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孙权的一生,似可用三个字来概括:强出头。 按明清学者王夫之所说,孙权既无曹操势力强大的优势,又无刘备为汉室正统的优势,纯粹是靠自身的能量在拚搏,因此他能取得与曹、刘三足鼎立的地位殊为不易,是他强出头的结果。 孙权直至晚年,终其一生,明知曹魏的力量比他强大得多,仍然随时寻机与之对抗和争斗。他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三国还有一个诸葛亮,其心态颇似孙权,他说,"鞠躬尽粹,死而后已!"此言遂成表达那些"强出头"者心境的千古名句。 我们从三国这一代风流人物身上感受到一种悲凉苍茫的情绪。 事实上人生本身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强出头的事情。 人生于自然,又回归自然,人具有自然性。自然性就是旋生旋灭,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如此而已。这是最根本意义上的天人合一,不管人愿不愿意。 另一方面,人生在世,又想抗拒这种无意义的本然生活,想脱离自然界,创造一个人化的自然,留下一个不同于自然性的意义,全部人类文明就是奠定在这个基础上。 作为一个个体,他的整个生存的意义,他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对抗这种旋生旋灭的自然性,去获得永恒和不朽。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个体不可能不死,他也不存在什么绝对和永恒的意义。即使整个人类,在大自然、宇宙面前仍然是极其渺小的,那人化的自然仍然无法完全摆脱大自然的影响和控制。 然而我们又不能说,人的这种强出头没有意义。不,正是这种倔强精神才赋予人特有的意义。 人当然知道自己终有一死,他知道这个;但他活着的时候,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却好象自己能够永远存在。他不会老是去想,"我总是要死的,我总是要死的。"否则他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我们是在自欺吗?不是。 我们未能达到永恒和不死,但我们在这样争取的同时,就把我们的形象、业绩、品格、恩怨……留给了我们的亲人、朋友、社团、国家、时代。这一个"我"不会如同自然人的我那样速朽,会留存下来,流传下去。这样,我们也就部分地达到我们追求的目的。 同样地,那些在事业上强出头的人们,虽然不可能个个得第一,甚至也不一定都是上乘的,但他们仍然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因为他们在这个争取和努力的过程中获得了某种实实在在的东西,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所以我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可为也! 人生就应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