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挽歌可当战歌唱留取英名照汗青

　　井上被闫生堂的部队一阵穷追猛打，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退回凤城。他气急败坏地回到办公室，见什么砸什么，嘴里叽里哇啦地说着什么，脸色十分不好看，看他的神态，是在骂人，但不知道骂谁。
　　门开了，井上随手掏出手枪，向门口开了一枪。
　　端木厷一侧身躲过子弹，冲井上暴跳如雷：＂巴嘎，你算什么大日本帝国的军人，输了就是输了，军人应该赢得起，输得起，干嘛呢，打了败仗就活不起了？＂
　　井上：＂我没有输，我也没有输不起，我是恨我自己，堂堂大日本皇军被那些中国少年铁血军的小崽子们打得狼狈不堪，我窝囊！＂
　　端木厷一：＂这就对了，井上君，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老吃败仗，就因为你高傲自大，利令智昏，不知道自己是谁，中国有句成语叫刚愎自用，你就是这样的人。＂
　　井上哑口无言：＂我……＂
　　端木厷一：＂别我了，整顿一下队伍，补充点兵员，明天再次对尖三窑，羊角沟一带实行地毯式扫荡，这冷天数九的，苗可秀在山里呆不了多久。＂
　　井上：＂将军，我真的有点怕了，中国少年铁血军太可怕了，鬼使神差，神出鬼没，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端木厷一：＂他们绝对没有走远，其实你已经创造了辉煌战绩，你彻底捣毁了苗可秀的大本营，他们现在就是无巢的小鸟，无家可归了。没有家他上哪？老百姓家？我早已采取了保甲制度，实行了连坐，谁敢留他？进城？不可能。他只有一条路，上山，密林里才是他的家，风餐露宿才是他的生活，你就到大山里去找他们吧。＂
　　井上：＂哈衣。＂
　　杨之冰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站起来，在战士们中间走来走去，她瞅瞅倒在地上睡去的战士们，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想想这些年轻的战士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遭多大的罪，受多少苦，没有一个掉队的，不免有些激动，她下决心已定要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把他们顺利地带出深山，完整无缺地交到他们的父母手中。
　　王者兴也睡不着，他出来溜达时，正遇杨之冰。
　　杨之冰：＂参谋长，您也睡不着？＂
　　王者兴：＂睡不着哇，眼前的局势让我心急，也让我心焦，甚至有些愧疚和负罪的感觉。＂
　　杨之冰：＂参谋长别这么说，局势的变化和您没有关系，坚持一下，坚持一下也许会有新的变化。＂
　　王者兴：＂我知道大家并没有这样看我，但我还是想法多多，你是知道的，你们少年大队跟着我来到辽东，在中国少年铁血军中做了顶梁柱，几年来和小日本打打杀杀，倒是有了些骄人的成绩，但是，我损失了小祖宗和钻天猴，虽说打仗就会有牺牲，但这两个孩子的去世叫我好心疼，我为你们的安全担忧呀！你、姚曳、刘奎，也包括所有少年铁血军将士，如果再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和你们的亲人交代？＂
　　杨之冰：＂参谋长，我们这些从苦难中走出来的孩子，人人都有一本血泪账，对日本侵略者的恨是我们战斗的精神支柱，收复东北，还我河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为了我们的大愿的实现，一个贺颂牺牲了，千万个贺颂会站起来，一个包全为国殒命，无数个包全会昂首挺胸，慷慨赴死，只有小日本在中国横行，我们就要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小日本滚回老家去。参谋长，为国捐躯，为民献身，我们的宏志已定，还有什么担心的？＂
　　王者兴把杨之冰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孩子，说得好！＂
