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我就是为了那一点虚荣心

　　＂我喜欢随意一点。＂说完这话，张朝阳几乎瘫在了椅子上。
　　当摄影师要求他把腰板稍微挺直一点时，张朝阳就像一个对角色颇有想法的戏剧演员一样，无奈照办后 ，提出了＂抗议＂。＂我不需要精致，＂他咕哝着，＂还是随意最好。＂
　　随意的张朝阳，走到另外一个布景后，彻底地＂爆发＂了。他套上黑色双排扣大衣，戴上蓝色羊绒围巾，然后就把脚恣意地踏在办公椅上。在身体自由地发挥了一小会后，他的眼神也尝试了一些变化，或冷静或犀利。
　　2010年11月15日，记者在搜狐上海办公室给张朝阳拍照。片场里，人头攒动，但颇为沉默。几个月前，张朝阳曾经在北京搜狐大楼的每一个部门，进行了微博大战的＂战前训导＂。现在，这股紧张的气氛，已经蔓延到了上海的办公室。＂我已经发飙了，他们(部下)都得跟上。＂
　　张朝阳（图/覃斯波，摄影助理/张维）
　　几分钟前，他在一大堆记者面前大声宣布：＂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我很兴奋。＂他所言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就是微博大战。
　　当着一大堆记者的面，他拨通了明星王力宏的电话。挂了电话，他大声说：＂王力宏也要在搜狐开微博了。＂
　　他不承认自己累，＂我感觉相当好。＂尽管一天之内，他前后见过了6拨人，包括私会周立波，主题还是一个：拉他来搜狐开微博。
　　这一年半来，张朝阳几乎没来过上海。但2010年末，他专门赶在新浪微博开发大会的前一天来沪，是为了宣布＂要和新浪打一场微博之战＂。
　　向新浪宣战
　　现在，张朝阳几乎天天趴在微博上。
　　2011年元旦凌晨一点，他在迪斯科音乐、香槟酒和朋友的包围中，恍惚写下一段文字：＂快乐和痛苦的区别，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你真实的自己，就是美的最高形态……＂
　　一天之后，他给自己的父母开了一个微博。导演张元见后，赶紧在网上祝贺。
　　再往前，他和陈辰、鞠健夫等一干老友，甚至联手在微博上直播了周立波的婚礼，详尽描述了诸多细节，比如＂伴郎的阵容很夸张，阿庆、吴征、李戡、程雷、黄晓明、任贤齐＂;结果引来粉丝无数。
　　12月底，张朝阳还在寒风凛冽的香山，和刘烨一起与众粉们见面。如果有人指出搜狐微博一丁点瑕疵，即便深夜时分，他也会立即起身回复。
　　如今，在搜狐微博里，＂村长＂张朝阳几乎是最忙的人。只见他一会四处招呼新来的明星客人，从孙红雷、赵本山到刘晓庆，一会又忙里偷闲和任志强(博客)探讨人生;很多时候，他还冷静点评自己的朋友，比如建议张斌＂不要老讲体育那点事＂。并告知大家，多转发是玩转＂微博＂的要义。
　　在这里，一向以＂酷＂示人的张朝阳，实时直播了他的多面人生。他擅长养生、爱好运动、孝顺父母、豁达有趣，甚至你还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因为生病而表现出来的软弱。
　　两个月，张朝阳的粉丝一下就超过了17万。＂只用了一个月，＂张朝阳透露，＂搜狐的微博用户数，就已经增长了三倍。＂
　　2010年12月，新浪微博出现暂时性＂崩盘＂。张朝阳马上做出反应，表示＂这不是我们干的＂，并热烈欢迎新浪博友们前来搜狐备份。
　　事实上，在新浪拿出微博之前，国内的＂饭否＂、＂叽歪＂、＂嘀咕＂等早就先行了一步。但正如同一位网友调侃的那样，＂人们大都和饭否谈恋爱，真正结婚时还是找了新浪＂。
　　2009年8月，新浪微博正式开张。截至2010年10月，新浪微博的用户数达到了 5000 万人，每日发送微博超过 2500 万条，这个产品影响了八分之一的中国网民。而在大洋彼岸，微博的鼻祖Twitter ，用了将近两年时间，才终于达到了 5000 万用户数。
　　但在张朝阳看来，＂搜狐还有机会，先猛打一年再说。＂心意已定，按照他的性格就将＂不惜工本＂。宣战之时，他在自己的微博上写道——＂It is a good day，微博之战开打。＂
