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回忆起十三岁的自己。 当我第一次踏进一中的时候,对于未来,满是迷茫。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穿梭于拥挤的人群。我极其尴尬地挤出一点儿笑容以作为对我微笑的陌生人的回报。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我把行李箱靠在了墙壁边,然后坐在了台阶上。 我抬起头,云朵是流动的,天空的颜色很美。 那一天分班之后,我不可避免地和一个不认识的同班男生发生了矛盾,一场疯狗式的打斗之后我冲出了教室。所有人都莫名地望着。 我跑到了操场,躲到了一个阴暗而潮湿的角落,蹲下身子,全身蜷缩着。我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我听见很多人在欢笑。过了好久,我突感觉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本能地抬起了头,视线变得模糊。蹲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生,她递给我一张纸。也许是我当时的样子太难看了,她忍不住笑了。 她的笑很明媚,带有一种夏天阳光的味道。 在离开以前,她向我挥了挥手,告诉我她叫叶子。 简单而漂亮的名字。 那以后,我们成为了好朋友。 我们喜欢在放学后坐在那一棵高大的红豆树旁边的台阶上做作业。她的背包里塞满了糖果,用彩色的糖衣包裹着,很漂亮。她说,她希望自己是一个魔法师,那样就有吃不完的糖。每次,我总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的。"接着,她用一种鄙视的表情看着我。就像那彩色的糖衣一样,我们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变成多彩的样子。 黄昏黯淡的阳光将彼此离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叶子说,等长大了,她想去很远的地方。她想变成一朵蒲公英,等风吹来的时候,就可以随风旅行。 我说:是布达拉宫那样神圣的地方吗? 她笑着:不是的。 那些地方,对我来说,永远是一个迷。 我喜欢陪着叶子去附近那条小吃街吃各种各样的小吃。即使在冬天,一人嚼着一串烤串,吃得开心死了。她喜欢拉着我进那家拉面店,每次趁我不注意就不要命地往我的碗里加辣椒,然后命令我吃下。我吃得汗流满面,她却笑得人仰马翻。 那个时候,jay的歌很红。叶子的mp3里总是塞满了关于他的歌曲,她坚持不厌倦地听了一遍又一遍。我就去附近文具店买了一张jay的最新海报,然后模仿着在上边写下了jay的签名。当我把海报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却一个劲儿地笑我,说我模仿就算了,竟然还那么丑。 叶子就是这样,总喜欢莫名地笑我,而每次,我总随她笑得很开心。 那时的日子十分地平静,就像风刮过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们喜欢在伤心的时候,抬头望天空。 我们喜欢在嘴里哼着那样一首歌谣: 花儿开, 花儿飞…… 是的,花儿飞。 就这样,叶子陪我安静地度过了很久的时光。 最后一次我陪她去了一个相馆。当时,大头贴是一种十分流行的照相方式。我学着叶子摆着各种各样的pose。 随着打印机里滑出的照片,关于那一年最纯真的微笑被永远定格。 后来,叶子家搬走了,去了一个我不曾去过的地方。 她去了一个靠近大海的地方。 后来的日子,我会在无数个夜里想起叶子,在梦里,出现了好多熟悉的画面。叶子笑着,在黄昏,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段时间,我习惯了哭。 再后来,我们习惯了写信。 在信里,她告诉我,她又认识了许多的朋友。她依旧坚持每天吃糖果,每天听流行歌曲,不过不再那么地偏爱jay了。她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数星星,那样,她才不会感到孤单。 后来,她寄给了我一大口袋东西。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口袋,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贝壳,很漂亮,上面还带有风干的海沙,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烈的海腥味。 她说,她去了海边 。她没有找到蒲公英。 那一刻,我很感动,眼里嗜满了泪花。 几天以后,我带上了相机,去了我们以前的学校,拍了许多的相片。回到家里,我把相片塞进了信封里,并且塞进了几朵风干的蒲公英。 当我写字的时候,眼泪随着文字一起掉了下来。 不久,我收到了叶子的回信。她寄给了我一张相片,崭新的,甜甜的笑,以一种明媚地姿态定格。相片的后边,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在那片灰色的天空下,我泪流满面。 我告诉她:红豆树顶的那片天空想你了,回来看看吧! 是的,想你了。 如果有一天,那双干净而漂亮的手再次回到我身边,我还会牵起它吗? 会的? 不会。 如果,我认识了另外一个女孩。 尾声 几年以后。 叶子终究淡了我的记忆。 几年后的某一天,我遇见了另外一个女孩。 她叫夏薇薇。 我说:薇薇,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她很疑惑:是那种超搞笑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是关于一个女孩的。 身旁,落叶纷飞,那样的场景 真的好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