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散射在我的脸庞,温柔的抚摸,将我唤醒。睁眼仰望向天,天空上闲荡着几朵悠闲的云。空气微微湿润,传来泥土与枯梗的花香,几只南回的鸟,快乐的休憩在我的枝头。我慵懒的舒开手脚,束缚了我生机的坚冰已化为遮蒙的水汽,我又恢复了活力。 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视野转向几米处,那里伫立着几丛茅草屋。屋子在风的侵蚀下仍然伫立着,但却已破败不堪。蜘蛛将房屋作物它的战场,在上驰聘着,桌上闲散置的几对碗筷,已经不知积了多少灰尘。梳妆镜台,那枚铜花镜,也不再清晰如初了。昔日伊人对镜捖装的样子,也不再现了。我轻轻一叹,已经有三年了吧?昔日那对美丽的璧人,也不知过得如何? 突然,我听到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向这靠近,屏住呼吸,那声音近了,更近了,惊走了那几只倦鸟,我凝神,我盯着草丛。一只手拔开了草丛,那是一只白净的手,但在白净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茧。一只足也出现在我的视野,一双淡雅,精致的玉足。一侧身,那入进入我的眼帘。好个美丽的少妇:口含朱唇,柳叶弯眉,"腰若流执素,耳著明月珰,一双流水的眸子,不知为向带着许些逸散;身量纤纤,虽清瘦,但总感觉憔悴;秀眉紧皱,似解不开的结;青丝三千,一枝碧玉透着许些古老的簪子束起,慌忽间,那簪子有些眼熟。她默默的靠近,来到我的身旁,用手抚摸我的叶,用手尖理着我的脉络。轻启朱唇,却是幽幽一叹,"守恒,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巨大的震惊将我笼罩,我呆呆的望着这妇女,突然,在憔悴中依稀寻觅到昔日的光景…… 三年前,又是春季,他带着她来到我的身前,指着我,对她说:"这树名守恒,在树下钟情的男女会白首不相离,赴黄泉也会成双成对!"听到这,那女子侧身,脸微微发红,男子锲而不舍:"你嫁给我吧!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女子默然不语。男子:"我向天发誓,我此生若负你,让我天打雷劈,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答应就是了。"男子高兴的握住女子的手,伸手摸出一枚玉簪"这是我娘让我带给儿媳的,可惜她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幕了。"看到男子若有泪丧,女子反握住他的手,伯母在天有灵,一定会知道的。"男子轻轻一笑,俯身,耳语:"还叫伯母,该叫娘了!"女子害羞的低头……空气高兴得透明,我也哗哗地为他们祝福。 几天里,女子每天都痴痴的来到我跟前,有时静坐一时,有时便呆在身前一日。每次她都握着那枚簪子。口中喃喃地诉说着父母亲的不理解,动情至潸然泪下,但每一次她都会抚摸那枚簪子,又流露出男子在侧时那抹幸福的样子,最后向天微微一笑,离开了。转眼,又是几天后,男子带着一袭红装的她来到我眼前,她嘴里,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后来,她们一起在这来搭起了茅屋,茅草的锋利,不知多少次割破了她纤细的手指。但每一次,男子都会飞奔到他的眼前,精心伺候着。破晓,女子都会起来,对镜浣装,做好饭菜,体贴的将温水打给熟睡中的男子;中午,她都会洗着男子的衣物,和着她的歌声,空气都变得欢快;傍晚,她会用有限的食材变着法儿的做出精致、可口的饭菜;夜幕降临,她会点着灯笼,在微弱的光下殷切的眺望男子回家的路;深夜,伴着蛐蛐的曲乐,她打开纺机,吱吱丫丫的织出一匹匹精美的布,为了不打扰进入梦乡的男子,她总会刻意的压制那机的声音及那生生哈欠……女子织出的布,细腻,美丽。就像她的容颜与心情一样。一次,男子带上几匹布去了集市,然后回来屋前屋后的找着女子。看见女子在屋后的院子里种菜,他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女子为此更卖命的织布,一双如葱的手指,也渐渐长满了厚厚的茧;油煤灯的微黄光线也曛黄了她的脸;一夜夜的北风透过屋沿,在她的脸上起舞……后来,男子用女子织好的布换来钱币,带着她离开了这…… 女子静静地坐在身旁,将头倚在我肩头,娓娓地诉说着她后来的经历——男子带着她去了城里,外面太过于繁华,也太过于"纯洁"。男子开始时对她温柔有加,可后来便开始每日醉醺醺的回家;开始学会了骂她,开始学会了对她打骂,逼迫她去织那匹匹布;直至,某天夜里,撑着灯笼的她看见他将另一个女子领进门。那女子好年轻,想极了当年那个天真无知的她……女子三言两语,打破了她水晶般的幸福,也明白她的心也如水晶般支离破碎。泪顺着眼角滑过她。她带着微笑,看着那茅屋。然后走向落日的地平线,忽然,她转头一顾,对我莞而一笑,嫣然无方,余辉下,她是如此的美丽,像只欲飞的蝴蝶。然后,她转身,冷漠的走向夕阳……目送她的离去,我收回视线,看着他刚待得地方。一枚簪子落在那里。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本该碧绿的簪子却微微发红,定睛,原来嵌着的翡翠已变为红色,我忽想起女子滴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