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旋兜小传二小旋兜的畸恋

　　从此以后，‘小旋兜’就和队长结了仇。他看见队长家的狗想打，看见队长就瞪眼，但见队长的闺女金枝却嬉皮赖脸地想好事。
　　话说一个盛夏午后。梨园沟村南洪汝河堤上，垂柳依依。河滩，芦苇婆娑。河道，渡船悠悠。‘小旋兜’带着他家的小母狗，在南河堤柳树底下乘凉。蝉鸣，黄莺婉转轻歌…… ‘小旋兜’朦朦胧胧，似睡非睡。一会儿，他睁眼看看，碎光从树缝里逗他；忽然，河坡下芦苇沙沙作响…… 他翻身坐起，警惕望去，发现队长家的公狗从芦苇里出来。开始，他的小母狗＂哇＂的一声跑去，‘小旋兜’原本想让它们撕咬，可一见面，彼此却亲昵起来。
　　‘小旋兜’恼了，感到受到极大的污辱，好像有人伤害他＂妹妹＂。他抓起枕头的半截砖头，飞风似的冲下河坡，向公狗砸去，但砖头从狗一侧飞去，公狗一看势头不妙，龇着牙＂哇＂的一声，下来，跑了……
　　小母狗对此突发事件，既困惑又无奈地坐在一旁……
　　‘小旋兜’心想：＂决不能让队长的狗搞俺的母狗。他的狗是个杂种，俺的母狗与它好，不会生出好娃子。就队长那熊样，我怎能让它占便宜？＂
　　忽然小河对岸。传来一个女孩的甜甜声音：＂喂，老同学，帮帮忙！＂
　　胡思乱想的‘小旋兜’，听到有人喊，放眼望去，大喜，队长的女儿金枝是他初中同学，＂我终有发泄的机会了。＂‘小旋兜’暗暗得意，认为喜从天而降。他一改原来的驴脾气，温顺地走下河坡，跳上小船，拉着绳索，慢悠悠地向河对岸漂去。
　　‘小旋兜’一拉船索，问：＂毕业了？＂
　　金枝低声答：＂哎。＂
　　‘小旋兜’好奇问：＂考得怎么样？上大学有把握吧？＂
　　金枝做个鬼脸：＂危险。＂
　　船靠岸。‘小旋兜’接着金枝的书和行李，金枝麻利地登上小船，小船猛地一晃动，金枝打个趔趄，下意识地歪到‘小旋兜’怀里，胸脯压在 ‘小旋兜’的胸膛上，幽香从金枝腋窝里透出来，喜得‘小旋兜’提着鼻子闻。
　　金枝娇乖媚笑嗔怪：＂看你！＂
　　‘小旋兜’脑海里一片空白，默默地拉动着绳索……小船缓缓靠近岸，‘小旋兜’脚蹬船，拉紧绳索，稳定船，先让金枝抱着书，提着茶杯、脸盆上岸。
　　‘小旋兜’夹着金枝的被子，送她下河坡回家，突然停下：＂我不送你了！＂
　　金枝撒娇：＂把我送到家嘛！＂
　　‘小旋兜’面带惧色，把被子塞到金枝怀里：＂你爹在家！＂
　　金枝犹豫、思考：＂那好，晚上你在这柳树下等我。＂说罢她含情微笑，兴致勃勃往家里走去……
　　吃过晚饭。‘小旋兜’带着小母狗，兴冲冲地来到白天接金枝的南河柳树下等候金枝。娇月被暖风吹掉面尘，露出亮亮的银面，照得河水泛银辉，田野呈黛灰。
　　‘小旋兜’静静地坐在柳树下，尽情地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绮丽的月色，倾听刚柔俱奏的夜曲。
　　‘小旋兜’扫视明月下小河周围的景色：西边的小河撞开山腰，直泄到‘小旋兜’的脚下，尔后肚子一鼓胀， 又缓缓地东流去……在‘小旋兜’的视野里，小河像个大＂琵琶＂。在静静的夏夜里，明月早已把这个＂琵琶＂布上音符，暖风早已在其上搭上弦儿……
