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往市一中的公交车上,拥挤的人群的相互碰撞,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被挤在其中,周围的人不时碰到她扶着座椅的手上,她的脸上露出几分与她气质不相符的厌恶,一路皱着眉头,好不容易下了车,匆匆往卫生间而去,在水龙头下一遍又一遍冲洗着别人碰到过的手。 这是夏凉夜,看外貌是一个可爱温柔的女孩,笑起来有着浅浅的酒窝,与班里的人相处的都很好,待人温和客气,只是,客气又未尝不是一种疏离。 与平常一样,夏凉夜来到教室,班里还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毕竟是周日的傍晚,虽说晚上有自习,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来的很晚,难得的狂欢虽然注定会结束,但还是免不了想要一再延迟。夏凉夜老老实实翻开书,预习将要开始的课程,其实她也不怎么爱学习,只是因为无聊,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淡的,所谓人生如戏,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是以自己为主演的电视剧,而夏凉夜始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观众,在角落里暗自窥视所有的人的表演,只有某些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也生活在戏里。 "这么勤奋?又在学习啊"一道略有些痞气的声音传来,夏凉夜抬头,给了眼前之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她不喜欢这个人,从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不喜欢,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班主任让他做班长,他站在讲台上,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东西,她已经忘了他当时说了什么,只是仍然记得他站在讲台上成为全部人的焦点的样子,第一面,夏凉夜就清楚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喜欢站在聚光灯下,她喜欢躲在阴暗角落中。更何况,夏凉夜是个音控,而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就是个二等残疾,充满了杂质。这样的两个人,就不该有过多的交集,夏凉夜是这么认为。 在班里,看似很多人都跟夏凉夜相处的很融洽,但是夏凉夜觉得,她只有两个朋友,木子晴和祁静安,这两个人,和她也不是一类人,只是,她看着她们,总觉得很安心,木子晴是个学霸美女,是那种学习好长得漂亮的姑娘,开朗热情,在班里的人缘特别好,总之是各方面都近乎完美的女生,祁静安是个典型的乖乖女,从不骂人从不乱扔垃圾,声音温柔软绵,如果不是她一米七的个子,应该会很让人有保护欲,这样性格迥然不同的三个人会成为好朋友,让班里很多人都大感意外,也有人会问原因,此时夏凉夜便会来一句,缘分使然。 夏凉夜虽然是住校生,但是每周放假还是会回家里住,很不巧的是,夏凉夜回家需要坐两趟车,第一辆便会遇见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廖凡夕,夏凉夜一直觉得,这样好听的名字配他实在浪费。 周六的早晨,这个城市在朝阳的第一缕光亮中苏醒,开始了它喧嚣的一天,校门外的早餐摊贩都已经开始营业,忙忙碌碌的人们,散发着豆浆与手抓饼的香味。车上的人还不多,夏凉夜找到一个称心的位置,便坐下,看着窗外为生活所迫奔波的人们,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未想,斜后方坐的是廖凡夕,他的目光带着些兴味的黏在夏凉夜身上,让她想忽视都难,许久,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夏凉夜有些烦闷,转头看他,目光犀利直击他的内心,廖凡夕有些躲闪的别过了头,夏凉夜满意了,扭头继续看着窗外出神。又停站了,但还不是自己的站,不到下车的时候,便可以一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这窗外的风景只有一次,只有一瞬,错过便不可再得,在车上是这样,人生亦是。上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夏凉夜淡漠的看了一眼,扭头继续看风景,廖凡夕却是赶紧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这个老人,老人自是道谢,廖凡夕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抓着扶手,眼睛带着些审视般的却是望向夏凉夜,夏凉夜装作不知,自顾自的看风景,廖凡夕看着这个看风景的人。一路无话。到站了,夏凉夜起身下车,廖凡夕也跟在她身后下车,略走了几分钟,在另一个站牌处,廖凡夕似是憋不住了,问道: "夏凉夜,你刚刚为什么不给那个老奶奶让座?" "你不是让了吗?"夏凉夜也不看他,淡淡的说。 "我说之前,在我没让的时候"廖凡夕的语气有几分严肃认真。 此时,车来了。 "要是以后我老了,绝对不会麻烦别人"抛下这么一句话,夏凉夜上了车,不管背后廖凡夕是什么表情。不过她想他应是错愕的,他们不一样,他骨子里热情,她骨子里冷漠。 