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恋

　　 之后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时间过得好慢。
　　 偶尔放学后，我仍会一个人徘徊在那个篮球场边，想着我们过去的点点
　　滴滴，心里总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后悔还是……痛……
　　三年后……
　　这天，妈妈不在家，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我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准备
　　睡了，一张纸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张照片。
　　 当然，是严阳的照片。我端详了很久很久，严阳的微笑，像阳光一样，
　　暖暖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这样的微笑？
　　 平安夜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我礼貌地问。
　　 对方没说话。
　　我奇怪地看了看来电显示。就在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停住了，整个世
　　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是来自国外的电话。
　　 ＂严阳吗？＂我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可仍掩藏不住颤抖。
　　 ＂是我……你过得好吗？＂
　　真的是他！＂我很好啊……＂我几乎哭了出来，那一刻的心情，我真的
　　无法形容，三年来，这是他的第一个电话。
　　严阳说他后天就回国了，上午9：00到，让我一定去机场等他。
　　挂了电话，我又一次失眠了。
　　圣诞节那天，我很早就赶去了机场，9：00的时候，他真的准时到了。
　　＂晓薇，我回来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
　　我也冲着他笑了。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我：＂生日快乐，晓薇。＂
　　 我愣住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却忘记了……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漂亮的衣服，只是，都湿透了。
　　＂哦……那个……不小心被我弄掉进水里了……对不起啊……＂他不好意
　　思地抓抓头。
　　 我摇摇头，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真想笑，却哭了出来。
　　 他将我揽如怀中，这是他第一次拥抱我，我的感觉却好奇怪，刺骨的冰
　　凉透过我的身子……
　　 是因为冬天的风吧。我对自己说。
　　他让我陪他出去喝咖啡，说冬天很冷，而咖啡屋很温暖。我答应了。是
　　的，他确实很冷，手都是冰凉的，握上去像握着冰快一样。一路上，我都听
　　着他说澳洲的事情。看着他快乐的样子，说实话，我心里也特别高兴，只
　　是，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他握着咖啡，还是很冷的样子。我望着他，发现他的头发是湿的。
　　＂洗头了？＂我笑着问他。
　　＂恩……是啊……＂他的眼中闪出了一丝恐慌，只是我没有在意。
　　＂严阳……＂我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恩？怎么了？＂
　　＂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去了机场。我真的……真的很想见到你，可是，
　　你没有等我，你走了……＂我低着头淡淡地说。
　　＂真的？我们……也许真的是，无缘啊……＂他的眼里闪出一丝似水的忧伤。
　　＂恩？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不是，我只是说太不巧了……＂
　　＂是啊……所以呢，你要好好陪我啦！＂
　　＂好吧，要多久？＂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一辈子啦！＂我调皮起来。
　　＂晓薇，我……＂他有些支支吾吾。
　　＂不愿意啊？＂我假装生气。
　　＂不是啊……我……我会……＂他语气很怪，吞吞吐吐的，又欲言而止。
　　 他始终不愿意随我去海边，他说，他不喜欢大海。
　　 可是我却记得，他以前很喜欢海。
　　 我又一次和他走在了篮球场边，和他谈着心，说笑着，但是严阳的眼睛
　　里总能望到忧伤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我张了张口，却没有问，他也许
　　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难言之隐，我很快就知道了——
　　＂晓薇，我送你回家吧！＂严阳看了看时间，对我说。
　　＂好啊。＂
　　 一路上，他牵着我的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他的手还是冷得让人发
　　抖。
　　＂傻丫头，回去吧！＂他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臂，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
　　下，又一股寒流流遍了我的全身。
　　 到家的时候，妈妈在看电视，她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整个人都崩溃
　　了——
　　＂薇薇，刚才新闻上说啊，A306F航班，就是你说的那个圣诞节早上9：
　　00到起飞的航班因为货舱失火落海了，没有一个幸存者！真是可怜啊！＂
　　＂妈……你说什么啊？A306F你搞错了吧！＂我愣在原地了，腿上早已却没
　　了力气。
　　＂没错，新闻上才说的，对了，你去机场接谁的？你不是说那个人就是坐
　　的那架班机？哎，你怎么会不知道啊！＂妈妈丝毫没察觉到我的恐惧。
　　＂我……我……＂A306F，确实就是，严阳坐的那班飞机啊……怎么
　　会……难道……
　　 和他在一起的种种，我都记了起来，我觉得奇怪的那些事情，终于，我
　　都明白了……
　　 我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这是梦……是梦啊……＂我含着眼泪，蜷缩在墙角，将头深深埋在自己
　　的膝盖中，眼泪，连绵不绝。
　　 不知不觉，我感到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梦中，我遇到了此时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严阳。
　　＂你不要过来，不要！＂我哭着对他喊道。
　　＂晓薇……对不起……你都知道了吧？我……有话想对你说……＂严阳的
　　眼神和我一样，只有绝望。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在后退。
　　 他也不在走向我，站在原地，淡淡地说：＂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
　　是……我说不出口……我回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想不到，我真
　　的很想，这此回来，就好好陪着你，不再离开了，像你说的，陪着你，一辈
　　子……可是……真的，缘分，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玩笑，我还是无法陪在
　　你身边，看着你笑，你哭，分享你的快乐，你的痛苦，我真的好想和你分享
　　生命，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生命的全部……原谅我好吗？＂他的
　　声音渐渐地遥远。
　　 我心中像被什么刺了，好痛。
　　 ＂严阳……我……＂我不再害怕他了。
　　 ＂我得走了，因为，真相已经被你知道了，我就不能留在这。这
　　里，并不属于我……但是，我依然爱你，晓薇……＂他的身影也模糊了。
　　 ＂严阳！＂我试图上前拉住他，可是，我根本无法碰到他！
　　 ＂别难过，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他微笑着看着我。
　　 ＂恩。＂我含着泪抬头看着星空。
　　 ＂我会变成其中的星星啊，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一定，相信我好吗？
　　你，永远是我的天使……＂
　　 ＂我爱你，严阳……＂我痛苦地看着他越来越透明了，心中只有绝望。
　　就在我说完了那句话，他对我笑了，温暖的笑，在寒冷的夜晚，冰似的星空
　　下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
　　 然后，他就彻底地，消失了，可能，是永远……
　　我从梦中惊醒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泪水早将我的衣服浸湿了，我庆幸
　　自己是做梦，我决定不告诉严阳我已经知道真相，这样，可以和他永远在一
　　起，无论他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我打了他的手机，想找他，可是，却是空号。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跑去了他家，看到的，是他落泪的母亲，
　　和……他的遗像，他的微笑，他在遗像中的微笑，和昨天梦里我所见到的一
　　模一样……
　　 我呆呆地站在他的遗像前很久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我告诉自己，严阳，他真的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他
　　是不是会像他允诺的一样，变成夜空里的星星，守护我，一辈子？
　　又一个漫天星光的夜晚，我对着星空，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没有任何人回
　　答。
　　 晚风，吹起了我的头发，倚着窗，一滴晶莹的泪，迎风而下……
　　 2005年9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