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前几年,我这儿来了个外乡人,听他自己说也是个跑单帮的,由于他在我这离开的晚,等他慢腾腾赶到黄河渡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都快黑了,船家正要准备把船靠岸回家吃饭,也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人赶到了,他离着大老远的就边跑边吆喝说是自己要过河麻烦船家把自己渡过去,船家还没下船他站在船头上拿眼上下一打量来人,肩上背着个粗布搭子,浑身上下清一色灰色的粗布衣服——很干净,年龄有五十多岁左右,张口便是浓重的南方口音。看罢到此老船家把手一挥说:不渡了!原因是天已经黑了,最后一渡已经渡完依照船上的规矩,渡完最后一渡后就不会再渡的。可那南方人再三的请求说他过河有要事今天必须得过河,不然一切都晚了,并且说道最后那南方人还承诺的对船家说,只要船家答应把自己渡过河自己愿意出双倍的价钱,看他态度那么坚定老船家再也经不起他的苦苦请求,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说这年月谁不会有个难处哇!想到这里老船家心一软就答应了……!" "哦!那……后来咋样了呢?" 屋里所有人也包括阿傻的父亲几乎是异口同声。 "唉!……后来呀啊!……顺子!顺子!乖孩子,出去到院里看看你二叔们的车子都放好了没?拿那条雨布挨个的都盖好晚上下雨别给你二叔们淋坏了车子,啊?顺便把院门口用那木栅栏挡死,晚上了要准备睡觉了,啊!快点去孩子!啊!" "知道了!" 胖老板娘直起腰把笤帚往门口处一放,先是张口冲着里屋里大声的喊着自己的孩子,让他到院子里看看顺便把大门口关了。 "老板娘啊!车子上没啥值钱的毛,你那院门关不关的我看也没啥用。" "就是啊!真正想偷东西一脚还不就给踹开了?哈哈哈!" "就是啊……门是挡那好人的呀啊!呵呵呵!" 听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坐在那里静若自然的那个白胡子老人,也悠悠然地闭着眼睛摇着脑袋很有韵味的说了一句。 "呀!还是人家老人家有学问,这说句话就是不一样。" "就是、就是……!" 听着那些七嘴八舌的评论,那老人再也不做声依旧坐在那里态若自然。 阿傻的父亲回脸看了一眼那老人,他双眉紧缩了一下而后接着又扭回头直直地面对着胖老板娘。 此时的屋里特别的安静,只有胖老板娘自己一人说话。 "娘!院门我关好了,车子也都盖好了,都没事。" "好孩子,睡觉去吧!啊?呵呵呵!" 顺子从院子里跑进来,一下也把外面那股冷飕飕的风带进了屋子,冷冷的湿湿的。 "我靠!好冷啊!看样今晚上真得下雨。" "下吧!好好的下一场春雨也是件好事啊!可……就是咱那房子耗不住……唉!" "……谁说不是?……唉!" 阿傻的父亲默默的一句话一下说道了大伙的心里,人们都轻轻地叹着气,立刻屋里的空气好沉闷好凄凉。 "咦?老板娘!您接着说哇!后来咋样了?" 一个陌生人的话一下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哈哈哈……后来呀啊!那个人便上了船,那天船上加上两个船夫再加上那个渡客一共就五个人,天已经黑了船家极不情愿的让舵手掌好舵船夫收了翘板,就那样他手一挥大船掉头又离开了码头慢慢向对岸驶去。那天黄河也和今天差不多应该比今天稍微好一些,天也是灰蒙蒙要下雨的样子,浪头一个接一个大船摇摇摆摆的看着就让人害怕。以往不管是下雨晴天还是浪大浪小大船到对岸只是时间长短的事,可那天……唉!谁会想到竟然出了那种怪事啊?" "是啥事啊?让人想不到,别卖关子啦!我说她大妹子。" "就是啊!快说吧!你要把人们给闷死。"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急脾气,说话做事不给别人半点喘气的机会。 "你说说这能让人相信吗?我这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的啊!可……可它就真出现了,也就是大船走到河中间的时候竟然走不动了,任凭人们怎么弄那机器就是不响,船底就像是让吸铁石给牢牢吸住一样,它不光不朝前走还竟然慢慢打起了转,这可就糟了,众位你们可能也知道大船在浪尖上掉头弄不好就会翻船,见此情景可把那两个年轻的船夫给吓坏了,他们直吓得浑身一个劲的猛哆嗦,脸色蜡黄两只眼睛傻傻的看着那滚滚的黄河水和那纹丝不动的大船,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船家和老舵手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他们预感到事情不好,正要转头让船夫和那客商跳船求生,可……他们转脸一看那船上的那位南方客商竟早已不知了去向,活生生的在船上没影了,船家赶快跑到船舱里仔细的找也是没有,这下他可蒙了慌里慌张地跑出船舱他刚要命人们弃船,可他话还没喊出口大船就翻了,让一个迎面打过来的巨浪给打翻了,第二天河水小了人们在距离码头一里地开外的下游找到了三个人的尸体,其中偏偏少了那个南方客商……。" "我天哪千元!