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海莉分手的那天夜里,我喝得醉醺醺从小酒馆里走出来,跌跌撞撞地晃荡着身子在漆黑的夜空下摸索着道路行走。外面阴冷的寒风长啸嘶鸣,像是受了委屈的失恋者拉长了凄厉的哀号呜呜个没完。 我刚出酒馆门廊没多远就倒在地上。我试着用这双软而无力的手撑起身子站好来,很多次都徒劳无功。幸好,酒馆的老板发现了我,他伏下身,搀扶着我站好,用手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 "你没事吧,小伙子,"他说。 "我没醉,我没醉,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你回去。……"我语无伦次地嘟嚷着。 我松开他的手,东倒西歪慢慢地往前走。他望着我的身影远去,也许是他不放心的原因,鬼使神差地又跟上来了。我站不稳身,靠在路边的一堵围墙上听着他对我说话。 "你住得地方离这里远吗?干脆叫你的朋友来接你回去好不好?"刚说完,他从皮夹克的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他问我有没有朋友的电话。 我晕晕沉沉地摸了摸我口袋里面的手机,摸了很久,怎么找也找不到。 "见鬼,我的电话,我的电话……我的电话在哪里……"我说。 我软绵绵的身体朝我刚才摔倒的地方走去,我想去找我的手机。突然,扑嗵一声,我又倒在地上。我乱喊着,不知怎么的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 大约过了个把儿的时间,我听见有人在我的耳边叫我: "马诺林,马诺林,快起来,你醒醒。"她用手抓紧的双肩,摇晃我的身架儿。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迷迷糊糊地说: "别吵,不要吵,我要在这里睡觉。" 她用力地搀扶我起来,让我站好,把我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拽着我的腰刚要往前走。这可若怒了我,我用力地推开她,她打了个趔趄,倒在地上。 "滚,你不要假装好人,你和海莉是一伙的,你高兴了吧……"我毫无理性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马诺林,你在说什么,我接到酒馆老板打来的电话,就立即起床打的士赶来,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喝那么多酒干嘛,就算是和海莉分手也不要这样,你别这样好吗……"说到这儿,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泪水从的眼睛里滑落。 "你别假惺惺装好人,你走啦,钟玲,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都这样了,我们回去吧,好吗?马诺林!" "走开,不要你管。"说完。我晃悠悠的走了几步,又倒下了。 "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回去吧,马诺林!"她伤心地说道,泪水从她眼睛里滑落,她抱着我,用手抚摸我汗津津的头发。 "你别这样好吗?马诺林,我们回去吧!"她哭着又重说了一次。 也许是她流泪的缘故,我心软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蛮横无理,强扭着舌头乱发脾气。任由她拽着我在黑夜里艰难地前行。 到家以后,她扶我上了床。 我开始反胃,时不时有一股难闻的酒气味从肚子里钻出喉咙,紧接着我又开始一阵剧烈地呕吐。 "给我一杯水,给我一杯水,快点,水,"我说。 "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倒水,"说完,她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给我。 "慢点喝。"她用手捶着我背。 喝完水后,她让我躺下,用一块湿毛巾擦拭我的脸,同时又把它叠成方形敷在我的额头上。 第二天,我醒来时看见她提着早餐刚从外面回来。她把早餐轻轻地放在桌上,她以为我还没醒来。等她回过头来看我时,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她。 "你醒了,你还要好吗?没事吧!"她向我笑了笑。 "没事的,只是我的头还有一点晕乎乎的。昨天谢谢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喝醉了。"我说。 "是酒馆的老板,他说你在外面喝多了,他打了很多电话,深更半夜的大部分都已关机,直到他打通了我的电话,我就赶来了。"她用手打了一个手势,这是她一贯的肢体语言。她笑起两个酒窝陷的很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别说这么多,来,起床,吃点早餐。"她说。 "我不饿,我的头还很晕,也没胃口,你吃吧。" "你还想睡觉吗?"