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凉荫了。 在等一个朋友的闲暇,一树梧桐的凉荫下,看到路边的水泥地上,人们踏来踏去的路径旁边,竟有一朵黄色的花开出,仔细端详,有相当的美丽,却生存于此尴尬的境地,只有我欣赏她,暗许她,这个可怜的女儿! 却又不能再多关注,因为朋友从那边姗姗而来,相约去看他的另一套新房。新房在新区,丛丛高楼,朋友的新居高在十三之巅,"十三"不吉利是西方人的习俗,却在东方的中原,可以远眺崭新的城区。 大家讨论,设想书房可以安排在哪个房间,不应该在那个视野中,南方是两具发电厂的巨型水塔,鬼魅一般升腾着野大的烟柱,于那路边虽然渺小的野花,却也无法比拟;但我没有告知朋友那路边的野花,只是提议书房可以望西。 如此忆起而对小人物小牵挂的爱怜。 那是远在许昌之西禹州山群中的一个女人,年纪轻轻,与我年龄相仿。那年,我未婚;她的丈夫在煤矿工作。她必是那山村里屈指可数识字的人,才能胜任村里的妇女主任,是她领着我们一组,分别入户,检查那些年非常严厉的计划生育工作。 爬山越岭,小径荒路,在零散的人家入户,对册查人。当我们从一座山岭下坡,已经非常劳累,年青的妇女主任,指着丛林中山沟对面的一户人家,含羞说道:"那是我们家,上去坐坐?"我看看一老一少的两个同事,然后说好。 坡坡坎坎的路径走上去,那是六窑洞的人家,面东而开,门窗左右挂满金黄的灰白的干粮,无墙的院内,几棵桐树浓荫,几把木质小靠椅,热情的那么真实,又那么矜持,那么忠厚和善良,正可以写入我的笔记。 我没有认真的打量过她,却又仿佛端详着什么,她并不十分的漂亮吧,我记得不大清楚,自己的年龄和阅历,没有细看女子的习惯,但是,有莫名的光闪亮着,在那禹州西面山群里的村落和山路上,至今不忘。 一天的检查结束,在无比简陋的大队部汇总数据。忙碌完毕,抬头看到她站在门口,我虽有些劳累,但真情涌动,便在铺着床单的桌子上,拿了两枚他们招待的红红苹果,众目睽睽之下,没丝毫的犹豫,执意送给她。她有些羞怯的推让,但终是无法拒绝;众人怪异的神情,我也记得。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当年的少妇,不知为何,让人记忆如是;而今时代变迁,物欲横流,路边不起眼的黄色野花,还能让人关切吗?这是什么样的一缕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