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都会喜欢扪心自问的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以免自己会走错路或做错事,可又会有几个人能真正的体会到,自己有生的日子里也就是因为那句"为什么"自己的身心才会变得那么憔悴疲惫,虽然这是必须的,但也就是因为它的必须,才让自己更加无疑的看清,周围那一张张真假难辨的虚伪面孔,和那面孔下边那颗让人难以捉摸的心思。为了提防或者是小心那突入袭来的心思对自己造成伤害,有好些时候自己都彻夜不眠,也不知道那到底值不值得? 阿傻的日记里很清楚的记着。 他的父亲去的时候正好也是个大冬天,那时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村里的马路都会给冻出条条手指宽的裂缝,如果人们出门不带手套把手冻裂是很正常的事。阿傻的父亲也就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里,大清早的轻装上路了。身背着村里人那五叔的疑惑不解或者是有些傻乎乎,仍旧义无反顾的去了,去给自己的弟弟打芦苇回家后好尽快的把那房子的顶给搭起来,好让自己的弟弟结婚成家,弟弟成了家不但爹和娘放了心,自己在村人的面前说话做事也更有面子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无愧于心了,话再说回来,弟弟成了家也同样减轻了自己身上的一份担子啊!成家后有自己的老婆管着,就再也用不着自己这当哥哥的跑前跑后去瞎忙活了,自己从而也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有自己的老娘和爹了,最应该照顾的还是自己的爹娘啊!他们生儿育女辛苦了一辈子了,老了老了还图个啥?要是自个儿连这一点也做不好甚至于还做不到的话,那自个儿还有脸见人吗?"结婚后他能体会到当初爹娘生他养他的那份苦心就行了,至于自个儿这当哥做的那些他用不着记着,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孩子,当哥的应该那么做。唉!他能体会那一点就行啦!呵呵!"走出亲人的视线之后,他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的那么想着,一边乐滋滋的往前走,那年月里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宽宽的柏油公路,到处南北东西交错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条比较平整的土马路,走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成了人们嘴里的公路。除此以外便都是那一些老土路,坑坑洼洼的老土路。阿傻的父亲要去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一条由北京通往济南的土公路,比较平整的土公路,南北来往的车辆都要从里走,可以说那是当时的一条最为重要的交通要道,它不知承载了多少南北两大城市的运输任务。真的为他的父亲高兴,因为从阿傻的故乡要下东洼正好要走那条路,推着满满一车子芦苇,走在这样的路上人就不会感觉那么累了。 一切都收拾好了,阿傻的父亲把自己亲娘给的几个热饼子,紧紧地系在腰间,再也没有多说几句话弯腰推起那辆木制的小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阿傻的奶奶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出了村子一拐弯再也看不到了,她这才转回身子拉着儿媳的手一块朝屋里走去。阿傻的母亲她双手交错伸在厚厚的棉衣袖口里,无助的眼神任泪水悄悄滑倒嘴边,而后便随着婆婆一步一回头的回到屋里。 时间在这冬天的清晨一下子定了格,接下来就是一家人急急的盼归和等待,那种滋味真的让人好难受,说不清的难受、难熬。 阿傻的父亲推着车子,脚底不敢放慢。他深深的知道,这年月男孩成个家不容易,弟弟的婚事自己和爹娘好不容易盼着有媒人蹬门给说亲,啥事都说好了眼下就剩下这房子的事了,自己身为一大家子的顶梁柱,可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弟弟的婚姻大事啊,否则自己不但没法向爹娘交待,就是村里人到时侯也会因此都看不起自己,会在自己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到时候不光自己在家里、村里抬不起头,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会跟着自己一块挨骂抬不起头。这可不是自个儿一个当哥哥的应该办的事儿啊?这也应该是一个当父亲的应该做的表帅啊?不然就算是自个儿能够比别人很是幸运的活下来可又有啥更好的意思呢?