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

　　 一
　　总想猜出命运模糊的字迹里，隐约难辨的意义，所以我走上苗木葱茏的田野，踏上铃兰盛开的小径，
　　最美的花朵总是开在荆棘的枝头，而当红颜退尽，无言地肃立也是生命的风景。
　　雪野空旷无痕——
　　等候一份默默无声的关怀，期待一份从未有过的际遇。
　　二
　　我不知道我的花冠什么时候失落了：是在我忘情奔跑的时候？是在我发辫飘散的时候？还是在你的吻里我紧闭双眼的时候？
　　那时候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来路上的石子硌痛了我的脚；忘记了沼泽边蒸腾的热浪令人窒息；忘记了田野里白色的蠓虫像撕碎了的雪片纷纷扬扬让我睁不开眼……
　　但我哭泣着离开了你的怀抱，走向归途，因为我的花冠丢了
　　三
　　当岁月成长为一棵道旁树，我已无法逃避的站在行人的目光里。时光锁定了我的年轮。谦卑的小草目睹了我严寒里的瑟缩，雷雨中的颤抖，碧叶枯黄的无奈，繁华落尽的孤寂——
　　而树旁的你，一无所知。
　　四
　　注定是一份无法珍藏的珍藏，无法拥抱的拥抱，无法相依的相依，为什么，我还要爱你？
　　注定要失去所有，要告别尘世的生活，为什么，我还要为了涌上心头的热浪啜泣？
　　当白雪静静地消融，受伤的心在回归，我无所皈依的温柔渐渐从容。
　　 五
　　当我在花园里侍弄花木的时候，我的头上戴着草帽，我的额上挂着汗珠，我的手上沾着湿湿的泥土，我的裙角因为早晨的露水太重被浸湿，我的轻软的晨鞋染上了花朵和叶子的颜色。
　　在我周围，鲜花竞相开放，花木郁郁葱葱。
　　也许我确实像一个园丁了，所以过路人，你向我走来，请求我去照管你的花园。
　　我微笑着摇头。
　　过路人，你走了，穿过散落着刚刚修剪下的新鲜花枝堆叠的小径，失望地走了。
　　可是，你却未能了解我的拒绝，在这片喧嚣的土地上，我无意再建造一个花园，我是一只悠游的雁，把远方轻轻系在城市的枝头……
　　六
　　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在想你的时候哭泣，年华正慢慢褪去额头天使一样的荣光，埋进一些怅惘，隐约一声叹息。
　　静默里响起冰轻轻坼裂的声音，渺茫的歌声在遥远里游弋，泪水在五月的碱滩上生长着，当思念试图踏过那一片苍茫，野鸭嘎嘎的叫着，拍打着黄昏的水面飞去……
　　而苍黄的天底下，养育我们的村庄正在后退，退回不可企及的梦境。
　　夕阳淡淡，尘埃落定，
　　可是我多想在这安谧的黄昏大声呼喊，
　　珍藏心底的姓名。
　　 七
　　孤寂的夜晚，我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黑夜从我看不到的远方降临到这座城市，一些人匆匆赶来，一些人悄悄离去。
　　星亮了，又落了；
　　水涨了，又退了。
　　浮藻在涡流边缘仰望天空，而我在玫瑰流尽了血色的叶片上写诗，关于你，
　　关于爱情。
　　 八
　　黄昏降临。
　　归人痴望着云空呈现出纷繁美丽的色彩，驭着想象力的另一片天穹，漫过霞光散淡的冬天的原野。
　　她痴痴的凝望，摹想那变幻了的无尽的神奇，毫无准备的走进了染得深透的黑夜。
　　 九
　　昙花在黑夜里的某一个时刻开放。
　　造物主惊奇于黑夜里那神秘的光泽的铺展，希望包藏在那些无知无觉的视野里，酝酿热诚的渴慕和狂想。
　　而诗人却沉醉于虚无的睡眠，错过了花心的绽放。
　　 十
　　斗室真小。
　　在固定的那个时刻，阳光刚好照亮了高高的窗户上第三根窗栏，向阴暗的室内投下一束明亮的光。
　　所有的色彩都有了小小的改变，光线透过的空间，轻微的浮尘沉默而又安谧，充满无言的声响和涌动的鲜活，犹如专注地沉浸在这一束明亮中的我，在不知不觉里，撤除了尘世的伪装……
