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狂热的吻着她的唇,黑暗中,她发出低吟痛苦的声音。 "晚上不回去了好吗?"他轻柔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根。 "不晚了!"她推开他,坚定地说,"你快回去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是真的爱你!"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对不起!"她的语调依然平静,别过头不看他失落的表情。 "好吧,"他失望的垂下头,"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说着夹起外套,轻轻打开门,走出房间。 她看着他失落的身影越走越远,吞噬在黑暗中,泪水悄悄滑落在她的脸庞。不记得是多久以前的事,那个人也是那样渐渐远离她的视线,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就在她怀上他的孩子后。那一段血肉模糊的往事像一把尖利的刻刀,那样残忍的,那样无情的刻在她脆弱的心上,那么的清晰。 她不想有第二次,不想他会是第二个他…… "枫,晚上去‘夜夏’吗?听说那边最近又来了几个正点的mei。"志坐在电脑面前转过头,问满脸愁闷的他。 "得了,你就别问他了。要让他老婆知道了一掌拍死他。"一旁收拾东西的浩侃笑着帮他回答。 "真可惜,那就我跟浩去啦!"志回过头。 "喂,你也叫兄弟啊,我说过我不去了吗?"他狠狠地把枕头抛向志。 "你要去?不是说过你老婆不让你去那个地方吗?不怕她生气?"浩激道。 "真啰嗦!"他猛瞪浩一眼。 刚办好公事,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夜色中,昏黄的街灯把她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她抬起头,迷离的双眼向对面街道望去。那熟悉的身影正搭着另外两个男人的肩往那个她最反感的地方走去,,那家全市最乱最疯狂的酒吧,那个他曾经答应过她再也不去的地方。 她尾随着他,踏入那个她觉得恶心的地方。刚踏进门,一股很重的旋律飞快的压向她,绚烂的迷你灯晃得她直晕眩。透过疯狂的人群,她看见他和他的两个兄弟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姐进了包厢。她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飞快的奔出酒吧…… 包厢内,浩和志同几个小姐抢着麦克风,大声的笑着唱着。他一个人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与这里的气氛极为不搭调。他紧锁着眉宇,莫名的怅然若失。 他感兜里手机的震动,掏出来,是她的电话。他向其他人示意要接电话,便出了包厢,跑到这里唯一比较安静的地方——公共卫生间按了接听键。 "枫,你在哪里啊?"那边的她带着哭腔问。 "我跟朋友一起出去啊。" "去哪啊?" "我们……"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不去这个地方了,如果跟她说了她又该想很多,便扯了个谎,"出去吃夜宵了。" "是吗?"她的声调明显沉了下来,"你能先回来吗?我现在在你们住的公寓前面的马路上,我有事要找你。" "好,我马上过去。"他挂下电话,没来得及跟兄弟说一声,便奔出酒吧。远远的,他看她坐在路灯下,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依——"他叫了一声,走过去,她抬头,眼神迷离复杂。 "你啊,有事不能明天说吗?要不打电话说也行啊。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过来,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他关切的责备。她对他微微的一笑,以前这句话会让她感动,如今她只是感到心酸。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不,我不回去。"她撅起嘴。 "你不要这么任性,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拉起她的手,"你总不能去我宿舍住吧?" "我不是说了我不回去吗?"她甩开他的手,两只眼睛倔强有力的盯着他。 "好吧,"他无奈地说,"那我们找家宾馆住吧,不过要早点休息。"他重新拉起她的手。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好的宾馆,两人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不甘心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打开房门,漆黑宽敞的屋子只有一丝鬼魅般的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射入。他打开灯,拉上窗帘,驱逐出这丝鬼魅的入侵者。 "我去洗澡,"她咬着唇压低声音说。 "恩。"他点点头,看着她走进浴室,他把一张床上的被单和枕头整理好,自己走到另一张床。他的身体慵懒的躺在床上,闭上疲惫的双眼,很快眼前就模糊了。 朦胧间,他感觉胸口被什么压着,睁开眼,她正躺在自己的怀里,双眼脉脉的望着他。 "枫,吻我。"她喃喃的说。他一惊,全身困意全无,睁大眼,她洁白的酮体在自己眼里一览无遗。 "依,空调看着冷,你快把衣服穿好。"他关切的说。 "我不要!"她的口气很是坚决。 "乖,早点睡好吗?"他体贴的用被子把她裸露的身子裹好。 "我身子又这么让你嫌弃吗?我还比不上那些女人吗?"她赌气的推开他,眼里的泪不争气的一涌而出。 他霎时间明白了一切,垂下头,良久,才平静的说,"依,你别想太多了,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他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把她轻轻拥入怀里让她躺下。 那一夜,他隔着那层被子抱着她,一夜无眠,而她亦然。 似乎只是微微闭上眼的功夫,她便从他的身边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样。花开花落,月圆月缺,春与秋代序了三个轮回,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很多记忆都已淡去。他和她的过去也渐渐模糊,他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认识过那样一个她。唯一能真实记得的只是那一双永远忧伤的眼睛和那无眠的一夜。而正是那一双眼睛和那样一夜晚,让他无悔的追寻了但年等待了三年。 "枫,今晚的宴会一定要准备妥当,那个海外归来的华侨可是条大鱼呢!"经理拍拍他的肩,他一向信任他。 "我知道,"他点点头,他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他把策划书递给经理,整个宴会地点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场景布置也很是豪华,内容安排也面面俱到,经理很满意的点点头。 晚会很热闹,来的都是些企业的大老板,为这条"大鱼""接风洗尘"而来的。因此,这场宴会对公司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在宴席间穿来穿去,忙碌了好一阵子,总算把事情都安排好。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疲惫的眼光穿梭过吵杂的人群,定在了主桌上。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随着人潮热流全都砸向了他,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真的是她!她变得成熟,变得高贵又韵味了,她挽着那个华侨老板的胳膊,脸上堆满了笑。