　　两岸的芦苇沙沙作响，似观众私语，其间偶尔有蛙儿在＂咯咯＂呼唤，还有那蟋蟀弹琴，蝈蝈和鸣……
　　上游的山口，河水哗哗啦啦，似钟鼓齐鸣，势如万马攻城……
　　‘小旋兜’脚下，河水浩瀚平如镜，似流非流……突然，一阵风吹，水波乍起，浪花拍岸，如良骥由远而来……
　　河东面。风平浪静时，娇月似少女在水中静静的羞笑，时而又像顽皮的＂玉兔＂ 欢快地跳来跳去……又一阵风掠过水面，＂玉兔＂立刻化为万朵梨花，满河生辉。
　　风轻，云生，水中的＂玉兔＂头戴花环，疲惫地在水中蠕动，花环越来越小，可怜的＂玉兔＂像戴个＂紧箍咒＂痛得上蹿下跳……
　　村庄薄雾冥冥，偶尔有几声狗吠……‘小旋兜’打个寒颤，心想：＂金枝不来了？‘小旋兜’呀，‘小旋兜’，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个赖皮，流氓。金枝是个高中生，说不定今年还要上大学，就是上不了大学，人家和你好吗？她家同意吗？呸！撒泡尿照照你那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旋兜’心事重重，无精打采地站起来，招呼他的母狗。母狗在不远处哼哼叽叽，好像不情愿离去……‘小旋兜’定神一看，有一个公狗正和他的母狗亲昵……他恼羞成怒，妒忌之情油然而生，上前掂着鞋就砸，公狗一看不妙，＂哇＂ 的一声，逃之夭夭。他的小母狗随着追了上去……
　　母狗追公狗，‘小旋兜’追母狗，不一会儿追到金枝家大门口。
　　‘小旋兜’火起更大：＂又是队长家的公狗！＂他咬牙切齿，准备找砖头砸。这狗仗人势，＂汪＂的一声反向‘小旋兜’扑来……
　　‘小旋兜’的小母狗也通人性，前来护驾。原是情绵绵意不断地‘相好的’转眼反目为仇，开始‘呜哇，呜哇’地撕咬……
　　金枝的父亲在院内喊：＂看是谁家的狗？＂
　　‘小旋兜’一听队长说话，拔腿就往南河堤上跑……小黑母狗随其左右，张家的公狗穷追不舍……
　　金枝从家院跑出来阻止：＂狗，狗，不要咬！＂
　　金枝追狗到南河堤上。她未见其狗，却见白天在此相见的‘小旋兜’。＂
　　金枝好像莫名其妙：＂啊！怎么是你？＂
　　‘小旋兜’有点委屈：＂忘了，白天你是怎么说的？＂
　　金枝恍然大悟，走近了他：＂噢，对不起。我失约了。我正为高考失分而苦恼。＂
　　‘小旋兜’已闻到了金枝的汗香：＂那您的狗却很主动！＂
　　＂擦擦汗吧。＂金枝递给‘小旋兜’一个手绢，＂俺的狗让你受惊了。＂
　　‘小旋兜’有点委屈：＂难道你没有让我伤心？＂
　　金枝嗔怪：＂死样，赖皮！＂
　　＂您的狗比我还赖！＂‘小旋兜’说着上前往金枝脖子里咯吱一下，金枝顺势笑着倒在他怀里……
　　‘小旋兜’趁好抱着金枝狂吻起来……随着亲吻的加深，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把他们紧紧地拴在一起。他们感到月光摇曳……又感到与闪耀的星星、水波的银辉以及发自心灵悦耳的音乐融为一体了……
　　金枝呼吸急促。‘小旋兜’嗓子发干， 霎时，他一阵眩晕……
　　金枝猛地推开‘小旋兜’：＂赖皮！＂说罢，捂着脸跑了……
　　‘小旋兜’自感形秽，傻乎乎地环顾四周：万籁俱静，只有月儿偷笑……