她轻声地问我。 "不啦,我还是起来的好,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你怎么一个人喝酒,你可以和我一起喝,我可以陪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曾经还为你和海莉牵桥搭线。"她说,"怎么啦,我说到她你不高兴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说错话了。" "没有,钟玲,真的没有。"我又重复一遍。 "那好,你起来吧,吃点早餐。" "我头还有点晕,老是有股酒气味从口中喷出。" "那你起床洗个澡,我们出去走走。" "好吧,我们去趟羊台山,好久没出去走走,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太阳暖烘烘的。" 我冲洗好凉,整理好仪容。我们就出门了。 羊台山离我们这儿不远,只需穿越一条大马路就到了山脚。我们沿着山道蜿蜒盘行。一路上,鸟儿在路边的丛林里雀跃欢歌,它们时而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时面停栖在树枝上休憩片刻。天空是一片湛蓝湛蓝的,现在虽然是冬天,但在这里太阳还是暖和和地倾照着大地。迁徙在这里过冬的候鸟正在筑巢,只有冷风吹拂着脸,才感觉到冬天的气息。但在今天,天气特别好,好像也没什么冷风,只是偶尔树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响。 "我们在前面的卧青石上坐会儿吧,好吗?"她说。 "好吧,钟小姐,我也走累了,很久没有出来外面玩了。" "你还好吧,没事吧,看得出你还深爱看她。"她说,"是吗?" "是的,不过那是昨天以前的事,现在不会了。你还是不好提她的好,她只会令我徒增伤心而已。" "你恨我当初为你们牵桥搭线吗?" "这怎么能怪你,是我求你的,不过也奇怪,我求你做什么事你都毫无条件地答应我,你真傻。"我笑了笑,接着说:"我问你一件事,我跟海莉第二次见面时,她给我的电话号码的这几个字是你写你的吧,这跟你在我生日里送我钟时的那个包装盒里的那张纸条的字迹是一样的。" "是我写的,怎么啦?" "你为什么要送钟给我,送钟,(送终),音同义不同,怪吓死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哪是什么意思?是一见钟情,还是情有独钟。" "唉,不是这个意思,我姓钟。不说这个好吗?说说你为什么昨天去喝酒,海莉究竟跟你说些什么?" "她说我……她说我……" "别吞吞吐吐,说吗,她嫌你穷吗?" "是的,她说做她男朋友要有钱,要是小额的消费我还付得起,要完全满足她的虚荣心,就凭我不可能的。" "她不会这样子的,我太了解她,可能是她想拒绝你一时心急说错话,我跟她是同学,又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她的性格我很了解。" "但愿不是这样的,也许我的耳朵听错了。" "当然,我不是有意为她辩护的。即使如此,你不要这么死心眼,钻这个牛角尖,人活着不光是为了爱情,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值得我们去追求,我们应该追求比眼前更美好的东西。" 她说这话,我听了好像有所感悟,又好像突然之间明的什么。我抬起头凝视着她的脸庞,她显得很腼腆,一点也不自然,羞涩地低下了头。为了掩饰自己,她很快抬起头,忍不住地噗哧一笑,用手撩开垂在眼角的发际。 "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说,"我好看吗?" "你真美,真漂亮,又那么善解人意,海莉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你别这么说我,我会很难受的。" "我说的是实话,你的确很美,身材也比较高佻。" 我们边走边谈,不知不觉来到了卧青石旁。卧青石兀地而起,足有四五尺高。它看起有点像一张睡床,它的北面是一片雾腾腾的深谷。我们爬上去需费一番力气。 我双手支撑身体,纵身一跃,跳了上去。随后,她也上来了。 "啊……"她朝山谷大喊几声,回声在山谷中震荡,久久未息。 "坐下吧,看你累成这样。" "我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你知道吗?" "是吗?"我说,"我好像也有,昨夜谢谢你,我知以后我该怎么做了。" "你别这么说,你已经谢了很多次了。"她说,"我们坐下来吃点东西,马诺林。" "是,钟小姐。" 我们坐在一起,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依偎着在我的怀里。阳光沐浴的早晨,浩渺的云雾笼罩着深谷。我抬头仰望天空,闭上眼睛,轻轻地做一个深呼吸,像是沉浸在这片大自然里,忘记一切烦恼惆怅。这时候,一群鸟儿掠过我们的头顶,传来一声声清脆的啼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