　　＂我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一直对Web2.0颇为上心的张朝阳，感觉在这个领域自己是＂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因为早在2007年，＂搜狐博客就准备朝着关系型社区的道路走＂。此后，张朝阳推出了中国版Facebook＂白社会＂，当时新浪也在做一个同类产品＂新浪朋友＂。但两者都没有太大起色。
　　2009年的一天，张朝阳遇到新浪CEO曹国伟，故意问对方：＂你们那‘新浪朋友’怎么样了呀?＂曹国伟回答说，＂已经不做了，打算做新浪微博。＂张朝阳当时有点诧异，却没深究。未料想，数月后，新浪微博就已声名鹊起。
　　到了2010年，微博开始搅动中国。从巴菲特和比尔·盖茨的中国行到上海大火、江西宜黄血拆事件，乃至方舟子舌战唐峻，每一轮喧嚣的阵地，都已转到了微博。这一年，微博还被众多媒体当作本年度最热门的事件而被关注。
　　事实上，张朝阳在2010年整个夏天的反思中，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南方几个城市徒步旅行之后，本来就一贯关注Web2.0的他，把心中天平的分量倾向了＂微博＂。
　　传媒学大师麦克卢汉曾经指出，＂任何媒介都是一个进化的过程，一个生物裂变的过程。它为人类打开了通向感知和新型活动领域的大门。＂张朝阳显然在2010年夏天顿悟到了这一点：＂微博的突然火爆非一日之功，乃互联网互动产品十年积累之大成。＂
　　＂论坛是集体的，去中心的;邮件是个人的，但却是点对点的，延时的;博客是以个人为中心兼顾集体的，但却是非即时的;短信是近乎即时的，但只是点对点的。＂
　　＂PC互联网产品的左冲右突，演化和普及，手机作为信息工具的流行，十年的功底造就了微博这样一个以个人为中心，兼顾群体关系又近乎即时的互联网互动产品，这是技术进步和用户行为演化从无数个可能性中，选择出来的正果。＂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资深媒体人、i美股的创始者方三文，开出了一个和张朝阳一模一样的诊断——但凡网站，＂不微博就会死＂。
　　＂我要把江山给夺回来＂
　　重出江湖的张朝阳，完全是一副全力投入工作的架势。＂就算每天只睡三小时，也不累。＂
　　这完全不是那个＂生活家＂张朝阳了，他甚至会告诫部下：＂除非你准备百分之百投入，否则你在这个公司的地位就会萎缩。＂
　　这一切显得如此陌生。要知道，两三年前，不到中午时分，在搜狐大楼里基本上看不见张朝阳的影子。因为那一段日子，他去登山、打坐、看书去了。那时，他的主要兴趣在植物、天体和灵性导师克里希那穆提。
　　改变因何而来?他被外界一再追问：＂是搜狐流量下降了，还是它面临了巨大的危机?＂
　　答案都不是。事实上，搜狐不久前已达到过顶峰。2008年，搜狐不仅获得北京奥运赞助商资格，其业绩和市值也首次超过新浪，股价曾经高达91.50美元。
　　那一年，张朝阳佩戴着一张奥运会记者证到处游走采访时，约访到了传媒大亨默多克的妻子邓文迪。当时，邓文迪问身边的工作人员：＂Charles(张朝阳的英文名)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是不是?＂在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后，她才出场。那正是张朝阳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2008年，自觉领悟到＂空性＂的张朝阳，开始慢慢进入隐身的状态。＂作为第一代互联网站的创始人，包括丁磊在内，我们都太累了。＂张朝阳承认，＂当时，我就有了出世的念头＂。
　　于是，张朝阳的邻居汪潮涌看见张朝阳每天坚持做瑜伽、跑步，他还在朋友圈中每时每刻地宣扬＂吃得少睡得少＂的养生理念。餐桌上，他几乎不去碰肉和蛋白质，因为这才能让他的身体＂清爽干净＂。当然，他也直接在电视上承认了自己的目标——要争取活到150岁。
