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麦子


  春季的芬芳被辗转而来的大雨冲刷得消褪了味道,仿佛是洗旧了的胭脂般在三月昭示着陈旧的艳丽。破冰而来的三月,打马而过的三月。穿越了紫萱,木棉,伴着雨水,重归的三月在忍冬的落寞与肃杀依旧不改颜色,在一声声麦子拔节声中昭示着自己的光芒。
  几日前的雪,让破茧而春的世界又回归到了那份梨花落尽的肃穆中,我透过窗子,看着楼下的老人把花从屋中一盆一盆搬出,朱红色的花在清晨未尽的年味中如同新酿的胭脂,触目惊心地刺着人们的目光。我回头看着日光灯下的茶杯,暗损韶华,一缕茶香透碧纱,水汽缓缓地从窗缝中渗出,在辉光中如同凝固了的温暖的歌声慢缓缓向寒冷绽出笑容。莫名的一阵生机与暖意袭来,我呆呆地望了望泛着水光的冰溜子,走向学校。暗紫的霞光一闪而过,破冰的释然与生命的积聚,喷薄。
  三月的我,轻轻拨弄着黑土中忍冬的麦苗,手指触到新落的雪,警醒的凉意,冷冻住了嗅觉、听觉、味觉,只剩下燃起的希望和破冰的麦子的拔节声,一声一声地将金色的朝阳拉向黎明。我伸了伸懒腰,骨节咔咔作响,仿佛被寒冰凝固了太久,被寂寞困得太深,我感到了血液的涌动,我是一支拔节的麦子,一节节,穿透了冻土的寒冷和绝望,生长。
  我向来喜欢寒冷,看着世间万物为之倾尽颜色,但看着冰冷的世界太久了,竟也有种落泪的感觉,总觉得,生命在四季轮回中,生老病死,一枯一荣,但却只有在寒冷与艰涩中才昭示了蓬勃、顽强、倔强的生命力。总觉得一日一季中,所有对生的疑问在这种苦难与艰涩中得以彰显,总觉得是吞沙的蚌,在黑暗默默地将光与璀璨孕育,用泪水对月流光。
  常常以为生命是一场不急不慢的行走,缓缓地看着庭前的花开花落,草枯草荣,缓缓地数着云聚云散,暮色四合。似水流年,但一切似乎过于单调与平凡,如同弹久了的调子,再没有动人的音律。惟愿逆风奔跑,跑到四散的天光,跑到远方。因为不愿,我们总喜欢在那种安逸中,看着生命如同沙漏的沙从指间溜走,忘却了迎接挑战和经历挫折,老态龙钟的等待着终结。是没有机会来伸出承受的手心,还是不敢,抑或是不能忍受磨难和寒冬般的寂寞?抑或是呼吁磨砺的呼声过高,让我们也变得麻木与茫然。焦急地,想摆脱平庸的现状却忘记忍耐,懊恼地怨天尤人透过窗户望向风雪。曾经的种种,幻化成迷失的蝴蝶,在人生的独木桥上飞去又飞回。
  新雪马蹄浅,回溯着脚印,望着温室里的花,总觉得缺少了一份坦然与高贵,没有早晨落下的那一瓣那么触目惊心,少了一份寒冷的对抗,生命便多了一份轻贱与飘无。温室馨香的茉莉相比于遍野生长的麦穗,总没有后者那份忍冬过后来得震撼。那种震撼,我相信,是可以燃起生命的火焰,那份诠释生命的力量,生命开始生长有力拔节声,我们是麦地的儿女,拔节破出冻土,生长。
  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忧伤而风情万种。我总想,这一生,直到我们完全走过,也未必敢说可以无愧无悔。但直到一生走过,我们才可以得到那么一份证明与依据,我看着新雪的脚印早已消失,也许深山大雪里,多年前的足迹依旧清晰。你看雪野的点缀,无数支麦子如同青春渡进那一层细密的胡茬,用青色将寒冷的考验变成生的歌唱。
  冬季的寒,我始终认为只有隐忍了磨难与砺练的生命,才会拥有石破天惊的力量,你看晴雪下斑斓的闪动,是白雪三度后的溢彩流光。
  隐隐的听到突兀的枝杈间哨子般的破啼,骨节开始伸张,无数麦子开始向上拔节。春季,麦香四溢,春暖花开,打马而过的三月。
  我们,是一根根用力拔节,破冰而出麦子 ,孕育着忍冬后的生与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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