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永远也改变不的忧伤的眼…… 她感到恶心,她讨厌这样的场合,讨厌交际,讨厌她眼前的着一张张带着虚伪面具的脸。但是她,也不得不戴上那样的面具,虚伪的笑着。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他:还是那样一个他,只是憔悴了好多。她的心一沉,脸上依然很平静。她移开目光,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借口离开宴席,走出吵杂的大厅。 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依——"她听到身后那颤抖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她转过身,忧伤的眼望着他,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流露感情的人,但是她还是感觉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 "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声音无法制止的颤抖着。 她的目光移到了别处,没有回答。为什么?!我可以忍受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背叛我,但是我不能忍受不个我爱的男人背叛我,所以我宁愿嫁给一个会背叛我但是我不爱的人。 "我等了你三年。"他自嘲着道,"结果……" "何苦呢?"她说,带着微微的礼节性的笑。 "是啊,何苦呢,不过如今看你过得好,我也就……祝你幸福。"他返身走进大厅,看着她这么平静的对待自己的不平静,他感到绝望和痛苦,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看着他沧桑的身影走入熙攘的大厅,消失在人群中,泪水悄然无息的滑落。我过得很好?她苦笑,一开始就是错的。 "辞职?"经理接过他手中的辞职信一愣,"昨晚的酒会办的很好,我还打算给你升职加薪呢,怎么好好地就要走了呢?" "我想出去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这份工作是很好,公司待我也不错,只是想休息休息。"他解释道。 "那还不简单,你想请假多久我给你批,想去哪里旅游公司跟你报销一切费用。"经理慷慨的说。 "谢谢您的厚爱,只是可能我这一走就要好长一段时间,或许就不回来了……"面对经理的赏识和挽留他只有一脸的愧疚和无奈。 "这封信我先留着,你先回去,想清楚了再跟我说。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经理看着这个一向勤恳有干劲的年轻人叹了口气,一脸遗憾。 "谢谢你经理。"他转过身,出了经理办公室,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他努力多年的地方。 "枫,你要到搬迁啊?"浩看着他一件件的往行李箱塞衣服,奇怪地问。 "带那么多衣服去旅行?"志也好奇的凑过来。 他看了一眼这两个风雨同舟好多年的好兄弟,心里一阵酸楚。 "喂,不够兄弟哦,要去哪里也不说一声。"志拍着他的肩膀,一脸坏笑。 "没。"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的话就不好走了。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说吧。 "真的没什么?"两人狐疑的对视一眼,问。 "恩。"他平静的收拾着东西,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不说拉倒!"两个人不满的嘀咕一声,愤愤的把他丢在一边了。 "喂,你们听说了没?那华侨大老板一回来就跟老婆签了离婚协议书。"浩突然说。 "不可能吧?小道消息?昨晚上看他们不是还夫唱妇随很恩爱的样子吗?" "那都是假象,再怎么不好的夫妻在别人面前也会装出一副很好的样子。何况人家是大老板,哪个大老板会安分啊?" "那倒也是。"志信服的点点头。 "而且听说那女的得了什么症,需要动手术,手术的成功率仅有百分之五十。如果手术失败了,就永远醒不来了。她一个人在这边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你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好在她跟他老公离婚有得到一大笔钱,不然……"浩惋惜的说。 "谁叫她要嫁个砖石王老五啊,都那么老了,头发都没了,她还那么年轻,还不是因为钱。"志不屑地说。 "听说昨晚一回去就病发了,现在在市医院,那男的推说应酬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不过离了婚。他也有正当理由不去见她。" 他的身体一振,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她的平静,她的微笑…… 他放下手中的衣服,飞一般地冲出门,为什么要骗他呢?一直以来都要用平静掩饰自己的脆弱…… 他小心翼翼的在医院的走廊上走着,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任何声音。医生说她需要安静。在医院忙了一个下午,终于被允许进去见她。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的转动门把手,病房的门开了,他看到她靠着病床,安静的翻着书,安之若素,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的病比较特殊,病房跟其他病房隔离开来,没有病友,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四周万籁俱寂,她平静的等待明天的手术,也许今天就是她的最后一天了。可是她并不害怕,也不孤单,对于她来说,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无牵无挂又何惧死亡,何况人总是要死的。对于孤单,她已经习惯了。 "依——"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申请,很快的又恢复的往日的平淡。 "是你啊,坐吧!"她微笑这招呼他。对于她的平静,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愤怒。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他责问,一脸的怒气。 "你都知道了啊?"她淡淡的笑着,"这是命。" "我不相信命。你突然间从我身边消失,莫名其妙的走掉,连一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对我公平吗?我苦苦等了你三年,等回来的确实你现在很好不要我操心的假象,我信任你,你却一再的欺骗我,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他站在床边,恼怒的质问着。 "枫……"她怔怔的望着他,泪水渐渐溢出眼眶。 "你可以把生死看得很淡,你可以不在乎是死还是活,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你而痛苦吗?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你还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你一直都很自私的保留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可是却从来不会想到别人,你现在可以不为自己说些什么,"他突然停止他激动地语调,在她床边坐下,换上很温柔的眼神,坚定的说:"但是,我可以等到你出院。" "枫。"她扑在他怀里,第一次,像个小孩一样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