　　＂事实上，多年来Charles一直在寻寻觅觅，试图在赚钱和自我放松中达到平衡。＂他的好友、美通电子总裁王维嘉说。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就在张朝阳＂有点逍遥＂之际，微博之声已经沸沸扬扬。
　　刚刚过去的2010年，是中国互联网产业上罕有的多事之年。这一年，Google退出中国之后，显得徘徊不定;QQ大战360，双方争得你死我活;视频网站优酷成功在美上市。不过，最让张朝阳耿耿于怀的，则是新浪在微博上的异军突起。
　　＂还是对硅谷的残酷性准备不足，＂说这话时，张朝阳的身体使劲往后一靠，＂抱憾!本来微博没有新浪什么事儿的，这个机会应该是搜狐的，我要把江山给夺回来。＂
　　＂用1年的时间，让搜狐微博能够有一个和新浪微博旗鼓相当的市场份额，同时又有自己的特点，我认为这场仗就算打赢了。＂他如此誓师。
　　微博：Web2.0的新契机
　　说干就干，张朝阳果然亲自上阵。他挑选了100多人组成核心团队，另外在搜狐的每个内容部都匹配相应的微博组，自此整个搜狐微博团队接近200人。
　　按照张的解释，微博尚处于一个媒体圈、IT圈、名人圈的小众内，而未来微博肯定面向的是大众，整个市场尚未被垄断。＂时间仍然不晚。＂
　　搜狐和新浪一样，几乎都是打的名人牌。当有人质疑搜狐微博的明星流水线，到底建立起来没有?如果Charles(张朝阳)负责拉明星进来，那谁负责组织热烈欢迎?谁负责灌水?谁负责增强星粉互动?谁负责明星的技术支持呢?
　　对此，张朝阳直接回复道：＂名人真的是弱势群体，走着瞧，搜狐微博在战斗中成长!＂
　　去年年底，曹国伟聚集了红杉资本等5家顶级投资机构，成立中国微博开发者创新基金，试图寻找微博盈利模式。此时，账面上躺着6亿美元现金的张朝阳显得颇为超然，＂我们现金充裕，现在不考虑靠微博赚钱。＂
　　2010年10月，搜狐公司公布了最新一季财报，其第三季度营收为1.641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20%;净利润5400万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15%。在营收、净利均创历史纪录的同时，张朝阳称，将把微博地位提升到最高级，并将比新浪投入更多的资金，用以发展微博，＂上不封顶＂。
　　此时，在全球范围内，还没有人在微博上实现了盈利。但对于微博的价值，业界基本已经取得较为一致的高度认同。红杉资本中国合伙人沈南鹏就曾公开表示，微博经过引爆点之后迅速成长，这说明了微博平台完全可能成为一个具有巨大市场份额和市场影响力的平台。
　　除了搜狐，新浪微博的快速崛起也触动了另两大门户巨头腾讯和网易敏感的神经。目前，腾讯微博主要依托其QQ即时通信平台加力，网易则借助3亿多网易邮箱有效用户悄然前行。但就推广效应而言，它们仍不及新浪和搜狐。
　　中国互联网监测研究权威机构DCCI互联网数据中心预测，到2011年底，中国互联网实际不重复的微博独立用户数将达1亿;该机构甚至预测国内微博市场在2013年进入成熟期。
　　＂空性是什么?我早就参透了＂
　　有时候，微博这场生死之战，看起来像是一个序幕。因为，张朝阳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要打响了。＂接下来，这个仗打起来会相当好看。因为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大量的现金。＂
　　他口中的＂我们＂，分别指的是＂张朝阳、曹国伟、丁磊、马化腾(微博)、李彦宏、马云和陈天桥＂。他觉得，这正是当今的＂战国七雄＂。
　　＂中国的互联网就是如此残酷＂，张朝阳感觉：＂就像在非洲的草原上，你如果腿瘸了、受点伤跑不动，就抢不到食物或者被其他野兽吃掉。如果搜狐不爆发，结局就是沉没。＂
　　鏖战之中，淡出许久的张朝阳兴奋而欢喜。在他的设计里，这次重出江湖，搜狐将从Web2.0、游戏、视频、搜索四个方面入手，强化战略组合。