高一的生活还没那么辛苦,课间,同学们三三俩俩在楼道里聊天,当然还有些在教导主任严查之下还顶风作案的小情侣,夏凉夜和祁静安也在楼道里聊天, "凉凉,我跟你说,我家邻居养了一只特别肥的橘猫,你就不知道它有多能吃,而且它走起路来还相当猥琐……"夏凉夜一脸无奈的听祁静安吐槽她家邻居的猫,祁静安对猫的评价只有两种,走路很高贵或者走路很猥琐,在祁静安说的正兴奋的时候,叶烬突然冒出来对着祁静安叫了一声,吓得祁静安惊叫一声,这是班里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祁静安不经吓,每次吓她她的反应都特别大,而班里总有那么几个恶趣味的人,想吓一吓她看她的反应,祁静安捂着胸口缓了好久,看着她那么难受的模样,夏凉夜抬头以一种特别阴狠的眼神瞪着叶烬,周围的人都被夏凉夜的眼神和她散发的冷意吓住了,叶烬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没想到一向对人和气的夏凉夜会有这样的眼神,气氛就那么凝固,祁静安缓过劲来,看到夏凉夜的眼神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揪了揪夏凉夜的袖子,夏凉夜看她没事了,沉默着转身回了教室。 廖凡夕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些惊讶,原来夏凉夜也不是那么冷漠,起码对她在乎的人,她会维护,心里对她的那么一丝抵触消散了。 夏凉夜的同桌尹涓儿是个林黛玉般的女生,性子柔弱,身体也是多病,这天,她好像有些不舒服,脸颊不正常的泛红,夏凉夜看着她不时的抚额,微微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每个人的情况自己心里都有一把尺,该如何选择是自己的事,别人无权干涉。 "凉凉,我头好晕,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尹涓儿有气无力的对夏凉夜低语。 夏凉夜把手放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正常,并不是发烧,应该是其他原因,"你要不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吧,去看看医生"。 尹涓儿有些犹豫,不想去请假,又这么僵持了一会,"砰―"是身体摔在地面上的声音,尹涓儿到底还是撑不住,晕倒了,讲台上的老师似乎被这种情况惊到了,粉笔拿在手里,迟迟没有落下,夏凉夜起身,离开座位,弯腰扶着尹涓儿,摇了摇她,唤她的名字,试图叫醒她,同学们仿佛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晕倒,纷纷站起来,看着,等着,也有几个平时玩的好的,跑过来一起唤她,几分钟后,尹涓儿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中悠悠转醒。 "她应该是血糖低,你们几个送她去趟医院吧"老师不知何时下了讲台来到人群中,随手点了几个离的近的人,廖凡夕,刘兆铭,祁静安和夏凉夜,四个人,搀扶着尹涓儿出了校门,打的往医院而去。 在病床上,廖凡夕让尹涓儿靠着他,方便喂她一些水,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因为尹涓儿有些不能闻医院被子的味道,夏凉夜看着他的举动,倒是没想到平时看着高冷还带点酷酷的味道的廖凡夕,也会这样照顾人,廖凡夕的目光清明,脸上只有淡淡的担忧,还真是难得,美女在怀都不窃喜一下的。 打电话把尹涓儿的情况告诉了她父母,由两个人先在这照顾着,等尹涓儿的父母来,四个人商量着,夏凉夜和廖凡夕先回去,刘兆明和祁静安留下来。 尹涓儿的病房在六层,夏凉夜和廖凡夕坐电梯下楼,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快要关了的时候,突然有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急匆匆的往电梯这里跑,想来是要下楼的,夏凉夜冷冷看着电梯门渐渐关闭,冷冷看着奔跑而来的女人,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廖凡夕突然伸手,电梯门感应到有人,又渐渐打开,那个女人终于跑了过来,钻进电梯里按下她要去的楼层数,便站在一边等候。夏凉夜有几分不自然,看着廖凡夕的举动,夏凉夜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冷血了,从小到大,她一直对周围的人漠不关心,特别是陌生人,除非她放在心上的人,不然,其他人就算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出了医院,夏凉夜和廖凡夕都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朝着学校的方向,一直走着。已经是傍晚,夕阳在天边挣扎着不肯落下,似乎在用尽全部的生命将自己的光洒给人间,余晖将这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是万般的愁绪,都被拉长了。 "夏凉夜,你喜欢什么动物,猫还是狗啊?"像是怕气氛太过尴尬,廖凡夕有些没话找话的开口。 "我喜欢狼"夏凉夜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凉凉的,一如她的名字,一如她的性情。 "……你为什么喜欢狼?"廖凡夕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讶,不过也是,大多数女生都喜欢小猫小狗这样可爱的宠物,很少会有人像夏凉夜一样。