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的日子渐渐好过了,仿佛一夜之间春风渡南岸,我看着我的孩子能吃饱了,看着裴军大口咬着馒头,我自己瘦了的腰身又逐渐回复。 小夭的双眸见了荤腥也不再发绿光,她站在柜台后面倒是有不少男孩子专为了见到她而来买东西。小夭满不在乎的挑了下眉,拨弄一下刘海儿,两条辫子在头顶绾了个花,看那躲在门边晒太阳的黑猫,她笑了笑,惹得那些男孩子以为是对他们上了心,于是争风吃醋起来。 风语不知怎地还是光棍一个,作为他的"家人"我倒是没有少操心,约见了十多个姑娘都没有被他相中,我和裴军说了,裴军说他的单位里也有女孩子,只是,她们也未必能和风语相上亲。 我有些大咧咧的问:何故? 裴军说:风语大概是自伤心事了,无法面对那些女孩子,也就没有心情接受任何一个女性! 这怎么会?我是一点儿也不明白裴军的话。 裴军穿戴整齐,说了句:我去局里,有话回来再说。 我看着他那身攒新的警服,说了句:你早些回家,不要为了破案不顾家了…… 我的孩子妞妞也奶声奶气地说了句:爸爸早些回家陪我玩儿。 裴军扭头笑道:好,爸爸早点回来。 他完全是一个慈父,我倒是不知道慈父应该什么样,我可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的。 我倚着窗看着晨曦里逐渐复苏的街道和小学校愣了半个小时的神,然后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妞妞的小手,也出了门去。迎面的微风让我恍惚觉得眼下的幸福生活是那么的不真实,因为我还记得甲鼠和他的八个兄弟,还记得娟姐和周武郑王,也记得那三个"暗夜里的蝙蝠"……我暗自祈祷一切都不要变,眼下虽然过得平凡却也是安逸的,如果有谁来破坏这一切,我将会拿命同他拼! 我和裴军都愿意周末带着孩子去看望娟姐,在娟姐家也常常能够看到不约而同的小夭和风语。小夭见了风语依旧是甜甜地叫着风语哥哥,拉着他的手臂坐下,仿佛恋爱中的人儿。而风语却是柳下惠,我从不见他对任何女孩子上心,也不知道他究竟伤了什么心。 裴军倒是和风语很有默契,风语不说的话,裴军也知道,两个人对面碰酒杯,什么话也不用说了,都在酒里…… 娟姐显得老了,以前怎么看都好看的容颜变得普普通通,她很是喜欢让妞妞牵着手,腰背驮着些,拿最好的糖给妞妞吃,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及她对妞妞那么有爱心。 出于对娟姐的尊重,我们谁也不问她的旧事,只是有些猜测,娟姐有过爱人,但是人没了,或者是活在异国他乡。 这一个周末,我们又聚齐在了娟姐家里,娟姐一改往日宽慰我们的心思,有些发愁地说:最近收到风,甲鼠又来到了人间,他这次是扮个什么人,有什么企图,我们都不清楚。 我听了一震,握住妞妞的手紧了紧,妞妞喊疼。 娟姐慈爱,接过了妞妞的手,说:妞妞,你到院子里去玩一会儿,姨妈有事情要和他们几个说。 妞妞听话的三蹦两跳出了房间。 娟姐看着妞妞,目光一直跟着她,说:咱们得预先防着点儿,甲鼠这次能从十八层地狱逃脱,怕是来到了尘世,而且不怀好意。 小夭的眸子绿了绿,说:黄金御托人寄信来,他被一个高手打残了,眼下只得躲在山洞里疗伤…… 我插了句话来问:他是在那个山洞里疗伤吗? 小夭点头说:是的。他本来经历了惊雷天劫就伤了身,这回被打得重了!我是一定要为他出头的,我欠黄金御的太多了……风语哥哥,你怎么看? 风语似乎没有料到小夭突然转移了话头,他还在震惊听见的情况,于是摇了摇头。 裴军看了看我,说:我们警方不便出面查案,这是个无头伤人案,将是悬案一件,我只能一个人追查线索! 风语抬头看了裴军一眼。 裴军又开腔说了句:当然,我会和风语兄弟一起探查的。 娟姐默不作声,这个时候才说:巧智,你的玄阴珠是至尊神器,你一定要尽快参破它的秘密,如果不行,你至少得加强玄阴珠变出的结界,因为你要保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出任何闪失…… 我明白,我会的! 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回忆的画面,又说:我的迷离之火只能烧掉甲鼠的肉身,而三昧真火我又修炼不成,实在伤脑筋! 娟姐无奈说道:这次我会去会一会甲鼠,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小夭忐忑地说:我们也可以控制那八个坏蛋,让甲鼠投鼠忌器! 风语点头说:小夭说的比较能够做到。 我黯然深思,难道我的玄阴珠除了打穴、变结界,就没有别的用处了么? 裴军点了根烟,刚准备吸一口,对上我警告的眸光,他将烟盒揉成了一团。他这是表示以后戒烟,虽然他这是第三十次向我表态戒烟。 裴军很小心的问娟姐:那四个人……叫做周武郑王的莫不是收拾不了那八个坏蛋? 