　　首先，Web2.0时代，门户必须从＂内容为王＂向＂应用为王＂转变，而微博则是新的契机和发力点;其次，网络游戏是粮仓，一直以来都是它保证了搜狐充足的现金流，对此张朝阳的目标是跻身国内市场前三;第三，搜狐视频，张朝阳坚持高清视频模式，不惜重金购买正版，通过在播放中植入广告获得收益;最后是分拆搜狗，引入阿里巴巴和马云个人投资的云峰基金2400万美元，将搜索与购物结合，寻求新的盈利可能。
　　＂除了这四大项，我们不会再关注别的领域。＂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会不由自主地扭动一下脖子。＂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能再造搜狐。＂
　　此前多年，张朝阳采用风云一时的＂搜狐矩阵＂，以＂follow＂战略打下了搜狐稳定的门户地位。分析人士称，未来，如果搜狐在上述任何一个领域，拿下一个NO.1，都足以让市值翻一倍，一扫千年老二的阴影。
　　＂那搜狐会不会陷入前几年的怪圈，四处都在发力，却找不到一个爆发点呢?＂张朝阳的回答是：＂不。我看得很清楚，现在就是要大干快上。＂
　　＂如果失败了呢?＂面对这个冷不丁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也无所谓吧。空性是什么?我早就参透了。＂
　　事实上，张朝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了。2007年，对于张朝阳的生活来说是一个分水岭。阅读了一些佛教书籍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了思考的危害性。
　　＂Charles什么都爱往深处想，＂好友王维嘉说。平时，他们喜欢在一起聊物理和哲学，＂探究世界的本质，而真正喜欢物理的人，都是半个哲学家。＂
　　＂焦虑来自思想，无焦虑来自思想的窒息。＂后来张朝阳在微博上这样写道。
　　一年之后，自觉领悟到＂空性＂的张朝阳，开始慢慢进入隐身的状态。＂从2007年开始的心理疗伤，经过几年的时间已经调整过来了，直到现在第二次爆发。＂
　　复出之后的张朝阳，充满了＂混不吝＂。＂我决定不再端着了，＂他说，＂现在我最喜欢的词语就是‘二’。＂
　　互联网观察者、《沸腾十五年》的作者林军，是最早采访张朝阳的IT记者之一。他告诉《外滩画报》：＂在中国早期的互联网创始人中，张朝阳的方向感一直很好。＂
　　在林军看来，张朝阳是一个在技术和业务上处于分离状态的人。＂他不像丁磊和马化腾那样精通技术，对于一个网站的领导者而言，这是非常致命的。＂但多年来，张朝阳和他的搜狐却一再开疆拓土，林军把这归于张朝阳＂良好的方向感＂，＂而且他掌握进退的能力也很强。＂
　　B=《外滩画报》
　　Z=张朝阳
　　只有深刻了才能张扬
　　B：你总跟娱乐圈走得很近，为什么?
　　Z：娱乐圈的好处就是里面的人都比较美，赏心悦目。不仅女孩美，男孩也美。走娱乐这条路的朋友，他们没有经历过中国传统教育的扭曲，像艺术院校注重解放人的天性。他们都受过心理释放课程的训练，很放松。
　　还有一个原因，娱乐圈以前规模特别小，大家都有点像个体户，不会像做企业的，一定要争取很多的资本。娱乐圈的人，就自己当演员，他们不会存在心理上的很多阴影，整体上娱乐圈的人活得年轻而放松。
　　B：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
　　Z：是人都喜欢。传统企业家的圈子里人都活得太累，身体都不好，一个个活得太累。我不喜欢和IT精英们混在一起，我不喜欢他们身上的味道。中国的教育制度，特别容易教育出来一批成绩很高、性格拧巴的人。
　　B：你平时不和企业家圈子里的人玩吗?
　　Z：不和他们玩。别人身体都不行，都不锻炼。
　　B：你觉得你的生活方式包括状态主流吗?
　　Z：不主流。我在美国呆过，使得我的价值观多元化了。什么是空性?就是没有判断，也就是没有条条框框。我看见周围的人，都喜欢在特定的年龄结交特定的朋友、穿特定的衣服。拖家带口，有很多的责任。我就没有，我可能会去疯狂的酒吧蹦迪，也可能去唱卡拉OK，唱最新的歌。我没有太多＂一定要怎么做＂的事情，对很多新东西都看得惯。
　　B：你表面上是很张扬的，真实情况是否如此?
