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少女血红色的指甲


  我被一只黑狗咬了一口。那伤口赫然印在我小腿的皮肉里。
  我想我要找这黑狗的主人讨个说法。毕竟这狗是她养的,或许是她教唆这黑狗的咬我也不无可能。
  我知道,养这凶残黑狗的是村前的菊芳,为着这伤口的血迹已经红而黑,并且结了块,贴在我的腿上,像牛屎一样,我决定拿出刀片,在旧伤口上划上一刀。我似乎听到瞬间汩汩的血流声,像夜光中跳跃的鬼魅躲在墙缝吞噬着我的血。那血从我的小腿淌到我的脚趾甲,像一条小溪,把我的脚趾甲染成深红色。同菊芳的精致的手指甲一样,那婊子,整天玩弄着她的指甲。
  我看到菊芳坐在门前青色的石墩上剥着豌豆。整个人像刚刚被人强奸过的慵懒模样。她身子好像比往日干瘪了好多,背微陀,手颇细,只是她那胸前耸着的两个乳房却依然坚挺,好像比往日陡增了许多尺码。
  我拖着伤腿走上前去,那黑狗沿途跟在我的后面舔着地上的血迹。
  我说:"菊芳,这是你养的好狗。"我指着那狗,青面獠牙的模样,使我徒增了恨意。
  我看到那黑狗在一旁发出狡诘的笑,是对我的冷嘲,或是对主人的邀功而献媚,难以辨得。总之这笑和那牙缝胡须上残留着我的血正好给我立了证。
  菊芳抬起头,她黑色的头发,裹尸布一般地贴着她的半张脸。薄而细滑的嘴唇在风中微微颤动。
  我对着她,像站在一方阴深恐怖的棺木前,浑身战栗。
  "菊芳,你该做些对我的补偿。"我显然有些怯懦了。因为我是极怕鬼的,女鬼尤甚,我看到过她们夜光中印在墙壁上的扭曲的影子,像藏于冰里一团幽蓝的地火。菊芳的眼睛里泛着这地火的暗蓝,对我鄙夷地一笑。
  "你想睡觉吗?"
  "想"
  "和谁"
  ""你!"
  "那你不怕我的指甲!"
  "不怕"
  "它们越长越长了,我给它们都染了色。你要不要看看?"
  "要!"
  "那些和我睡过的老男人们说我的指甲经了狐狸精的血。我像一只狐狸么?"
  "不像。要是你是狐狸。他们就成了兽奸犯。"
  "那你不是?"
  "我不是!因为你是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我只是想和你睡觉。"
  她沉默了。脸上漫着红光。她干瘪的身子仍旧是伏在青石墩上,同深秋的一片黄叶。我就喜欢这生命颓废泯灭的颜色,像武士刀刃上的鲜血发着最后的温度,然后沉静地滴在地里。
  我卷起我的裤腿,亮着我的伤口和那红而黑的血迹。向前跨了一步。她警觉地直起身子,像被风吹了一下,黄叶半截翻弄着。她的两只硕大的乳房显现出的轮廓微微变了形。她的薄薄的嘴唇在风中开始蠕动。
  "你偷看过我洗澡。"
  "是的。"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
  "放屁。"
  "真的,你被老男人肥胖的身子遮住了。所以我什么也没看到。他已经死了,睡过你的第二天,他死在他老婆的被窝里。他们说……"
  她的脸绯红。似乎凭着这几分怒色要我住嘴。
  我小腿上的皮肉开始发着痛,血迹已经干了,像牛屎一样剥落在地上,被一旁的黑狗舔了去。我放下裤脚向前又垮了一步。菊芳把脸伏在青石墩上,一动不动。
  "我想看看你的指甲。"
  她笑了笑。那笑声被冷风吞噬了去。在远处的山坳发出婴儿饥啼的凄厉声响。
  她把外衣脱了去。上身赤身裸体地显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是要这个,我要看你的指甲。鲜红的指甲。"
  我被村头的祝家的嫂子看到了。她问我吃饭没有,还对我笑了笑。像要吃我一样。她的孩子指着菊芳,手在空中凌厉地一划,喊道:"杀!"