　　突然，芦苇深处有狗‘哇哇’叫，他寻声扑去…… 此时两条狗八条腿撑地，两头伸舌头喘气。公狗看到‘小旋兜’，绝望地惨叫，挣扎……
　　‘小旋兜’知道又是队长家的公狗！他抓着了机会，对那公狗拳打脚踢，吓得两个狗‘呜哇，呜哇’乱叫，左右打转。不一会，雌雄分离。小公狗‘唧哇’一声逃走……
　　三个月以后，‘小旋兜’’小母狗生出一窝狗娃，他高兴得龇牙笑，哼唱着： ＂你是我的宝贝，我亲爱的妹妹……＂
　　狗娃满月在院内跑，调皮打斗……‘小旋兜’仔细查看各个小狗毛色。突然，他脸一沉，脸色变乌青，鼻子都气歪了：＂队长家那该死的狗，果然得逞了！＂
　　深秋的黄昏，西山柿子正红。‘小旋兜’和金枝的弟弟金柱在摘山柿子。
　　＂金柱，你姐说，你姨家想要个狗娃，晚上让她来抱走吧。＂‘小旋兜’别有用心说。
　　金柱不知‘小旋兜’葫芦里卖啥药，满口答应：＂好！＂
　　晚上，金枝来‘小旋兜’家。
　　金枝看着几个狗娃都喜欢：＂让我抱哪一个？＂
　　‘小旋兜’很大方：＂你喜欢那个就抱那个！＂
　　金枝笑眯眯说：＂这个花的怪可爱！＂
　　＂那就抱它！＂‘小旋兜’眼珠一转动，＂你姨家在哪儿？＂
　　金枝指指后山：＂在咱庄后，穿过大梨园翻过小山就是。＂
　　‘小旋兜’献殷勤：＂天黑，我陪你吧？＂
　　金枝含笑点头。
　　‘小旋兜’陪金枝把狗娃送到金枝姨家返回，漫步在梨园沟村梨园深处……
　　‘小旋兜’神秘兮兮：＂金枝，你送的狗娃还是你的公狗干出的！＂
　　金枝疑惑：＂啥时候？＂
　　‘小旋兜’眼放贼光：＂还是咱俩在南河……＂
　　金枝喃喃低语：＂别说了，你赖皮！＂
　　＂你好吗？＂‘小旋兜’动起手脚来，大胆地往金枝‘富士山’上抓了一把。金枝尖叫一声，也狠狠地往‘小旋兜’脸上拧一把，‘小旋兜’也不示弱，双手把金枝紧紧地抱在怀里……金枝像被蟒蛇缠身，开始奋力挣扎，一会儿却浑身酥软，瘫倒在地上……
　　一星期后。晚饭后。金枝父亲队长来回在屋内踱步。金枝柔发遮面，低头含羞，坐在床沿上。
　　队长气呼呼地吼叫：＂你图个啥？这赖孩子是猪八戒背捆破棉套——要人没人要货没货；你也没出息，大学考不上，在家生邪事，秋期你还复习去！＂
　　金枝一甩秀发，泪眼朦胧：＂爸，恕女儿不孝，您说的俺都不依。我复习，即使考上大学，你也供不起。‘小旋兜’家穷，人有力气，况且人家也不孬。你逼得急，俺和他远走高飞！＂
　　队长气得直哆嗦：＂你敢！＂
　　金枝秀发一甩：＂我敢！＂金枝说罢，向门外冲去……
　　队长如暴怒的狮子，拈起一个木棍去追金枝……
　　金枝披头散发跑到‘小旋兜’家。＂快走，俺爸在后追打我！＂金枝气息喘喘道。
　　‘小旋兜’慌忙答应：＂好，咱到漫滩湖找广哥去！＂
　　二人仓皇翻过石头院墙逃走……队长气喘吁吁，持棍冲进‘小旋兜’院内，扑空。他恼羞成怒，向‘小旋兜’的父亲打来：＂我敲死你这个老杂毛！＂‘小旋兜’的父亲一侧身，棍子落到桌子上的茶瓶上。队长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小旋兜’家的黑白电视机和锅、碗、水缸都砸砸，尔后把木棍扔到一旁，气呼呼，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