　　Z：只有深刻了才能张扬，很多的学究放不开，想问题很刻板。只有人没有需求的时候，才可以跳出来想问题，因为我什么都有了，所以就没有需求，就能想得特通透。
　　我现在就是为了那一点虚荣心在工作。很多事情都很深层次地想清楚了，再透明地讲出来，没什么不好的。我追求的是真实。
　　B：你现在工作这么忙，会影响你达到的空性吗?
　　Z：瑜伽还是每天的生活习惯，每天做，就可以把空性的状态固化下来。我每天都要想一想，走走路，把自己调整一下，别忘了在工作中回到空性的状态。我睡觉少，所以可以做很多事情。
　　B：你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Z：我在早期创业时特别艰难，后来我的心理上的疗伤是逐渐完成的。我不是通过巨大的身体代价，而是靠一种反思和逐渐的自我调理这种中医的方法，代价没那么大。只不过，付出了时间的代价。同时，我在健康方面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的状态。我会坚持少吃少睡，再加上锻炼。人们总觉得要多睡，其实无效的睡眠对身体的伤害最大。
　　我现在也吃点肉，不吃肉蛋白质不够，但多吃油腻的东西会感觉不舒服。加之每天都锻炼，人也不胖，当你处在比较清爽的状态时，睡好觉，脑子就很清楚，每天感觉就很舒服。
　　所谓的打坐，就是重复性的动作，产生心理暗示会固化一些好的东西。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太多杂念的干扰，尤其是脑子特别复杂，需要固定到一个让人高兴得地方。
　　其实，我之前也没有离开。但是，一个人投入不是百分之百的时候，其实还很操心的。出世是不太容易的。现在的我是因为有兴趣做一件事情，和以前比完全不同。就算我24小时玩微博，我也一点不累。
　　我能发明自己。我老大不小了还单身，就是一个挺出格的发明。
　　我相信我这次再发飙，应该能够把公司带进一个新的阶段。
　　B：听说你艺术的感觉很好?
　　Z：天生的，我跳舞特别好，可以跳到专业水平。
　　B：你爬过8座雪山，有趣在哪里?
　　Z：其实登五六千米的山，更有技术性山峰的感觉。登山不一定要登得最高，像特别高的山一般必须绕远路，因为在绝壁上是很危险的，所以悬念不大，无非是克服高海拔缺氧以及寒冷。反倒是五六千米的山可以尝试近道，这反倒有很多技术难度，以前没意识到这个，所以很有趣，那些器械用起来很好玩，登顶之后的成就感也很大，时间又不是很长，但是又很刺激。
　　＂应该竞争，应该打斗＂
　　B：你的第二次创业和第一次创业有什么样的区别?
　　Z：有一点相同的感觉，就是轰轰烈烈。也有不好对比的地方，就是现在更勤奋地工作，资源也很丰富，自己调理得比较好，充满热情。我现在是处于一种好玩的状态来做事情，当年则对未来完全不清楚，忐忑不安，在这一点上没有可比性。
　　B：当初创业是为了什么?
　　Z：中国人在美国很孤独，整天做实验，做研究，所以读得也快。我一个人也很孤独，白天读书工作，周末都出去玩，坏事变成好事了。那些工作的人朝九晚五远离校园网络，我在校园里就发现互联网太伟大了，所以有些事情是幸运的。我英文不错，我看电视觉得互联网这个东西在未来是不错的，中国也崛起了，看到这两个趋势我就想做一个跟中国有关的，跟互联网有关的。
　　B：你现在会感觉到孤独吗?
　　Z：现在不孤独了，在自己的文化里面这么有名，又被人待见。
　　B：马云在描述中国互联网最初的状态时，会说白天大家还是打打杀杀的状态，但是晚上就来西湖论剑，并且私下里就会和解了。你作为最早的创业者，能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状态吗?现在的打斗为什么反而公开了?