　　十一
　　像梦境里一样，你走过巨大的梧桐林立的小路的时候，转过身来望了一眼：
　　褐红的院墙伸展着几株青藤，古旧的老屋纱帘低垂，镂空的窗花隐约可见。
　　夕阳光降幽闭的庭院，一点点明亮把绿叶染成灰黄，镀上黑夜，而我望着那仿佛永不消失的明亮，独坐在窗前，任黑夜把室内充满——
　　你是一直未走来，
　　还是已经走过去了呢？
　　 十二
　　花开的时候，我向一瓣嫣红写下那个名字；花落的时候，我向将逝的流星轻唤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三月的帘帷轻启，是帘外的的落木飘零。
　　我不会对世人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他属于我，属于我今生今世已去的和将来的，因为那个名字属于你。
　　 十三
　　月明的时候，我吹响了童年的笛，让一池碧柳，依依；
　　月落的时候，我收集花间的露，让点点星光，熠熠。
　　两颗星遥遥相望，我捕捉天堂的声音，有铿锵的激越，有鸾凤的和鸣，
　　而爱情在天上，遥遥无期。
　　 十四
　　打你打开我的文字的时候，
　　我的爱情在你的心头重新燃起火焰，我的痛苦在你的心中再次激起渴念，
　　而那些早已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就在陌生的人群中流传。
　　十五
　　雏鸭们蹒跚学步的时候，云朵们向更深更远的天边迁移。
　　在阴云重压下瑟缩的树木逐渐伸展开来，而阳光给在六色梦呓中沉睡的郊野和远山戴上了五彩的花冠。
　　 十六
　　有一个黄昏，心里的天空想下雨。
　　密密的雨丝将淋湿娇柔的花朵，鸟儿的啼鸣，淋湿原野无边无际的绿……
　　春将去，林荫路陡然茂密拥挤。云有些苍白，风有些落寞。水面的几瓣猩红，有些惆怅，有些失意。
　　有一个黄昏，心里的天空想下雨。飘过窗口的南风理解，于是，雨下起来……
　　 十七
　　小羊站起柔弱的双腿，在春天的草地上沐浴微热的阳光，
　　摇摆的嫩芽在枝头探视；
　　几卷游云漫舒开去，涌入渐蓝的天空，向遥远上升——
　　那时，一切都在等待：
　　种子在等待发芽，
　　爱情在等待开始。
　　 十八
　　睡梦里，他们撕碎了我的四季梅所有的花瓣。
　　在漫长的白天，
　　我冷漠的对待每一个人，为梦中的命运，忧伤不已。
　　 十九
　　有未开便凋零的花，有春天就飘零的叶子——你的笑容总流露淡淡的怅惘；
　　在傍晚的林荫边，夕阳照亮了你投向远处的目光，但把你的声音融合进干净的小路拉长的阴影里，
　　融进慢慢成熟的秋天的黄昏。
　　 二十
　　当爱神驾着云车经过窗外的时候，苦苦等候的我已进入梦乡：在梦中我开始了期待的旅行，去见尘世里不敢去见的人，去倾诉尘世里不敢说出的炽热深情。
　　爱情的玫瑰在盛筵的花瓶里渐渐枯萎；燃烧的激情混合了火与冰；世俗的屏障犹如万重山而难以逾越——
　　于是，在黑夜里我点燃了火炬，让今生追忆的前缘燃烧成来世的风景。
　　 二十一
　　你鼓励我，走进更丰富的世界里去。
　　在那些地方，灵感将闪耀在无限繁多，更优雅的诗歌花开蒂落。我仍将像一个孩童，领略惊喜和敬畏，因为渺小我要拥抱广大，因为崇拜飞翔，我向大地俯伏……
　　但我只是含笑站在你身后，
　　我守护着心里的一个秘密。关于你，关于咱们老去时那段共同的旅途的秘密。
　　 二十二
　　子夜，我点亮灯把它放在窗前，朦胧的红光像玫瑰深叠的花瓣，也像一根火柴燃烧时散发的一点点温暖。
　　窗外，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但它的清辉冷冷的；梧桐林枝叶萧索，但它们沉默无言。
