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如影岁月上部十五


  人就是这样想家的时候,时间过的就像刚探出头的蜗牛跑步,慢的要命。而当空的日头也像是被吸铁石死死地吸住一样,挂在那里懒懒的不肯往西坠。可忙碌的时侯它却如箭似雨,来匆匆、去又匆匆。不等的人回头,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歌声里随着阿傻地挥汗如雨,枯黄的玉米秆都一个个应声倒地,仪仗队似得摆成了齐刷刷的一排。他在家里的时候干活就是把好手,对于这样的粗活他用不着多加考虑伸手干就是了。他的老板也未必见得能赶上他干的快、还好。也就是因为这个,曾经有一些他老板的好朋友没事和老板去哪狗厂闲玩的时候,都看到了阿傻也更看到了他的能干和朴实、憨厚,都曾当着他老板的面很直接的给阿傻出过高工资,想挖他离开去到他们的厂子里干。面对那诱人心眼的高工资阿傻却都憨憨地笑着一一回绝了,他说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是老板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饭吃,自己不能忘了本。就这样在不断有人给出的高工资里,生就老实的他一边一遍遍好意地谢绝着那些想挖自己的人,一边自己一人在那个孤零零的小养狗厂里默默地干着,别人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究竟想些什么,老板也似乎对与他的那份衷心并不多加理会,依旧是每每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去了。
  也许,他也和他的村民一样认为阿傻真的很傻。
  也许阿傻当时随了那些人的话拿了高工资去了也不尚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样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小小的而又很累的养狗厂,而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段让人无法相信而又真实的故事了。
  阿傻干到地块的将近一半处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感觉有点累腰又酸又痛一下的站都站不直,他不知道几点了抬头望了望天,太阳热辣辣照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那歌声早已经停了。
  "唉!"
  阿傻用手背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汗,轻轻打了个唉声侧转头又望了望那狗厂,厂子就在山下依稀可见。
  "狗子还没叫,看来还不到时间。"
  阿傻把搞头往地上一放就地坐了下来,满是庄稼的地里没有一棵树,连个背阴歇凉的地方也找不到,他就在还没放倒的玉米秆根底下坐了下来。阿傻伸出那稚嫩的小手又轻轻擦了擦脸,那张本是俏皮帅气的脸蛋,早已被灰尘弄得黑一道、白一道的了,他双眼呆滞的望了望周围,长长的喘了口气突然又不自觉的轻声哭起来。
  "自己这一声究竟是在为谁忙活呀?累死累活的又是为了谁?"
  想到这阿傻再也忍不住慢慢的抽泣起来。
  可怜的好孩子。
  此时间有谁能去理解安慰他那颗伤痕垒垒的心?他起了家中的爹和娘,他想起了那两个耽误了自己四年光景的"坏女人,"他想起了为此村里人的那些随即而重重压来的闲言碎语。他想起了自己无奈背井离乡,临走的那个已是深秋的夜晚重病在身的老父亲坐在破旧的沙发里伤心难舍的说着自己那苦难的过去,他想起了母亲畏缩在炕里两眼无助而又愤恨的偷偷抽泣声,眼泪不断的从她那昏花的眼里流出,打湿了她那阑珊的衣巾,他又想起了自己深秋的清晨,独自一人骑着那辆三轮车在无人打扰的路上默默地离去,快要出村了,在一拐弯的那一霎自己偷偷地回头,看到了深秋的风里依然不肯离去的老父亲,那一刻自己的心在流泪,像刀割一样的痛。他又想起了当初张店的那个善良的女孩子,还有那个难忘的好兄弟,还有那一切一切不曾被时光遗忘的过去。
  "自己本不该离开家的呀!呜呜呜!"
  此时,那村子里又传来那首歌,这歌声就像夏日的风徐徐的从山下悠悠飘来轻轻回荡在,那可怜的离家儿的头顶上空。
  "当初呀
  离家乡,告别杨树庄……"
  是呀!
  当初走便走了
  如今
  回怎回的?
  天地慈悲,谁会为这感人的画面,无所报酬的送去一份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祝福,哪怕是画里的人听不到这也是好的呀!流浪儿的心也不会因寂寞而倍感让人抛弃,而这个世界也不会突入袭来的一份爱,而喋喋不休。
  "雪!雪!"