娟姐低头说:无敌四象阵已经被甲鼠破了……上次四个家伙就是无力对抗那八个坏蛋,才叫他们逃脱,对外是讲说他们四个玩忽职守,其实,是不想让公众恐慌,没有说明情况很糟糕而已…… 裴军将烟丢弃,一脚踩上去,说:集合一下我那几个朋友,组一个八个人的阵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风语的眸子闪烁一下,说:轩辕九子的九转迷魂大阵被周武郑王的无敌四象阵给破了之后,不知道轩辕九子有没有新的阵法…… 我抢白说:最多到时候我开启法眼来探一探阵法的究竟! 对付新的阵法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人不能慌,至于巧智的法眼,我看用不上! 娟姐怎么这么说呢,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我开启法眼是会损伤身体的,她倒真是为我着想。 我忽然想到可以联合一下阴司的人,他们不也着急甲鼠脱身逃离了么? 未曾想,娟姐悠悠说了句:阴司的人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对付甲鼠,所以……巧智,你也不要想着去阴司求助,何况你一去阴司找孟婆就会因为寒气入体而病一场,那样的话,我们就指望不上你了! 嗯,我知道了。 中午吃了饭,大家又在院子里商量,每个人都有些愁绪,只有我的妞妞在院子里玩耍,天真可爱,一点儿也不知道世间的烦恼。 …… 午后的阳光温润的投射下来,我抱着妞妞在阳台上打盹,距离上次在娟姐家相聚已经过了月余,我还是不知道我们如何对付所谓的轩辕九子,也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如何防范甲鼠他们报复。 裴军带着一身烟味回来,我离他几米远都闻得到,不由得清醒过来,说:你怎么了,就戒不了烟么? 我这身上烟味是哥几个抽烟染上的,我真没有抽烟了! 那……你换身衣服吧,妞妞挺不喜欢你的烟味。 裴军笑了,说:女儿怎么会嫌弃她的爸爸。 我无语。 裴军换了身衣服,走到了阳台上,在我耳边说:我们已经掌握了甲鼠和那八个坏蛋的动向……这个周末,我们再去一次娟姐那里。 我直接点头,嗯嗯了几声。 裴军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这双眼睛总是能捕捉我内心的微妙的变化,我最受不了他专注的看着我的目光,在他的目光下我如同沉沦了一样,成了一个要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小女子,这个救命稻草就是他。我对他的依恋仿佛还停留在和他热恋的时候,那时的光景……我是很享受的,而我知道他也很是愿意回味的,譬如他说过,若是我不再依恋他了,那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变成了亲情,而他觉得那是个灾难,标志着我们的爱情就无疾而终了…… 我很想笑,我觉得亲情会很温暖,我一直都缺亲情,因为我是独自成长的女子,而裴军就是利用了我对亲情的重视态度。当然,他觉得无所谓,无论亲情还是爱情,他都只选择我。 我恍惚的意识到他还看着我。 我再次"嗯"了一声,小声说:你这是? 裴军笑了,说:这么些年了,我看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呢。 裴军他说这话不止一次了,虽不是说的什么暧昧的话,我的心却跳快了些,耳根子都红了。 什么老夫老妻这样的形容,在我和裴军的身上是看不到的,我们时常更新对对方的感官,常常也回味初恋的滋味,因此,我们才能一直保持对对方的心意不变。 我和裴军也不会说那些所谓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话语,我们只是很小心的过着一家三口的甜蜜日子,我们很懂得珍惜彼此,我们之间的承诺是用无声的表白、实际的行动来实现的。 承诺虽然从不说出口,但我是清楚知道的,那就是我们甘愿为对方付出,这种付出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将来,我想到,情侣和爱人,都未必能为对方牺牲。 裴军,看来我保养的不错! 哈哈,哈哈哈…… 裴军你笑我? 没有,我真的没有笑话你,我这是太惊艳了…… 于是,我们就又重温了恋爱时候的对话。 我们一家三口在阳台上沐浴阳光,身心都是康健的。如外人看来就是一幅十分和谐的暖心画面。 …… 寒夜,纷纷雪花降落。月色下可见一串脚印,歪歪斜斜的伸展出去。 夜已深,却有男人归来,他推开了小屋的门,门边的黑猫睁眼看去,欲张口却被神秘力量封住了嘴,只是伸出小爪招呼,瞳孔一再放大。 寒霜,不,应该称呼你巧智,你还没有忘记我吧? 薄被难以御寒,我却惊得一身汗!醒来想问他,枕边人却不在,难道是梦? 我披上外衣去小床边看时,妞妞还在熟睡,便将她的小手放入被子里,又整理了一下被褥。 我走向了阳台,看着外面,当然没有落雪,只是深秋,寒意有些沁人肺腑。 我想了想,自从我嫁给裴军,小屋就再没有去过,这个梦里的情景应该不会发生,就是心底里瘆得慌,梦里那个说话的陌生男人,那口音,像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