　　夜深了，我一直让我的灯亮着，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正从一条陌生的路上向我走来。
　　 二十三
　　尽管摇晃着，轰响着，车，毕竟往前行驶了。
　　那些愤怒的辱骂的声音淹没在车轮扬起的尘埃里。
　　路人观望着，一些人脱帽致意，而在前方，城市张灯结彩，正在为这终将到达的征车举行盛礼……
　　 二十四
　　终于修好了那抛锚的车，它载着他们驶向前方，而精疲力竭的我坐下来休息。
　　车队重新启动，一辆又一辆开过我身边，驶向目的地，而我——则成了倒车镜里一个愈远愈小的背景。
　　 二十五
　　终于，我准备好了，迎接那一场即将举行的盛礼：
　　高大的屋宇，闪烁的灯饰，星光般的红烛，温柔的眼神，衣冠楚楚的你，还有沁人心脾的音乐，仿佛永远不会停息……
　　可是，你却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古老的童话罢了。灰姑娘早已不坐马车了，水晶鞋满地都有——
　　现在，还有谁会等待那么漫长的一个开始呢？
　　 二十六
　　众生在歌唱，
　　没有那首歌是唱给我的。
　　当我专注地倾听的时候，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慢慢混合成一种忧伤，沉沉地覆盖在我心上。
　　 二十七
　　众鸟在歌唱。
　　我倾听着，四下里喧闹着尘世生活的喧响。
　　我关闭了门窗，于是，世界在严密的黑暗中安静下来——所有的声音和光亮同时拒之门外。
　　众鸟飞去，
　　它们在我耳畔留下一声懊恼的叹息……
　　 二十八
　　就像我一样，所有的注目都不由得投向光彩照人的你——快乐的你！
　　当我衷心的在心底赞美你美丽的眼睛，发现那笑意盈盈的眼角残留着哭泣过的痕迹时，刹那间，我不能认识你了，
　　多少年高高在上的你忽然模糊，只留下一个眼角带着忧伤的女子……
　　 二十九
　　当你看到我，便停止了笑谈，收敛了笑容，安静下来，
　　于是在人群中，我刻意的回避你的目光，刻意地回避那个总会出现在我们之间的熟悉的环节。
　　 三十
　　和人群一起喧闹的时候，有一个人的目光无声的跟随在我身后；在骤然爆发的欢笑里，那个人的声音因为我的出现戛然而止——
　　黄昏的斜阳亲吻着花朵的时候，我长久的伫立水畔，凝望微波摇曳的水面，在心底写下无声的诗行。
　　 三十一
　　在古旧的朱红门楼的背景里，你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双手插在裤兜里，随意地站立。
　　细微的思考退回微闭的双眸，青春的激情在黑色外衣包裹下显现庄严，而平静的注视模糊了年龄对身后的背景的阐释：因为微微的后仰透出从容，而平静的站立本身就是一种判断——
　　但你永远欲言又止。
　　 三十二
　　午后，阳光和煦。
　　昨夜雪落的簌簌声正在屋顶融化，白色的鸽子散落在楼顶上在小石子上琢磨它们的喙，屋檐边滴下水珠，有一点点积聚。
　　教室里很安静，静默里仿佛传来操场上的喧闹和欢笑，而渐渐明朗的玻璃上摇曳着春天的树影。
　　轻微的翻阅声载着思绪游弋——这样一个午后，对一生的际遇和缘分又意味着什么呢？
　　 三十三
　　我走过落雪的空荡荡的花坛，走过石榴树开花的季节，走过寂寞的夏天无人光顾的角落，并在那里长久地等待——等待你来
　　但是，主啊，你究竟是谁呢？
　　 三十四
　　当冻得发抖的我喝下冰凉的水，我哆嗦着，但心里充满了欢乐，因为镜子里浮现你青春的笑脸，向我点头说＂早安＂！
　　当车窗外暴雨如注，雪亮的闪电劈开了暗沉沉的黑夜，我凝视着车灯里汹涌的水流停止了瑟缩，因为你伸出了手来，握住了我的不安。
　　可是，我终究不能对你说，说出你目光里的企盼。所以在你走后，我常常哭泣，在你走后，我开始默守一个相伴一生的诺言。