  是老板的声音。
  阿傻急忙擦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弯腰拾起搞头正准备要干。
  "雪呀!你闲歇会让他们干。"
  此时,阿傻定住神一看,老板领了好多人在他的身后早已经踏进地头,他的老板快步的走在最前面。
  "哎呀!干这么快?老刘哇你从那找来这么个帅小伙,个屁呀!真能干。"
  一个高个那人紧跟在阿傻老板的身后,刚进地头就大声的嚷嚷着。
  "老刘!你给人家小伙开多少钱的工资?"
  一个胖胖的女人紧跟其后,也高嗓门的劈口就问。
  "每月五百。咋了?"
  老板有点不情愿的大声回答着。
  "我给他七百每月。叫他上我家去干。"
  另外一个长的和他老板一般瘦弱的男人,紧接着话说道。
  "滚他妈的!我叫你们来帮我干活收庄稼,叫你来抢我人哪?"
  阿傻的老板好似气愤的大声骂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人群顿时一阵大笑,笑声夹杂着那首好听的歌曲传遍整个山野的上空,久久不散。
  "老张!你快去死吧人家老刘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小伙,那能给你?哈哈哈哈!"
  是那个胖胖的女人的声音。
  不知为啥,阿傻好像不愿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似得,他索性弯下腰又很麻利的干起来。
  "雪!咋才弄了一半?我还以为都弄完了呢?这都晌了狗子我已都喂完了。等这弄完了咱一块回去啊!快点干,啊!今儿我找的人多一会就忙活完了啊!"
  走到阿傻的跟前,老板有些不满的责备着。
  "嗯!"
  阿傻没再说啥,他把想要流出的泪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没人问他累不累,更没人问他饿不饿,一切都在忙碌中忙碌着。
  "你个死老刘,人家孩子给你干了这么些你还嫌少?嫌干的少你自个儿干呐?还花钱用人家孩子干啥?真她娘的不是个东西。"
  "就是啊!我看人家孩子干的就不少了,你这么大一块地还得让人家孩子一上午都给你干完喽?笑话,换成我一样也干不完,甚至于还没有人家孩子干的快干的多呢?哼。"
  "就是,不是人们说你老刘,你就是不知足,像这么能干的小伙子你上那找去啊?你就知足吧!"
  "他就是那么个玩意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骂他两句他就舒服了。哼。"
  "是吗?老刘?"
  就是那一句话,那个阿傻的老伴老刘一下便招来了人们那七嘴八舌的笑骂连天。
  "牵着你不倒退呀?个屁呀!"
  老刘似乎也是有点自觉着的理亏了,他说话的声调低了下来,虽然还是没改那以往的骂人,但总归声音小多了。
  "孩儿啊!你是早晨来的?"
  那个胖女人突然抬头问了阿傻一句。
  "嗯!"
  "哎呀!这都大晌了,老刘!你个屁呀!人家孩子还没吃晌饭,这哪行?累坏人家孩子。"
  胖女人站起身大声吆喝着。
  "不用,一会就完了,完了回去一块吃一样。"
  老板很反感的答应了一声。
  "个屁呀!你这二亩多地干完了天也就黑了,人家孩子得饿一天?"
  是那个姓张的男人,他语气里充满了看不过。
  "没事他年轻身体棒。你们就赶快干吧,这不管你们的事,等干完了都早点回去,多管闲事。"
  阿傻的老板极为反感的大声说完,最后轻声地嘟囔着。
  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让人们都听到了,众人不再多说话,因为都不想无缘的落个"多管闲事"的名,自己只不过是来给人帮忙,管那么多干啥,会惹得别人心烦。眼下那老刘不就已经烦了。
  众人齐动手,一时间地里热闹起来。
  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这叫骂声随着秋日的风来回的回荡在那田野的上空,只压得那些满是希望的玉米粒都要从那厚厚的皮囊里蹦出来,在阳光下一展它自己那金灿灿的身段和开心的笑容。
  阿傻再也没有了眼泪,他使劲拼命的干着,脑海里不再想任何东西,那开心是他们的,尽是他们的与自己无关。
  也就在这笑声里,只有老板他选了个干净的地方,把鞋子脱下往屁股下一垫,就势蹲坐了下来,他从自己兜里拿出一盒大前门,很悠闲的抽出一只轻轻的在手心里敲了敲,用火机点燃了自在地吸了一口。不断吵闹的声音没有影响到他,而他此时好像若有所思不断的默默吐着烟圈。也许,是因他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而内疚。不知道。反正他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点反常的样子。
  时间像是被定了格?一分一秒过的那么慢,笑声在时间里蔓延,而时间却又被歌声紧紧拽着、扯着、并且越扯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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