　　Z：现在跟那时候差不多，我觉得没什么区别。但现在的利益纠纷太大了，而且现在人都比较老到了。
　　当时都是一些初涉江湖的知识分子，现在都变得比较老到了，我也变得比较老到了，但我还是比较温和的。
　　B：有人说，现在中国的互联网的竞争是没有规则的。大家都像角斗士一样，每个人都会战斗到死，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Z：应该有竞争，应该打斗，不要害怕打斗，但是打斗要在一定的法律框架内，一个个案例会推动法律的完善，所以这是有必要的。
　　B：那么 QQ和360这样公然打起来，是不是反而说明目前互联网是最健康的行业，所以你很幸运看到这种场景?
　　Z：对。硅谷的竞争就很残酷、很常规而且有底线。在底线之内大家不要害怕竞争，没有冲突就没有进步，一定不要害怕，这是一个很健康的方式。这次最好的一个方面就是公开了，公开很重要，公开就不会导致底下动刀子，媒体别害怕冲突，说什么恶战，搞恶性竞争。
　　不是说起诉和竞争都是恶性的，有冲突、有起诉是最文明的，在法庭起诉，公开的讨论、辩论是最好的方式。如果一公开辩论和起诉，人们就觉得是＂打得你死我活＂，我认为这是八股式的语言习惯。
　　商业社会就得竞争，就得起诉，在一个框架内博弈最后达到利益平衡点。如果都是暗中以和谐的名义，大家你好我好他好，很多传统行业都是糊里糊涂的。
　　B：你不害怕起诉，互联网的竞争一直是这样吗?比如很久以前，开始新浪起诉过你们，你们后来也起诉过腾讯?
　　Z：起诉时，司法要独立，判决的时候要通过一个个案例对专业的支持，判定有知识产权的侵权，要有一个原则，适度的模仿是可以的，这样让大家都参与竞争，这就是一个案例，这是一门学问，一定要非常成熟。
　　所以中国的司法第一要独立，另外就是成熟，当然中国的效率就在于中国很多事情不是依靠司法而是依靠行政的，中国的行政体制确实是被两千年打磨得非常有效的，这个体制是非常强大的。
　　＂把自己装在一个模式里，就不好玩了＂
　　B：你提到战国七雄的战争，现在提到这些巨头，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秦国?搜狐会在什么位置?
　　Z：我只是说，从多家的竞争角度看有点像战国时期，但不是那么严格的对应，因为秦国统一了，最后也挫败了，被汉朝取代了。
　　现在肯定是腾讯最强悍，从盈利规模上讲我们盈利还是可以的，从资讯占有率来讲我们也还不错，但是在Web2.0方面我们确实没有做出很多的成绩。当然，从工具角度我们搜狗输入法也占了相当大的市场占有率，我们现在处在一个要么很伟大，要么很失败的状态，没有中间状态。
　　B：搜狐马上就会作为新一轮大战的一方?
　　Z：QQ和360大战，我刚才已经讲过了。下面搜狐新浪微博大战，我们当然还是采取公开战争那种形式，大家在一种比较公平的文明的方式上竞争。
　　B：2005年，西湖论剑你当时也去了。当时有一个很有趣的现场，大家相互说看好谁，貌似看好丁磊的人最多，你自己当时也是看好丁磊，但是像阿里巴巴、搜狐没人提?
　　Z：确实搜狐当时落后了，那一幕我记得非常清楚，张维迎提出的。我们确实高看了丁磊、小看了马云，对我也有点小看，当时他们都不认为搜狐有竞争力，主要是当时搜狐的技术很差，或者技术转型大家还不知道。没想到我们坚持下来走到今天，我们游戏的成功，技术搜狗的成功，都是没想到的。
　　B：你这两年有点让人刮目相看。比如你发表的那篇演讲《不完全的市场经济，时刻在妨碍竞争》提出了＂政府不应与民争利＂，让很多人印象深刻。
　　Z：我在＂文革＂中长大，在美国获得了最好的教育，我经历了世界上两个国家文化的冲击。我是一个物理学博士，有作为学者的一面，要探讨深刻的问题，我是很能探讨的，但大家往往忘了这一点。只记得我是一个娱乐类的玩主。
　　B：你不是说娱乐圈挺好的嘛，现在又嫌别人把你当作一个娱乐先锋了。本质上，你认为自己并不是娱乐的，对不对?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Z：我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把自己装在某一个模式，界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一定的规范，按照这个标准来做，最后就肤浅了，也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