　　 三十五
　　当我来到路口的时候，骄阳正热，绿荫低垂，神秘莫测的寂静严丝合缝，静默里恐惧在蔓延，伸进沉沉黑夜，匍匐蜿蜒。
　　我久久的站着，不能举步，明晃晃的阳光把我搁浅，这时候我看到你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用你的敏锐和冷静洞穿了我的虚弱和胆怯——
　　一只鸟！
　　在十年后的今天，一只鸟的目光叫我无地自容。
　　 三十六
　　就在那一刻，慢慢倒下去——欢乐戛然而止，年华散落一地。
　　在那一时刻，在我渐渐走远的记忆中，谁？还在呼喊我熟悉的名字呢？
　　 三十七
　　故乡的月悬挂在沙枣树上，像一枚金黄色的煎鸡蛋，家是故园刚割下来的韭菜，碧绿嫩黄。
　　狗在柴门吠，
　　蒿草在夜里燃烧，
　　两颗星在屋檐上越跑越远，一个又一个烟囱也没有留住长大的匆忙。
　　 三十八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姓名，当你我在这个落花满地的小路上相遇，在彼此的目光里，有一种相同的忧郁。
　　在这样的黄昏，我独自踏上这长长的林荫，我的心因为一种默默的牵挂而孤独，我的世界因为无法表达和想要倾诉而充满惆怅——世界虽大，不会有人了解我的伤悲。
　　但是，你呢？你是为什么呢？
　　陌生人，你我擦肩而过，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他，我也不是你的谁——
　　但是，你是谁呢？
　　 三十九
　　阳光在旋转，花束在旋转，溪流在旋转，风转，山转，但我不转。
　　你笑着走过来，握着我冰凉的手轻轻地摇，你的眼睛里欢乐的火焰在燃烧，现在它投进了不安的影子——我的影子。
　　我不是故意停下来的，亲爱的，我不是无缘无故停下来的，当大地在我脚下旋转的时候，我看到了大地跌进了天空，跌向了黑暗，跌向深不可测的命运的深渊。
　　 四十
　　于是，你走了。
　　操场静悄悄的，一丝羽毛在风中慢慢飘远……
　　又是三月三，风筝呢？
　　大地荒芜着，天空也空荡荡的，
　　你走了，你把我心里藏着的东西也带走了。
　　 四十一
　　别哭了。
　　别再阴影里哭泣了。街旁的小贩不在注视你，他收了他的杂货摊，走了。
　　夜来了，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
　　没有人，这条街空无一人，别哭了，你也走吧。
　　 四十二
　　别猜了。
　　我该走了。你的世界不属于我。
　　我的小屋门还开着，我的窗子灯还亮着，它等待着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只想在火堆边沉沉睡去，为我的温暖投进最后几根燃烧的柴火。
　　我的温暖不是你，我该走了，
　　我不是你想象里的任何一个可能，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四十三
　　在节日里城市的街头，我捕捉新鲜的绿色和空气，镜头慢慢的推近，直到镜中出现曾经年少的伴侣。
　　阳光淡淡，巨大的玻璃门映出两个相对无言的身影，时光的河复活汹涌，仿佛伸手可握，又仿佛阻隔难及。
　　当我转过身后，泪水洒满衣襟，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头，你的背影如此孤寂。
　　 四十四
　　我知道什么是最远的距离，所以我小心的走路，小心地记忆。尽管你温暖的光为我照亮脚下的泥泞，尽管我心存感激，却缄默不语。
　　我耕耘长夜的星光，为了犁开黑暗嶂壁，然后亡命地扑向那飞逝的明亮，像飞蛾扑火，盼望香消玉殒。
　　 四十五