所以这次下东洼自己必须去,没有其他选择和理由。 阿傻的父亲一边这样身以重则的这么想着,一边顺着村口那条坑洼不平的马路大步流星的朝东走去。 天地遥遥一条弯弯曲曲老的没法再老的老土路从村口探出头不见尽头尾地伸向远方,身在天其中人是何等的渺小?就像是那粒细细的微尘,被偶尔来的风轻轻一吹便不知去向,没有人会特意的去追问或寻找,一粒微尘的生命史,它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来与去的相互匆匆也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所以当面对别人那没边没沿乱七八糟的说辞时,我们自己不清楚甚至于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巴,因为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我们自己能够知道多少?能够了解多少?自己说什么自己知道,可别人要说什么自己知道吗?随波逐流的一句话在自己看来没啥大碍,可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就会让其一生都难以抬头,所以在面对那突然迎面而来的那人那事时,管好自己的嘴巴越加显得尤为重要。 阿傻的日记里记得很清,他的父亲他抛开村人那些琐碎的议论之后,历经一天多的时间最后终于到了那个叫做"东洼"的地方。 那地方紧紧地靠着大海,是个真正的盐碱地带。我自小就在海边长大,自然知道这盐碱地里长出的芦苇又高又结实,是盖屋打房做顶用的好材料,我们这的人也都是用这来盖房子。对于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来说,随便到那地里打点芦苇弄来给自己家用是很方便的事,可对于远道而来的外乡人就有点难了。因为,这种地方距离海边实在是太近了,并且在那芦苇荡的深处还暗藏着很多人们不知道的"潮沟子"在海水涨落潮汐的时候那"潮沟子"中就会跟着涨满海水,若遇大潮不光那"潮沟子"满了,就是整个芦苇荡到那时都会被海水推平,远远的望去天地间的那芦苇荡里一片白汪江,呼啸的大风里只剩下芦苇头上那一朵朵菜刀似的绒冠,那场景好不让人心寒。 阿傻的父亲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恰好正是下午已经接近黄昏的时候。他慢慢的放下车子,挺身望了一眼那茫无边际的芦苇荡。 "唉!终于到了。呵呵。" 他如释重负的自言自语着,很是欣慰的干裂的微微一笑,而后顺势在车子旁边的地上蹲下身子,他从车上拿出水壶大口的喝了几口水,又从腰间解开那个白布兜子拿出自己临走时娘给的几个地瓜面饼子,还有两个,他用手掰下了半块,而后把剩下的那一个半又重新放进白布兜里紧紧地包好,放在了车子上。 那芦苇荡距离路面足足有三米深的距离,阿傻的父亲就站在那路边上,他要去割芦苇就必须先下坡样的从那路坡上滑下去,而后再把割好的芦苇打结成捆一个个的扛到路面装车,这样繁重的活都要由一个人来完成,中间是何等的辛苦人们就可想而知。在那芦苇荡的周围渺茫无际的除了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以外再也看不见半点另类的东西,更不用说是有人住的村庄了,你根本就看不见,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你上那去看见啊?黄昏时分应该是家家户户都做饭的时间了,可站在那条不宽的羊肠小路上,转着身子拿眼使劲的想四周望望,可别说是能够看见炊烟,因为根本就没有村庄,你看见的也只不过是那让风给吹起的芦苇绒絮,除此之外你就再也看不见半点别的了,阿傻的父亲就那样转着身子举目望了望也不知多久,之后他便也不敢再多加休息,豁的一下站起身双手使劲紧了紧腰带,右手从车上拿出镰刀急匆匆的就下了那芦苇荡。 其实,他应该去那村子里向那里的村人问一下的,因为他是旱地上的人对于大海潮汐根本不懂,因为那天正好是"小潮,"也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吧?他才有了那段致死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真实经历,那段如真如实的经历,一直到他回家后他也没有向家人提起,因为他自己知道这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就已经够难的了,他不想让家人和父母为了自己再多出那份担心和伤心。直到阿傻临离家的那个晚上,他才给自己的小儿子不自主的含着泪说出了那么多,而阿傻以后在外漂泊的日子里便把它深深的写进了自己的那本小小的日记本里。 苦难的日子里泪水太多,人们自己都分不清那些是伤心的,那些又是开心至极的,并且它们又都是或者是究竟是为谁而流。那一颗颗苦涩的咸咸的泪水,颗颗、滴滴悄悄的顺着脸颊滑倒嘴边时候,顺便也润湿了嘴角那干咧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