　　杨之冰：＂参谋长，为了保住中国少年铁血军，我有个想法。＂
　　王者兴：＂快说。＂
　　杨之冰：＂根据目前的局势，我们战斗部队应该主动跳出敌人的围剿，在敌人的包围圈外面寻找机会打击敌人。我想把部队带到东汤一带，那里离宽甸较近，我们可以随意地进攻和防御，眼前日本关东军还没有对那里实施扫荡，您看呢？＂
　　王者兴：＂你说的我们是指……＂
　　杨之冰：＂战斗部队全体。参谋长，我们就这点家底了，不能再有闪失了。＂
　　王者兴：＂好，我同意，这样部队可以得到一些给养，能使我们较长时间生存下去，好主意。＂
　　第二天，王者兴、赵臣、杨之冰、姚曳、刘奎告别了苗可秀和邹大鹏，带着部队转移了。
　　1935年6月13日。
　　一个漆黑的夜晚。
　　苗可秀带领警卫营和通信中队碾转来到尖山窑南部一个叫石头沟的小山村，想买点粮食和其他生活用品。战士们冻坏了，见到老百姓家的热炕头就不想动了，一个个躺下就睡，怎么捅咕也叫不起来。苗可秀和邹大鹏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在这里开伙做饭。村里有个保长名叫栾才，发现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就去偷看，他发现炕上坐着的苗可秀像是个大官，他确定，这些人一定是中国少年铁血军，他猛然想起日本人保甲连坐的限令，就向日本关东军告了密。晚饭刚过，战士们都分散休息了，苗可秀和邹大鹏刚刚躺下，就被井上带领的日军包围。卜少杰指挥警卫营，保护苗可秀和邹大鹏突围到山上。井上带着部队紧追不舍，枪声、炮弹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山林。苗可秀指挥队伍杀出重围之后，一发炮弹在身边爆炸，苗可秀的臀部受了重伤。卜少杰背起苗可秀在邹大鹏和战士们的掩护下，遁入山林。
　　苗可秀受伤的消息传到了王者兴的战斗部队，杨之冰亲自率领一旅一团，前来接应苗可秀，但苗可秀伤势严重，不便活动，经研究，留在沙里寨老百姓家养伤。警卫营留下营长卜少杰等十几个人保护苗可秀，邹大鹏和其他警卫营人员连同通信中队，被杨之冰带回了战斗部队。
　　由于日军不断地围剿、讨伐，苗可秀等人只能白天进山躲藏，晚上找老百姓家睡觉，东躲西藏，十分辛苦，加之山里缺医少药，治疗不及时，苗可秀的伤势迟迟不见好转。
　　1935年6月21日夜间，苗可秀在卜少杰和战士们的保护下，转移到沙里寨胡家沟的碑界岭上，被跟踪搜查的井上部队发现，双方打了起来。卜少杰不敢恋战，背着苗可秀迅速撤离了战斗，来到老乡朱运成家，日军随后追了过来。
　　苗可秀见形势危险，就对卜少杰说：＂卜营长，不用管我，赶紧带着战士们撤退，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
　　卜少杰痛哭流涕：＂司令，我不能把你撂下，我一定带你冲出去。＂
　　苗可秀说：＂你才几个人，你看看外边，日军黄丫丫一片，你带着我能突出去吗？＂
　　卜少杰在苗可秀的逼迫之下，带人突出了重围。
　　井上带人冲进屋，苗可秀倚在墙上，沉着地说：＂我就是抗日的苗可秀。＂
　　敌人把苗可秀逮捕之后，抬到大门外，卜少杰亲眼看见苗可秀被塞进了汽车，汽车带着一股烟尘，渐渐远去。
　　苗可秀被押解到凤城，关押在日本监狱中。
　　端木厷一高兴坏了，立即给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拍了电报，报告了这个特大喜讯。坂垣征四郎专门为端木厷一派来了专案人员，对苗可秀进行了各种形式的审讯。
　　日本关东军首先使用了软法子，给苗可秀系统地疗伤，想从感情上俘虏苗可秀，促其妥协。苗可秀认清了日本人的伎俩，利用敌人的心理，主动接受疗伤，使自己的伤势得以缓解。没等苗可秀的伤完全痊愈，端木厷一就出场了。他温和地对苗可秀说：＂苗司令，大日本帝国在东亚的共荣事业红红火火，蒸蒸日上，你何必把着中国少年铁血军不放？你要是实在想当司令，那我就把凤城警备司令给你，那不比你那个受罪的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荣光多了吗？＂
　　苗可秀嗤之以鼻：＂你就是把东京市市长的职位给我我都不稀罕，我这个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是干什么的，是中国民众的司令，是代表中国宣告你们日本帝国主义灭亡的司令，你给我的官顶个屁用。＂