喜欢残忍嗜血的动物。 "忠诚" "……其实我也喜欢狼"廖凡夕的声音不是以前的痞痞的,也不是认真的,到像是被岁月洗刷过的,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沧桑。 "狼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如果伴侣死了,这条狼就会孤独到死,人要是也这样就好了"不知是对他自己说还是对夏凉夜说。 夏凉夜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走自己的路,她没想到,在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还有人和她一样,相信一生只能爱一人,我亦只有一个一生,不能慷慨赠予我不爱的人,夏凉夜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只是,她和他还是不一样的,她更极端,要么爱,要么死,既然决定了牵手,那就纠缠到死,决不放过。 回到学校,天已经暗下来,"这么晚了,他们肯定都吃饭去了,怎么样,要不一起约个饭啊?"廖凡夕嘴角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痞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仿佛刚刚在外面说过的话都是一场梦似的。 "我认识去餐厅的路"夏凉夜不想理他,扭头便走。 "哎―,你这样无趣,是不会有男孩子喜欢的"廖凡夕揶揄的说。 "我不需要"夏凉夜自顾走路,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廖凡夕听到此话,心中对夏凉夜愈发好奇,她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女生,淡漠又护短,连给男生搭讪的机会都吝啬,他好像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木子晴是他们学校校花级别的女生,肌肤赛雪,眉眼如画,就像是从古风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追她的男生基本可以从东大街排到西大街,可惜她一个也没看上。她喜欢拉着夏凉夜逛街,正巧学校外面是一条商业街,满足了木子晴的疯狂购物欲。已是下午六点时分,天渐渐变黑,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晴宝,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夏凉夜一向不喜欢晚上逛街,因为夜里的不安全因素太多了,这条商业街一到晚上,便有各种三教九流混杂,她不喜欢将自己处于危险高发的地方。 "哎呀还早呢,前面有一家新开的店,咱们把那家店逛一下就走好不好"木子晴的兴致还高涨着,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看夏凉夜站着不说话,就知道她是不同意的。 "凉凉,我保证把那家店逛了就回去,你就跟我去一下嘛"受不了木子晴的不依不饶,夏凉夜只好陪她去逛前面的新店。 从店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幸亏道路两旁都有路灯,趁着昏暗的灯光,夏凉夜和木子晴相携着回学校,只是不料迎面走来三四个喝了酒的青年,不,看年纪应该也和她们差不多大,不能称之为青年,他们好像是附近学校的,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木子晴害怕的抓紧了夏凉夜的手,夏凉夜拉着她企图绕过那几个男生,却被拦了下来,面前的男生有些摇摇晃晃的,想要去拽木子晴的手,夏凉夜见状后退了一步,将木子晴拉在自己身后,冷冷的带着不善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看见夏凉夜如此作态,那人开口道: "美女,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轻浮的语气,流里流气的姿态,这些都让夏凉夜为之厌恶。 "走开!"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夏凉夜隐忍着怒气的说道。 "别生气嘛,一起喝一杯又不做什么"还是那副极其欠扁的模样,至少在夏凉夜看起来是这样的,那人说完就有两个人过来去拽夏凉夜和木子晴,夏凉夜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她越生气越平静,没有再说什么,却是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在想要拉她的男生的裆部,又快又狠,而木子晴也把手中的盒子包包往面前的几个人身上砸,场面一时有些失控,混乱中,夏凉夜只觉得银光一闪,是刀,那刀的方向直指木子晴,拉开她已经来不及,慌忙间,夏凉夜只好用手握住刀锋,生生止住了刀的推进,血,从一滴一滴的流逐渐会聚成一股,时间似乎凝固了,只有血在不断的往下流,廖凡夕从网吧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想冲过去,但是脚似乎生了根,他想唤她,但是嗓子干干的,张了张嘴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的心似乎也被扼制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生了根发了芽。