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浙大考试的前天晚上,我琢磨着应该穿哪件漂亮衣服。我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杂乱地堆了一床,穿了又脱脱了再穿,仿佛这趟去浙大不是去考试而是去选美。直到一路辗转找到玉泉校区和下榻旅馆心才稍稍空闲,蓦然发觉这里的人其实朴素而且知性。服务生带我上楼去的时候柔软地微笑:来这里考试? ——恩。 到浙大这次不是第一次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前我的丈夫背着我走在由西溪校区通往西溪宾馆的路上,路上车多人挤尘土飞扬,一路上却飘着淡淡的青草和树叶的幸福芳香。丈夫的后背温暖结实,能让我想起"天荒地老""执子之手"这些美丽的词语来。现在我们的脚旁有了一个绕着缠着扶着抱着哭着闹着笑着叫着的小家伙,我只好成了到这个城市考试的孤家寡人。 晚上我凌时睡觉,五时依着生物钟自然醒来,几乎是有点慌乱地翻开书本。虽然我已经不年轻但还保有一份生活的激情。看书在我的工作生活之余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我庆幸自己还在继续努力。 一看书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等我嘴里塞着饼干匆匆赶到玉泉校区门口时已经八点钟了,离考试开始还有三十分钟。可一进玉泉才恍然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是否东西南北门能称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加上又找不到有关考场的指路牌。八点十五分的时候我还尤如一只仓皇四顾的麋鹿在偌大的森林里四处乱撞。校园里的学生温柔地倾听我的询问然后礼貌地摇头或者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仿佛是另一群在森林里四处张望的生灵动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有位同学指明了方向,可走了一段路了又问另一位同学居然是反方向。我迷失在教学楼与教学楼,道路与道路,花草与花草之间。铃声骤然响起,我急急寻着铃声而去终于到了要找的那幢楼。可是查询栏里两排数字一排是序号一排考场号,心里越是焦急越是分不清两排数字,越找越乱越乱越找越找越乱…… 罢了,一头雾水冲进一个教室,老师抬头一句:"一考场的?" ——不是。 等我退出考场,一下思路清晰。直到坐到教室考卷到了手边我的衣服后背都能挤出水来!两门考试后心里安静如水,又在学校里碰上了清新明朗的女子相邀吃饭。偌大的校园里又问不到具体能说出食堂在哪里的人(周末大概很少能碰上长住本校的学生),九曲十八弯地找到留学生食堂心里才吁了口气。 海量汪涵的盆子上装点着优雅的水果拼花还有薄薄的一层饭菜。我们俩一扫而光。这时我想起小米形容我的一句话:"做诗的时候是一等一的淑女名媛,吃饭的时候是糟糕透顶的流氓强盗。"她轻轻地问:"吃饱了?" "恩。"我拼命喝汤。 "吃饱了还喝?" 相视而笑。 吃完饭到考场又用了一个多小时。今天一直在奔忙,为吃一顿饭考一场试。其实生活也一直在忙碌,为有饭吃有衣穿让家人安逸舒适有爱有理想自然健康地成长有榜样可以景仰有目标可以憧憬有个性有色彩有惊喜地活着。就好比一朵容光焕发的向日葵,哪里温暖明亮就往哪里转动。就好似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永远努力地搬抬比自己重好几倍的物体。 生命中确有不能承受之轻,生活中确有方能承受之重! 我真的很喜欢萍水相逢的她,静若处子文静可人,不骄饰也不矫情,或者从她身上我可以看到一部分的自己,还有远过于我的我不能及的种种。考试后她拍了拍我的肩:"我走了啊。" 这一趟杭州之行主要是为考试。五张试卷做下来有些题目我看也看不懂,觉得人生目标受到了如许严峻的考验。有时候觉得目标就在自己眉毛底下一拂就可触有时候又觉得目标仿佛肥皂泡一碰就碎虚无飘渺。但这趟杭州之行又给我留下了很美的印象:小旅馆的电脑、有线电视和日光灯有温柔的家的感觉,街旁停着的橘黄的公用自行车崭新光亮。城市的人文气息和文化气息很浓,像桅子花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和人的心田。 自己怎么一直竟没有发觉? 那时候的一切都与爱情相关吧?因有一叶障目自是不识泰山。孤身一人时诚然多了对这个城市的独特印象与想象。 晚上做梦了:浙大校园地上铺着满地银白色细腻的沙子,我挽着一个清丽的女子在校园里逛。有些地方陈列着精致的饰品例如项链与头簪。我们蹲在一个个小摊前爱不释手惊为天物。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阳光摆放在我的窗前。伸手拉开窗帘,一碰,竟恍若撞出两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