　　端木厷一说：＂不过就凭你这个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能宣告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灭亡吗？其实你们理解错了，我们是不忍你们东北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来帮助你们争自由求解放的，你反倒不知好歹，公然反抗我们，也太没有良心了。＂
　　苗可秀：＂你们是残暴不仁的帝国主义，是杀人如麻的恶鬼，是贪得无厌的猪狗，你们要灭绝的是我们的生路，糟蹋的是我们的人格，毁灭的是我们的祖国，还要以假面具来假仁假义地欺骗。现在我们的东北沦为你们的铁蹄之下，民众惨遭奸淫杀戮，国财被洗劫一空，满目疮痍、饿殍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请问我们的自由在哪里？我们解放在何时？＂
　　端木厷一：＂你……＂
　　这时候，赫慕侠凑上前说：＂你不要嘴太损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好骂的。＂
　　苗可秀大声斥责说：＂你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你不配和我说话，给我滚出去！＂
　　端木厷一气得咬牙切齿：＂好，我给你摆了那么多活路你不行，专挑死路走，等着吧，我有的是办法叫你屈服。＂
　　苗可秀冷笑道：＂随便。＂
　　端木厷一命人把苗可秀押进刑讯室，严刑拷打，敌人把鸡蛋粗的木棒子打断了好几根，也没使苗可秀屈服。端木厷一见苗可秀坚贞不屈，就变换各种刑罚，日夜不停地折磨他，苗可秀昏死过去又被泼醒，醒过来又被打昏，仍然咬紧牙关，一身凛然。
　　端木厷一仍不死心，继续威逼苗可秀：＂你打死那么多日本人，他们的家属都要求处死你，你要归顺，还能享受高官厚禄，不然必死无疑。＂
　　苗可秀斩钉截铁地回答：＂死算什么？当我端起枪上战场和你们拼杀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我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为民族正义而死，倍感荣光，我愿意死，死是我最后的归宿！＂
　　端木厷一面对铁骨铮铮的苗可秀，瘫软在椅子上，他给坂垣征四郎的电报里说：＂苗可秀筋骨如钢铁，意志似泰山，规劝不为其动，刑罚不为其适，其人不可用，其志不可夺，唯令其毙也。＂
　　端木厷一黔驴技穷了，他停止了一切方式的审讯，等待对苗可秀执行死刑的命令。
　　在等待的日子里，日本翻译前山，为苗可秀的坚贞和不屈所感动，利用请苗可秀在扇子上题字留念的机会，告诉他快给家属、友人写信，愿意代为邮寄。苗可秀明白前山的意思，感谢前山的提示之情，特为之在扇子上书写了＂正气千秋＂四个字，并在另一面提诗一首：＂国破家亡愁煞人，悲歌四起慰英魂，舍生忘死赴国难，誓扫倭奴不顾身＂，以明其收复河山的远大志向和与侵略者不共戴天的民族之魂。苗可秀深知自己的时日不多，提笔给自己的恩师王卓然写了一封情意深长的书信……
　　卓然恩师：
　　生于六月十三日，在凤城与日军作战，当被炮弹中伤臀部，在养伤期中，于二十一日又被日军侦骑所得。作此书系卧床伏枕力疾为之者。一烛莹然，四窗外虫声，似悲余之有志不遂者然。而生则以为余之事业于此告大成矣。
　　日军守护士兵求余书以为纪念，余书＂誓扫倭奴不顾身＂诗一首赠之。日本老翻译前山，人甚和善，求余作书，余书＂正气千秋＂四字赠之。彼人频频嘱余遗书友人，盖今夜其为余死期也，余死固无所顾虑。所虑者二事：
　　一、余之所遗之产业无多，悉为余读书之故耗费荡尽，致令舍弟于今竟作流门户，且负债五百余元之多，日积月累将来更不知为如何？此皆生不事家事之故也。吾师能为生解决此一问题，则生可以少慰吾弟，即生之私心亦可少慰于地下矣。