夜晚的冷风有些刺骨,不知道是吹了风还是见了血,那几个人清醒了几分,有些害怕的跑走了,毕竟还年轻,遇见这种事情,不会处理,只能选择逃避。木子晴看着夏凉夜流血的手,带着些哭腔, "凉凉,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怎么办啊现在,我们要先去医院吗?"有些慌乱的,木子晴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没事,我们找个近点的药店包扎一下就行"说罢,先用纸巾擦了擦血迹,用衣服按着伤口避免它一直流血,当先一步往附近的药店而去,木子晴连忙跟在夏凉夜身后。 廖凡夕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抽痛,他不能想象她平静的样子下包含了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承认,他心动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女生,他渴望保护她,他不想看她明明受伤却还要故作坚强,有些人的感情,一旦爆发就波涛汹涌不可湮没,廖凡夕就是这类人。 因为这所高中的学习氛围的原因,很多学生会选择周六早上自习,久而久之,便成了所有人的一种习惯,夏凉夜也不例外,但因为周六早上没有早自习,所以夏凉夜会为了睡觉而起的迟一点,这样,也就错过了早餐时间,所以每周六早上她都是饿着肚子去自习。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每逢周六的早上她的桌子里会放着温热的早餐,只是,她从来不吃,等放凉了,便扔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她敏感的觉察出是谁送的,她也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持之以恒的送,她持之以恒的扔,她以这样沉默的方式拒绝。 下了自习,同学们都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夏凉夜收拾着东西,无意中抬头看见廖凡夕往自己的位置来,下意识的,她起身想要离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抵触他,可能是因为他善良热情,而自己阴暗冷漠,他让她觉得自己不堪且丑恶,可是廖凡夕更快,抓起夏凉夜的胳膊把她带到角落中。 "你的手好了吗?"廖凡夕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目光紧紧盯着夏凉夜的手,仿佛下一秒就会不见似的。 "已经好了"夏凉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早餐"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夏凉夜心里想,有些事情到底是躲不过去的。 "我不想吃"夏凉夜随口敷衍道,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有一个原因的话,可能是她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去接受他给她的任何东西。 廖凡夕似是有些无奈,语气软了下来,"不吃早餐对胃不好,不论谁买的,你吃一点总是好的,别把自己折腾出病来" 夏凉夜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却很快被她压下去,"我知道了,我怎么样与你无关"依然是冷冷的。 廖凡夕看着夏凉夜倔强的模样,她就像一块顽石,不知该怎么才能将她的心捂热。他忽然很想抱她,很想吻她,很想把她这块顽石敲碎了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心。 "别做让我恨你的事"夏凉夜的声音又响起,她看穿了他的想法,她何其敏感,空气中他的呼吸稍微变化一番她就感觉的到。 "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廖凡夕有些颓然的让开,扭头出了教室,夏凉夜看着他的背影,他明明那么高大,此时却偏偏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风一吹他就能被吹跑了。 下午二节课后的时间总是很长,一个宿舍的几个人窝在一起聊天,夏凉夜的宿舍里有个特别单纯的小女孩,叫做艾晓伊,不知聊到哪个话题,说到内心善良但做的事一直被人误解以为是坏人和内心险恶但做的事一直被人推崇当成好人两者之间选择哪个的时候,艾晓伊一脸纯真的说自己选择前面的,其她人都没说话,但是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选择前面的,夏凉夜却是来了一句:"你们承受不起那个代价",被人误解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一段时间还好,若是一直被人误解,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那被人戳着脊梁骨谩骂的悠悠岁月里,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熬得住,艾晓伊眨巴着有些迷茫的眼睛,露出想要夏凉夜给她解惑的表情,夏凉夜正欲开口,教室里突然冲进来几个打球回来的男生,急匆匆的喊:"出事了出事了",当即便有人问道:"怎么了?"