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吓坏了,连忙关上燃气灶追出去,却一时找不到她,直到找上阳台,才见她紧紧地蜷缩在那棵植物绿宝前的一个角落里发抖哭泣。 见她吓成这样,我心疼极了,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哄着:"好孩子,怎么了?别怕别怕!!" "妈妈我怕……我怕那个怪物……"她躲在我怀里颤抖着,哭起来,"妈妈,我会乖乖的。你不要放出那个怪物来好不好?" "什么怪物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容易才在绿宝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形容下,猜出那"怪物"就是火。 小孩子怕火倒不奇怪,但怕成这样的就比较少见了。 我不仅失笑,鼓励她:"绿宝不怕,有妈妈在呢!火不是怪物,它只是……只是……" 怎么说呢?我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让孩子理解的说法:"它只是个东西,可以帮我们把东西煮熟啊。要是没有它们,那我们就得吃生冷了。那可不好!" 绿宝停止了哭泣,睁大着带着泪花的晶莹眼睛看着我:"妈妈,吃生冷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我们是人,吃生冷的东西会生病的。" 她哦了一声,低头想了很久,怯生生地看着我:"可是妈妈,我还是怕……" "别怕别怕,"我想了个主意,"你不喜欢用火,那我们就不用了。还有很多办法可以煮东西吃的,我们可以用微波炉,用电磁炉。" 她一听说可以不用火,又快活了起来,于是自己起来,跟我进屋,一个人乖乖地在客厅里玩洋娃娃,让我去厨房给她热牛奶。 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偶尔探头看她在客厅里安静地玩着,自言自语地给洋娃娃打扮,那感觉真是幸福极了。 羽一定会很喜欢她的。等他回来,我们就去拜访绿宝的亲身父母,如果她真是被遗弃的小孩,那我很愿意收养她。 说起来,这事情我还没告诉羽呢。 我一边切着青瓜,一边喜滋滋地给羽打电话。 羽很快接了:"亲爱的,在干嘛呢?" "你猜猜。"我逗他。 羽笑了:"我听到了切菜的声音,"说着还故意嗅了嗅,"哇,好香啊,你锅里炒什么呢?馋死我了!" "在外面山珍海味,你还馋我这儿的粗茶淡饭?谁信呢!"我赌气。 他在那头笑:"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比得上我老婆做的菜?那可是爱心牌的!" "你就贫吧!"我笑骂了一句,然后告诉他,我捡了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姑娘在家里养着,只说了孩子也叫绿宝,却没告诉他是怎么出现的,怕他担心。 羽笑了:"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呀,干嘛要养人家的?" "我问了,那孩子说她爸妈不要她了。我想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带她去办收养手续怎么样?" "这不合适吧?"羽踌躇了一下。 "好嘛!!"我撒娇地央求他,"你没见到她,晚上我给你发DV看,她真是特别可爱。" 于是羽果然投降,表示一切由我做主。 我高兴地在电话里连亲了他三口,收了线。 转过头,却发现绿宝站在厨房门口,紧紧抱着洋娃娃,戒备地看着我手里的电话:"妈妈,那是谁?" 我不知怎么心里慌乱了一下,笑着说:"别紧张。嗯,如果你叫我妈妈的话,那他就是你叫爸爸的那个人。" "爸爸?"她愣了愣,一瞬间那漂亮可爱的小脸蛋突然扭曲到近乎狰狞,"我不要爸爸!!我恨爸爸。当初我的妈妈就是因为爸爸不要我,她才不要我的!!!我不要爸爸!!我不要我不要!!!"说着丢下洋娃娃,转身跑了。 我也愣住了,连忙放下菜刀追出去,看见她又冲上阳台,蹲在那棵绿宝面前,头埋进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绿宝乖……"我不知所措,只好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绿宝却顺势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大哭:"妈妈。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绿宝不要瞎猜,"我搂着她轻轻哄着,"妈妈爱都爱不过来,怎么会不要你?绿宝乖,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一直记着,好吗?跟妈妈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不开心的事都忘记,好吗?" 她哭得更大声了:"妈妈会为了爸爸不要我的。" "胡说,"我哭笑不得,"绿宝是妈妈的孩子,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怎么会不要你?"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绿宝埋进我怀里又痛哭起来,"我只要妈妈!!我只要妈妈!!!" 我搂着她,心里酸酸的。 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姑娘,需要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其他的小姑娘在这个年纪都在快乐地享受家庭温暖,是家里的小公主,可她却……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直抱着她,心疼得鼻子发酸,却没注意她何时止了哭声,抬头专注地看着我。 我擦去眼里的泪水,勉强一笑:"绿宝,你怎么了?" "妈妈,"绿宝踌躇了一下,怯怯地望着我,"你会伤害我吗?" "当然不会,"我笑起来,揉揉她又长又软的发丝,"妈妈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 她一下子高兴起来,搂着我:"那以后我们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好吗?" 我以为她指的是让我们收养的事,笑着说:"好呀。妈妈很乐意跟你生活下去。" 绿宝快活地大叫一声,扑进我怀里欢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