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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记忆


  秋风习习,国庆期间以回忆为题的征文,把我陈封近30年的记忆一下撩开。
  小时候,每逢腊月屠宰年猪后,都是我第一时间把圆尾肉(猪大腿与尾椎之间的肉)给姥爷送去,让老人家吃新鲜肉,或许是父母的一片孝心吧!年年如此。
  姥爷是一名全乡最出名的兽医,没有哪种病在他手中,无不药到病除,全凭一双脚跑遍了他负责管辖的大小村落,七十多岁,身体硬朗得很,与继外婆两人单独居住在一起。
  吃过午饭,我提着那仍然还冒着热气,滴着血水的鲜红色圆尾肉,哼着小曲,跌跌跄跄在崎岖的山路上蹦哒着向姥爷家迈进。
  那漂亮的大公鸡咯咯地追着为我送行,肉不停地在我两只小手之间转换,惧怕它那热情的小嘴啄着这心爱的肉;路旁青青的麦苗迎风向我点头哈腰;多情的小草含情脉脉地向我挥手致敬;憨厚老实厚重的崇山峻岭悄峭地向我挪步后退;清澈的溪水哗哗地为我流唱
  20多里的路不知不觉地被我这两只小脚丈量完了,见到姥爷很高兴,双手把一路小心呵护的肉递给姥爷,然而,姥爷却沒有先接肉,而是笑呵呵地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瘦小的身躯弥漫出一股股强劲的暖流,热得我喘不过气来,透过衣缝,望见那深陷的眼眶里浸漫着一丝丝泪花,就这样我们爷孙俩,不,应该是姥爷、爸妈、外孙三代人紧紧依偎在梅花飘香的气息里!
  我静静地享受着热情洋溢的呵护,要不是我手中的肉掉在地上,还不知道还要依偎到多久。我拾起心爱的肉又递给姥爷,说自己没提好,掉地上了,姥爷接过肉却笑眯眯地对我说:没关系,我的思儿比肉更重要!当时我很惊愕迷惑不解,四十多岁的我,今天终于明白了当年姥爷的心思。
  夜幕降临,姥爷支起了煤油灯,吃晚饭时,原来以为姥爷煮我刚刚送来的新肉吃,临走时父母也特别交待我转告姥爷一定要煮来吃,新鲜。面对饭桌上的饭菜,姥爷见我有点诧异,夹起一块腊肉放在我碗里,并指着黑黑的墙壁上那一块块腊肉说:你看姥爷有肉吃,去年的腊肉还有几块呢!说着就开始数起来,一块,二块哈哈还剩六大块哟,都吃不了了,明天回去时把肉带回去,并提一块腊肉,给你爸爸妈妈吃,他们不容易哟,在那高山上,又没什么副业收入,全靠一双手种五谷杂粮卖钱供你们读书,己培养出了一名大学生!村里开天荒了,嗨姥爷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继外婆,又摸着我的头,又夹了一块腊肉放在我碗里,叫我多吃点,我明白姥爷看继外婆的意思是想她表态。听说外婆过逝后,跟继外婆一起生活,一家上下都是继外婆作主,虽然最终继外婆没支声表态,但听姥爷这么说,心里还是特别的舒心。
  那时,我家确实困难,为了我们兄弟俩读书,家里唯一的副业就是喂猪,与其说每年屠宰年猪过年,还不如说是年终屠宰猪,把最好的肉卖了凑学费,仅留下猪头、猪脚、猪下水过年。我痴痴地盯着碗里那微黄的腊肉,幼小的心灵陷入复杂的沉思,模模糊糊地好像感觉腊肉上有个胖胖的小东西在蠕动,抖抖眼神,定眼一看,好家伙,是一只腊肉蛆,透过微弱的灯光,望那墙上的腊肉,好像也有些在蠕动,我赶紧想吃完碗里剩下的饭菜,这时又一块腊肉被姥爷夹到碗里来,姥爷说:思儿,多吃点,正长身体!我望着那块长过蛆的肉,又悄悄地瞄了一下姥爷那慈祥微笑的脸色,吃还是不吃,一边是有蛆的肉,一边是姥爷的爱心,毕竟70多岁了,一直陪着我,守着我吃饭,如果不吃,姥爷会伤心难过,我一想道这,我埋头呼呼地一下把剩下的饭和有蛆的肉吃得精光,姥爷看着我吃这么香,心里特别的高兴。
  饭饱后,与姥爷在床上闲嘻,聊自己长大后干什么干什么,聊着聊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进入了甜甜的梦香
  30多年过去了,姥爷也走了很多年,那一段陈封的记忆,如今揭开来,仍然醉香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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