叶烬抢先回答说:"廖凡夕的眼镜被球砸碎了,镜片扎到眼睛里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镜片扎到眼睛里了"夏凉夜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旁的声音她似乎都听不到了,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固,她像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孤立无援。她想去看他,迫切的想去看他,想知道他的情况,木子晴握着夏凉夜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直凉到心里,她知道她的想法,"一会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去"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但是这句话却让夏凉夜的心有些安稳了。 下课的铃声刚响过,夏凉夜就拉着木子晴出了校门,直接打的一路驶向医院。打听了病房,便直奔目的地。夏凉夜推开病房的门,只床上躺了一个人外再无其他人,他的父母估计出去了,木子晴在门外把风,夏凉夜一步一步走向病床上的那个人,明明很短的距离,却好似隔了万水千山那般远,廖凡夕躺在床上,双眼都蒙上了纱布,听见动静,静静听了一会,开口:"是夏凉夜?" 夏凉夜不说话,坐在他床边,沉默的看着他,廖凡夕抬手,似乎是想要触摸到面前的人,夏凉夜看着他抬手一点一点试探的样子,终是忍不住湿了眼眶,却忍着不将眼泪掉下来,任它回流,流回到心里,她将手放在他手里,廖凡夕似乎有些满足的笑了,"很开心你能来看我" "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夏凉夜不敢问却又忍不住问,她怕他说出来的话是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廖凡夕没有回答夏凉夜的问题,却是自顾自说道:"我的桌兜里有一本讲义打算给你了,现在没法给了,你自己去拿吧,还有我不能给你送早餐了,你要记得周六早上如吃饭,别伤了胃,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那么悲观,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夏凉夜有些受不住他这遗言似的嘱咐,鼻子一酸,泪滴落在她与他相握的手上,廖凡夕的手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这滚烫的泪水灼伤。 "唉,你别哭啊"廖凡夕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安慰夏凉夜。看着廖凡夕着急的样子,夏凉夜忽而有几分笑意,心中似乎沉淀了些许什么。 夏凉夜擦干眼泪,反握住廖凡夕的手,对他道:"廖凡夕,若是此次你能好起来,我就给你一个答案",幸福来的太突然便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廖凡夕就是如此,他呆愣了一会,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你说的是真的?" "是"夏凉夜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再犹豫,这一直是她做人的准则。 木子晴敲门进来,催促夏凉夜赶紧回去,估摸着时间,应该快上晚自习了,夏凉夜深深看了廖凡夕一眼,转身离开。 过了两周,周一早上第一节的时候,夏凉夜看到了那个本该躺在病床上的人,快步上前,"你的眼睛怎么样了?你怎么出院了?" "我的眼睛想要看到你,自然就好了啊"廖凡夕还是以前的看样子,不遗余力的调侃夏凉夜。 "说正经的"夏凉夜自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横了他一眼,嗔道。 "我的眼球缝了两针,现在已经没事了"廖凡夕云淡风轻的回答,像是回答别人的事,在眼球上动刀子,痛楚怕是更甚,他却丝毫不提及,是在怕她担心吗。 "你的答案?"廖凡夕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这件事。 "如果你能和我考同一所大学,那我便应了你"夏凉夜郑重的开口,语气十分认真,像是应一个终身。 "好,就这么说定了"廖凡夕的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他要和她在一起,就会拼尽全力。 高三像是黎明前的黑夜,漫长的蛰伏期,三点一线的生活,每个人都是如此,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明白,若是高三再不冲一把,以后可能再没机会。信念,是支持一个人走过黑暗的光。此时也不例外。当所有人在炎炎烈日下步入考场,用尽三年全部所学填满那一张试卷,不知未来是否也可以还他们一份满意的试卷。 "夏凉夜,对不起,我家人找了一个老师帮我报志愿,挑了一个最适合我的大学,所以,我没办法跟你在同一所大学了,我……"廖凡夕的脸上带着愧疚自责和满满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它不会按照你想要的情节来发展,一个人不可能只顾自己,有家人有朋友,这是永远也放不开的包袱,他们会影响你做的很多决定,特别是很多人生大事。 "你介意异地恋吗"出乎意料的,夏凉夜没有生气,而是缓缓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 "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