硬摊派给他,主任占了便宜还卖乖刺他那么几句:老同学兼同事瓦尔瓦拉让他修改译稿,他几乎为她重译了,结果她还盗名窃誉地在他面前炫耀;邻居瓦西里也来插一脚,硬拉着他和汉斯教授去采蘑菇,浪费了他不少时间,最后还惹出了麻烦:他带汉斯教授去喝酒,钱带少了,害汉斯进了拘留所,他又央求布兹欧金去保他出来: 甚至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他也不忍辜负别人的好意。例如,有一次,在阿拉家里,他想找阿拉的保护人科里亚大叔说几句话。他来到走廊里,站在厕所门前,望着在厨房里切菜的科里亚大叔,迟迟未开口,科里亚还以为他要上厕所,热情地告诉他,厕所里没有人,请他快进去。他虽然不想上厕所,但为了不拂逆科里亚大叔的好意,就进去了,而且还在里面的小凳子上坐了一会儿,拉了一下抽水马桶的水箱,才走了出来。他想让科里亚大叔听到他已接受了他的好意。看到这里以及他平日经常笨拙地撒谎的时候,观众都笑了,他显得很可笑,这也就是他的悲剧。而戏剧性就产生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他的性格是在与人们的交往中通过平凡的小事展现出来的。 布兹欧金在生活和工作中所遇到的这些问题如果落在一个刚毅果断的人身上,那就会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不会使人陷入困境。影片的创作者善意地嘲讽了布兹欧金性格中的弱点和不足,对他既同情,又挖苦。 影片中所有的人物几乎都刻画得很生动,就连那几个非主要人物也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如布兹欧金的老同学瓦尔瓦拉出场不多,但她的性格相当鲜明,使人感到既可怜又可气;瓦西里这个人物很有特色,他的胡搅蛮缠也给布兹欧金增添了一些麻烦。这些人的出现都有助于充分展现布兹欧金善良而懦弱的秉性。 本片编导合作默契,他们把日常生活中很普通的事物处理得非常富有表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