  我没有说话。他们都像鬼一样围在我的四周,青面獠牙模样。
  我的母亲不再敢和我说些大人的话。她总是挎着一个菜篮在村前同几个女人集结在一起说些话。
  村里的孩子说我有了红色的胡须,是被菊芳的指甲摸出来的。可是原话大概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的父母认为我和菊芳睡过觉了。有祝家的嫂子看见。那条黑狗倘若能说话的话,大概也会跟祝家的嫂子说一样的话。他们是一伙的。
  我现在和菊芳是一类人。菊芳的脸上有伤疤,她脱下衣服的时候我也看了一眼,她身上有指甲掐过的痕迹。也许是那老男人的女人干的我也不清楚。我想他们会不会也那样对我。我的母亲是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她会在饭前在门前大声地一喊:"狗子,七饭!"。现在我有时会饿着肚皮在村前转悠。因为我的母亲不许我回家。
  我想我是被冤枉了。前几夜,我做了几个相似的梦,我在梦里看到一个小时候的一位故去的老人。她的脸上还是用着一块深蓝的布片蒙着。露出五官的洞眼。她的眼睛已经深深凹了下去,嘴巴紧抿着。我看到她的鼻孔很大很黑,像对着我呼气。
  我只有把这个梦告诉菊芳。她说我快要死了。那个老女人在召唤我。我感到浑身战栗。我的眼前,一个鬼魅想用红色的指甲紧掐我的脖颈。
  我说:"他们说得没错,你是个狐狸精。你害了那个跟你睡觉的老男人。可是你不该害我。"我指着她身边的黑狗,继续骂:
  "还有你,你现在长得胖了,他们给你吃了多少肉骨?你要得么?你个畜生。"
  "你受了委屈?"
  "嗯!他们说我们睡过觉。我的胡须被你的指甲摸过。他们说我的胡须现在是红色的。我是不信的,那天我用我母亲的剪刀剪下来看看,发现他们在撒谎。那些畜生,他们在说瞎话。还有那个祝家的嫂子,她第一个说的。现在他的孩子也在说,娘老子教的。"
  "那你看过我的身体!"
  "但是我没有和你睡觉!"
  "哼哼!!!他们才不管呢!"
  "你的黑狗上次咬了我,现在轮到你咬我。你真是个婊子,比那黑狗还不如。?"
  我猛地扑到她的身上。很快解开了她的衣服。随后像一只狼一样,恨不得要把她的五腑吞进自己的胃里。
  菊芳一个劲地说:"慢点慢点。裤子还没解开!"
  好像是她在蹂躏我,而不是我在蹂躏她。我感到她的指甲在我光秃秃的背上精巧地玩弄着。
  我像始终做着无用的功,得不到丝毫的快感和泄意。
  我说我什么也不懂!你可以教我。
  她莞尔一笑。头轻轻摇着。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起那个老男人的老婆说的话。她是对孩子说的。"她什么都懂。"我当时听见了。母亲没来得及捂住我的耳朵。
  几番云雨过后。我说:
  "我现在轻松多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也不再感到委屈。而你,也应该释然,因为我相信你的指甲没有经狐狸的血。"
  她摇摇头。
  黑狗不见了。
  祝家的嫂子站在村前,对我笑了笑。
  我的情形越来越糟糕。我的母亲现在不要我回家睡觉了。
  时已经近深秋,我的身子和菊芳一样慢慢地干瘪下去。像枯树上飘摇的黄叶,丁零地落在无际的荒野。我的眼前,浮现鬼魅的笑。像冰雪里幽蓝扭曲的地火。
  笑,笑,笑
  冰火,冰火,火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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