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福气也就到了,街上早已经被打扮得红红火火,街上的人也显得轻松自在。腊月初八,准是香味叫醒你的。家家都用大锅子、大勺子熬腊八粥,桂圆、红豆、麦子,一起放锅里煮,等到这些食物在锅里"开了花",露出结实的身体时,就可以舀到碗里了。尝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吃。 腊月二十三,我们那里是过小年的。街上卖各种玩意儿的货主,早早在那儿候着呢!绿豆糕、麦芽糖、板子面,听着名字就让人卟嘴馋。春节放假,小伙伴们把书包往家里一扔,攥着父母给的小钞票,匆匆跑到街上。有钱孩子为了显摆身份,举高钱大喊:"俺请客,俺请客。"便都奔过去,抢着糯米糍要。这是胡同里小孩最爱吃的甜品,外面裹着白面面,里头藏着红豆馅儿和花生。我并不太喜欢吃,但每次都是被伙伴们的热情逼吃下去,渐渐吃出了味道,大概就是——年味儿。大人们在这一天里最忙,他们要准备伺候过年的用品,好显出万象更新的气象。过了二十三,大人小孩都坐不住,他们要大扫除一次,新年可是个吉祥的日子,不能在过年那天,饭里还能吃到灰尘呀!大扫除过后,人们还得去买大鱼大肉,过年得吃点好的。街上的食品价格都猛涨,每次去买东西,总能听到背后老人们之间的讨价还价,便也添了份匆忙的味儿。除夕这个日子,在奶奶手里是从凌晨二点开始的,来不及庄重梳弄,潦草穿几件衣裳,就去厨房炕头生火烧柴,厨房这一天便也不孤单了。到天亮吐白时,匆忙的一天开始了。门外早贴好了红红的对联,窗子上贴好了丰富的窗花。街上喧哗一片,到处是放炮的人,放炮的烟气。 小孩放小炸炮,时不时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儿:"王炸"、"炸死你"……大人放烟花,放大炮。赶路的人这回可惨,要从这"生死岛"中逃出来,常常是衣服裤子上,头上,揣着几个炮纸。家里人放炮,我却躲在家里捂耳朵。看那卖早点的铺子,包子粘上了几层灰?仍有人往嘴里送。 在除夕这晚,是要团圆的,是要吃团圆饭的,一些因为工作所迫实在不能赶回家里头的人,便也打电话,说些嘘寒问暖的话,这渗出的亲情,由电话线牵引着他们。除了团圆,晚上还得不睡觉,守岁。家里人看重这个,我每次都是刚躺下就又被奶奶喊醒,或是被新年的炮声吵醒。这个晚上就漫长了。 正月初一,总算清静了,可以睡个懒觉啦!我们还要去亲戚家拜年,这实在快活。主人总是拿个大碗,盛满满的煮熟了的茶叶蛋,送到我们面前,吃撑了还往我们嘴里送。我们常常是主人给我们一个鸡蛋,就往口袋里塞,好回家打扫干净。我快活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主人会给我们饱满的红包,丟下一句"谢谢",便笑着跑到街上,要啥买啥。家里也常是有客人的。我们这些年纪小的,是不得上桌吃饭的,不过这也好,奶奶常常把我们叫进厨房里,让我们每个人都捧着个小碗,依次往我们碗里舀肉汤或大鸡腿。所以,桌上那些大鱼大肉,咱们都是细细品尝过的。小孩子们要吃,大人是管不住的,看那精准的体重计,指针转了几圈?才知道已不能再吃。 春节在正月十九收尾了,人们又恍恍惚惚地投入生活。大人们忙于工作,小孩收回了心,认真读书。 于是,老家的春节红红火火地走来,又红红火火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