看来今天咱没能上去船弄不好还成了好事儿了哩?哈哈哈!" "谁知道哇?" 大个子说话的表情里明明带着那种不相信,他嗓子眼里的笑声很干很干。 "阿傻的父亲听完胖老板娘的话他随口甩了一句话后,把脸扭向了门口处,湿湿的风伴着黄河那肆虐的咆哮声透过那裂开的门缝挤进屋里…… "从那以后这黄河两岸便传下了一句话:下雨黄昏不再渡。" 分明就是接着那胖老板娘的话来的,那个白胡子老人沉沉的说完那句话后,眼睛仍旧眯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就是啊!几位大兄弟你们可别不信这可都是真的,看来今天还不知道又要出啥事呢?唉……!" 应着老人的话胖老板娘又仔细的给人们叮嘱了一遍,而后便摇着头打着唉声的离开去了自己的屋里。 "我……我靠!刚……刚才还还为……上不去船打……打仗!这……这下好了看……看来没上去还……还成好事了。" "结巴!别那么说,人家船上的人不都挺好的吗?是咱自己不够好还和别人闹僵起来,弄的大伙都耽误了上船。" 小结巴刚说完阿傻的父亲便赶快的接过话茬示意地瞪了他一眼,小结巴正双手捧着茶碗喝水,见阿傻的父亲狠狠地瞪自己,他把脖子一缩低头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老弟啊!你相信刚才老板娘那话吗?呵呵!" 是那个白胡子老人,此时那微微睁开了他的眼睛。 "咋说呢?咱也没文化讲不出啥大道理来,凡世间的事都有他自己的定数,该来的来不该来的它也要来……唉!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呵呵!不管咋地好好活下去才是真的呵呵!" 没文化的老百姓说出的话却那么让人心服口服。 "是啊!是啊!我走南闯北这也算是大半辈子了,像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呢呵呵!弄的我这心里呀啊一个劲地直扑腾呵呵呵!不早了睡去了,明早害得赶船过河呢呵呵呵!" 白胡子老人很感叹地说完几句话,便慢腾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又轻轻掸了一下衣服,而后迈着很稳的步子一步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咦……千元!我咋觉着这老头……他是个说书的吗?咱也是唱戏的出身他咋不和咱拉拉这方面的事呢?" 看着老人已经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大个子把头往前一探压低了嗓子对着阿傻的父亲满是猜疑地说。 "那有时间啊?不都让胖老板娘说了?别老在背后议论人,有他就有、没有他就没有!" 对于大个子的猜疑阿傻的父亲不是很赞同。 "哥!我知道你惦记着家里的屋顶子……!" 阿傻的叔叔一句话无疑命中了自己哥哥的心坎。 "下雨了!家里房顶漏雨啊……!" "看看看……刚才还一本正经的给我讲大道理,这是春天雨下不大,它真下大了还好呢?那庄家倒还有救了呢?哼!" "呵呵……是啊!不想了想也没用,等明天再说吧,睡觉去吧!" "千元!我知道你不光担心家里的房顶子,更重要的是孩他娘——快了吧?" "是啊!可眼下的这日子,我……难呐!" "有咱老哥几个……放心,走,睡觉去吧!阳信王家楼还没听说没有咱老孙办不了的事,哈哈哈!" "有这样的好差事你能叫上我我就感激不尽了,真的大个子。唉!" "谁叫咱是一个村的老少爷们?别想那么多了,快去睡觉,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呢?哈哈哈。" 屋里的人们陆陆续续都回自个儿屋睡去了,那个白胡子老人的房间就靠近着外屋的第一间,此时老人在屋里还没有睡,刚才阿傻的父亲和大个子最后的那几句谈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外屋里的煤油灯依旧点着,各个屋里的人们也都点起了自己屋里的煤油灯,有的人在打鼾、有的人还依旧小声低低地说着话,阿傻的父亲和大个子等人躺在那张齐口大炕上,昏暗的灯光下他睡不着,双眼呆呆的盯着那光秃秃的屋顶,默默回忆着白天和刚才的那一幕幕,他的心里就像是给塞进了一块石头似的那么堵的慌…… 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