　　如果你一定要丈量，你就量吧；如果你一定要答案，你就找吧；如果你一定要哭，你就哭吧；如果你一定要恨，你就恨吧。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当命运推开这扇门，灯早已灭了。
　　 四十六
　　谁记得呢？
　　那些英雄的赞歌，那些荣誉，那些年代的执著仿佛早已凋零。
　　谁相信呢？
　　那些激越的号子，那些汗水，那些田畴的纵横具有伟大的意义？
　　背着行囊走吧，
　　尽管血管里奔流的仍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血，尽管一路走去，嘲讽的总是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
　　 四十七
　　时光的河在面前汹涌而去，戏水的你身后，天一碧如洗。
　　没有烦恼也没有忧虑，那时候鱼还在河流，未曾经历生活的游戏。
　　现在这条河已冻成坚硬的柏油路，一览无余的视野缩进干枯的树里，鱼们已成化石，在街上出售,而我们只能在一场想像的邂逅里躲避风雨。
　　 四十八
　　花干枯在枝头，像往事黯淡的旗；
　　梦想落进水里，像一尾银色的鱼；
　　我走进你，谁在风中叹息呢？
　　 四十九
　　微风拂过幽静的水面，摇曳着层层涟漪渐渐散去，这是时光的印痕吗？在那一波波的起伏里，盛着几多忧伤几多欢喜？
　　生命是有限的，终有一天我们会老去。当鲜活的容颜最终化为一丘黄土，在那一粒粒沉默的沙粒间，生命的印痕在哪？是坟上萋萋的绿草，还是风飘过林梢的声音？
　　轻轻的叹息，当灿烂霓虹消失在苍茫的夜空，当清冷的月华照耀朦胧的树影，那一片寒雪世界里绽开的鲜红的花蕊是爱情不渝的印痕吗？那居然在春天凋零的叶子是青春短促的印痕吗？
　　隐隐的足印是沉思留下的印痕，浅浅的碧波是思绪抚过的印痕；由衷的欢欣是忧伤散去后的印痕，平静的笑容是沧桑磨砺过的印痕。
　　当万物枯荣，四季轮回，在茫茫的雪野上，是谁轻轻走过，是谁在寻找那最初留下的印痕？
　　 五十
　　在我去后，你将打开我一直紧锁的抽屉，啊，你会惊讶于它的琐碎和凌乱吗？
　　那些随意折叠的纸片是一些岁月交替的日子里写着各种祝福话语的纸条，数数有多少份，就有多少份欢喜。
　　成沓的信件倒算整齐，在大信封里它们已呆了一些年头了。它们有些记载了一些重要的时刻，重要的名字和事情，而有些只是简单的问候而已。但它们也被锁进这个抽屉，它们是许多来往信件中的幸运儿，因为落进这个抽屉而被保存下来，不曾舍弃。看看它们，掂掂它们的份量，你也许能计算出过去的岁月里有多少日子值得怀念，值得记忆。
　　还有一些随意残缺的文字是一些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不能理清的思绪的留影，不必去猜那些隐晦的字面里可能隐藏的含义，也不必去猜那些甚至连我也无法判断的悲哀和喜悦。总有一些时候是无法理喻的，就像无法判断四面镜中不同侧面的哪一个更像真正的我自己。许多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像书页里暗淡的花瓣，像抽屉深处不知何时遗忘在那里的几粒扣子。
　　而你将长久的哭泣。
　　当你的目光接触到信封上那让你熟悉又陌生的字——你的字！这满满的抽屉里唯一和你有关的你的信，你的手将会因为要展开自己的信而颤抖，你的心将会因为那一行行你早已遗忘的炽热的文字，因为惊异和涌上心头的热浪而无言啜泣。那时候，我的生命便在神秘的时空里微笑了，我看见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年少的你，看见了你真情流溢的亲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