　　二、余妻至愚鲁，生一子今年大约六岁，斯子幼失识其父，长夜谁教之？其将与鹿豕同也，此生之所最痛心者！生拟名此子为苗抗生，勉其继余之志耳。但谁为教之者？生筹思至再，愿以此事劳吾师，不识吾师以为何如耳。生意吾师可以义孙视此子（注：此抗生），即令抗生以祖父礼事吾师。吾妻即令为吾师家作仆妇，人虽愚鲁，吾师而善用之，伊尚能任劳苦也。如此，则吾子可以不失教，吾妻可以不失吃饭之所，生之为谋者至矣尽矣，不识吾师究以为何如耳？吾师待生之厚谊，生惟有图报于来世。吾弟吾妻现在流落何处？生亦不详，但令赵氏叔倒设法总可以得其梗概也。
　　生自入狱以来，心地坦然之至，此境殊不易做到，生不知由何修养得来也。古语谓＂慷慨就死易，从容就义难＂，生观之两皆易易耳，予视其真知义与否，吾师负整顿中华之责任，至为重大，望乞努力而珍重之，不多谈了。
　　一（王化一）、赓（卢赓）、衡（阎玉衡）、忱（车向忱）诸公同此不另。
　　醒（李猛醒）、光（杨大光）祝为国珍重！为国努力！
　　晚生苗可秀鞠躬
　　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夜十一时
　　信写毕，苗可秀觉得同学之间还有话说，就再次提笔疾书，再书一封……
　　雅轩、忱二位老弟：
　　不见面已二年矣。念念！兄今为日本阶下囚，伏床自思，尚堪自慰，慰者死得其所耳。昨夜秉烛作书，寄与卓然师，其主要用意在于托孤。但此书能否到达王师左右，则未可知。今再与弟话陈一切。
　　（一）被难经过：六月十三日，在岫岩与日军作战，兄为炮弹中伤臀部，创甚剧，遂潜伏地方养伤。二十一日为日军所搜获，遂罹于难。
　　（二）嘱托吾弟者：
　　（1）家属：
　　甲、吾家至贫，弟之所知也，舍弟视吾所累，吾心实觉不安，吾弟当向卓师及吾有关系诸公处恳彼设法少为周济。
　　乙、吾妻至愚，吾子尚弱，教育抚养无人负责，此兄最为关心之一事也，昨日与卓然师书，大意如下：秀予吾子拟名为苗抗生，令吾妻即在王师家作仆妇，令抗生即以祖父礼事王师，王师即以义孙视抗生而善教之。吾弟以为如何？我身后事，大家要看在我的身上，时时关照也。
　　丙、我家属事，找余七弟沛料理，亦系线索。
　　（2）其他之一：
　　弟等可在西山购一卧牛地，为余营一衣冠冢，竖一短碣，正面刻苗可秀之墓，背面略述之行事，墓旁植梨树四五株，小亭一间，每有休假日，弟等千万要到此一游，每到此处要三呼老苗，我之孤魂其可以不寂寞也。山吟水啸，鸟语虫声，皆视为余歌余语余泣余诉为矣（泣系为国事而泣，非为私人也，要注意此点）。
　　其他之二：
　　凡国有可庆之事，弟当为文告我，国有可痛可耻之事，弟亦当为文告我。
　　其他之三：
　　少年团所印诸书，皆系余一手作成，在余被难前，亦曾删订几册，弟等可与赵氏叔侄谋之，付之石印局少印几本，分赠我之友等以作纪念。此外，尚有几篇信稿，亦可付印，文章大致可观也。
　　其他之四：
　　弟等思想要正确，精神要伟大，不要忘了我们要做新中国的主人，要做重整山河的圣手，作事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便灰心，不可因为一次的危险便退缩，须知牺牲是兑换希望的一种东西，我们既然有希望，便不能不有牺牲，不过我们的希望，务须正大而已。
　　一手执笔，一手执纸，仰面而书，故笔迹至拙也，不多谈了
　　再会吧！祝
　　你们健康！快乐！
　　希克（张德厚）凤生（陈凤生）诸兄同此不另
　　兄苗可秀
　　六月二十四日
　　余妻等不知流落何处？请诸公等分神照顾。以妻子累人，此大丈夫之耻也，然而奈何！
　　肃此敬祝
　　铎安！衡一（阎玉衡、王化一）、雅轩（张雅轩）、忱（车向忱）、同伟（赵臣、赵伟）……卓然恩师
　　苗可秀拜书
　　七月二十五日
　　细读两封书信发现，第一封信是6月23日给他的老师王卓然及东北抗日救国会的王化一、阎宝航、卢广绩、车向忱等人的，信中请他们代为照顾遗属，并给他6岁的儿子取名为＂苗抗生＂。情殷意切，大义昭昭，感人肺腑，信中最后说：＂古语谓，慷慨就死易，从容赴义难，自生观之两者皆易耳，予视其真知义与否。＂表现了他为中华民族正义而战，视死如归的伟大气魄。另一封信是给他的同学张雅轩（即张金辉）、宋忱（即宋黎）写的，这封信六月二十四日本来已经写完，但没有交给前山，到了七月二十五日时又填几句给恩师王卓然，才交给前山，而这一天的上午，苗可秀就英勇牺牲了。
　　他在第二封信中谈及自己为国捐躯一事时说：＂伏床自思，尚堪自慰，慰者死得其所。＂他还嘱托好友在他死之后，＂凡国有可庆之事，弟当为文告我；国有可痛可耻之事，弟亦当为文告我……＂＂弟等思想要正确，精神要伟大，不要忘了我们要做新中国的主义，要做重整山河的圣手。做事不可因为一次的失败便灰心；不可因为一次的危险便退缩。须知牺牲是兑换希望的一种东西，我们既然有希望，便不能不有牺牲，不过我们的希望务须正大而已。＂面对敌人的淫威，在生与死的紧要头头，他想到的是祖国的前途，人民的命运，面对抗战遇到的暂时挫折，他不是灰心丧气，而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念念不忘的是对后来者的启蒙与鼓励！
　　短短两封信不过千言，既有对国家大事的殷殷之情，对同志的劝勉激励之意，又有对妻子儿女、家人的依依关爱之情。苗可秀，本是一介书生，国难当头，投笔从戎，无以顾家，以至于家贫如洗。临终之际，嘱托老师、朋友、战友周济家里，照顾妻儿。一个伟大的苗可秀！一个真实的苗可秀！一个值得敬仰的苗可秀！
　　黄炎培在读到苗可秀烈士的遗书后曾经感言：＂诸君啊！我们不都是中华民族一分子么？不都是担荷作新中国主人的使命者么？不都是接受苗烈士的期望者么？像苗烈士真不愧为大学生。吾深知道四川青年在东北牺牲的也不少。就退一万步，替四川打算，一旦海疆有事，长江下游被敌人封锁，四川出路在哪里？请诸君闭了眼睛想一想，那时候，全中国怎样？四川怎样？全国无办法，四川有办法么？巴东三峡，只是诸君思想上的障碍，那里够做中华半个国家生命上的防御？吾第三句话，就是说，大家都学学苗可秀烈士，为国尽忠，为民族守土，把眼光放大起来。＂
　　值得一提得是，作者在搜集素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上世纪30年代初，抗日英雄苗可秀在中国少年铁血军工作时，向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负责人汇报工作的密写信，据调查密写信共四封，都在丹东市档案管收藏。密写信是当年苗可秀写给东北民众救国会负责人王化一、张德园等人的。密写信正面均为墨字家书内容，表面看与平常家书没有任何不同，用牛奶等特殊液体浸泡后，信纸背面可显示出红色文字，这些红色字迹便是密写信内容。密写信主要内容是苗可秀汇报自己在＂自卫军＂中工作的情况、当时辽东地区抗日战况、战争形势，以及东北抗日组织面临的经济、枪支弹药等方面的困难等。作者只淘到了馆藏的其中一封密写信，在密写信中介绍了由他组织的在凤、岫、庄、营、海、安等多地张贴标语抗日行动的情况。信中说：我等在三角地带作一次普遍的同一的标语运动，以凤岫二城为主干，其他各镇则零星散见——此次标语战岫岩城内散布五寸长一寸宽之小标语，城外粘五色纸标语一千张，凤城内4千张，安东、庄河、营口、海城等处各千余张——此次运动之目的，一、应付日本之空气讨伐政策……二、振作城市内死气沉沉的民众，三、扰乱伪国军心……
　　这是极其珍贵的历史资料，真实记录了当年辽东地区民众抗日组织与侵略者进行不屈不挠斗争的壮烈的历史画面，读了每一封信都让我们对民族英雄肃然起敬，读了每一封信都会激发我们的民族精神和爱国热情。
　　1935年7月25日，是苗可秀就义的日子。午前，端木厷一在凤城南山的碑坊前举办祭碑仪式，强制苗可秀在碑前悔过。苗可秀站在碑前，愤怒谴责日军杀害凤城人民的罪行，痛斥汉奸走狗的卖国行径，端木厷一命人把苗可秀绑在一棵大松树上，苗可秀的嘴一会儿也没闲着，对被逼前来观看的民众说：日本鬼子的末日快要到了，觉醒吧民众们，用我们的热血去保卫东北，用我们的生命去捍卫祖国的尊严。＂
　　敌人慌了手脚，一齐开枪，苗可秀高昂着头颅，目视着前方，久久地挺立着。
　　苗可秀把他二十九岁的生命贡献给了伟大的祖国。
　　枪声过后，那棵翠绿的青松，在阵风的吹拂之下，摇曳着，扭动着，不停地变换各种姿势，就像一个多彩的花环，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东北解放后，因为苗可秀的儿子住在黑龙江省双鸭山市，黑龙江省人民政府追认苗可秀同志为革命烈士，以告慰英雄的后代；凤城县人民政府把横贯凤城街里的一条主要道路命名为邓铁梅路，把凤凰城车站前的一段街道命名为苗可秀街，在风景秀丽的凤凰山下为邓铁梅和苗可秀竖起高大的双人纪念碑，以纪念两位抗日英雄。同时把邓铁梅、苗可秀的抗日事迹写进凤城县志，让凤城人民世世代代记住他们的英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