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刚来的?家是哪个村的呀?我是惠民的……嘿!" 那个弯腰正忙着干活的小伙子,见工头走了他便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直起腰满脸友好的笑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阿傻,看年纪他和阿傻应该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九岁,由于长时间的在太阳底下干活,原本就黑黝黝的皮肤变得更加幼黑了,圆滑的小脸蛋上那双有神的小眼睛眨眨的不断流露出他的聪明,上身那浅黄色的衬衫早已被汗水给湿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明显的透出他那强健的体魄,浅灰色的长裤裤脚已高高地挽起到了膝盖的部位,脚上的那双千层底布鞋厚厚的蒙着一层灰,再也看不出那原来的样子。 "是呀!那你到这边真的是挺远的,怎么没在你附近的惠民找份活干呀?那样离家还近一些。" 阿傻头也不抬的随口说了一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酷的像个冰人。 "唉!我也想……可俺们那惠民还……!" 那男孩家阿傻不想说话的样子,自己像是被吃了闭门羹又像是碰了软钉子,心里的那份尴尬真的是难以言表,虽然是这样可他脸上那友好的笑却始终挂在嘴角,支支吾吾下不来的继续说着。 "哦!我是城北王家楼村的。" 阿傻没有在意的一边随口答应着那个孩子的话,一边从肩上拿下了自己的铁锹准备干活。 "王家……哦……我们一起干吧!我自己在这也真是闷得慌,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呵呵!" 听完阿傻的话再仔细的看看阿傻那俊俏的脸庞,那个男孩突然把刚才自己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他迟疑的望着阿傻那一心忙着干活的身影,心里疑惑的给自己打了个问号。 "王家楼?难道……!" 这几句在嗓子眼里的话,急于忙着干活的阿傻根本没有听到,更不用说看见他脸上那异样的表情。 为了不让工头看见和说自己偷懒,阿傻埋头干的非常卖力。那个男孩却依旧那样的站在那里,侧着脸直直地看着阿傻独自忙活,他一句话也不说相反他的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 "哦!我叫王晓刚,你现在还上学吗?" 看罢多时他这才又重新弯腰和阿傻一起打扫起来。他边干边问就像找家谱一样,问题一个接一个。 "我?刚刚毕业,没能考上高中。" 听了那王晓刚的话阿傻心里由衷的难过起来,他再也没心思去细听和想那个王晓刚的名字,而是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站在那里,低着头说出的话声音低的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俊俏的小脸蛋上那份伤心、害羞和无奈表露的一干二净。 "呃!那……你还可以回去复读呀!" 那王晓刚真的没想到,他又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脸正面的望着,低着头站在那里满心难过的阿傻,说话的声音焦急又有些显得迟钝。 "不去了,家里再也没能力让我复读,我自己也不行。" 只顾着伤心难过的阿傻此刻还是没有看那男孩一眼,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断断续续的话,分明是从那还没哭出的泪水里强忍着挤出来的,倔强的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流泪,所以说完话他便赶紧弯下身子继续忙活起来。 "这不算啥?现在大学生也不包分配,毕业了还不是自己去先找工作?我家是惠民这边的和阳信紧挨着,每天早上骑着个车子要跑好几里地才来到这,真是累坏了。" 那个王晓刚不想再让阿傻伤心难过似的,他话头一转想用自己的话把阿傻的心事给引到另一边去。 "再说那边也不如这边,工头总是拖着工人工资不给最麻烦,所以我经过俺村里的一些在这干活的人们介绍才来到这里,我比你来的早快半个月了,我亲眼看见过他们发工资,确实是一分不欠挺好的。" "真的吗?我和村里的同伴刚来,就怕他们工资不及时,家里还等着用钱呢!" "慢慢干别着急,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你!" "你叫雪君是吗?刚才你和工头说话时我都听见了,真好听的名字呵呵!" "呵呵是呀?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呀呵呵!" "好听啥呀?刚……刚……刚……我看我自个儿早晚是个炼钢的。" "哈哈哈那多好哇!身体棒结实哈哈!" "我情愿去卖菜好不好?本来我皮肤就黑到时候再让那火炉子一烤……哼!就成了黑炭啦!哼!" "哈哈哈不会吧?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哈哈哈!" "你还笑?哼!都是俺爹娘给取的名字不好哼!" "别那么说吗,爹娘没文化能给你取出这样的名字,他们也是希望你活的更加强壮呀!再说名字这东西不也就是个被人叫着的记号吗?你何必那么在意呢?都一样的哈哈哈!" 抬起头看着王晓刚那满脸的自我埋怨,阿傻终于忍不住的开心的笑起来。那个王晓刚像是真的生气一样,再也笑不出声他弯下腰只顾地干起活来。 "哈哈哈。" 看他那憨厚的样子阿傻怎么也扎不住自己的笑声。 阿傻开心了,他像是真的忘记了那高考落榜的事,站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其实他那里知道这一切都那王晓刚故意做出来给他自己看的。 可当时的他自己却一点都没看选出来,这也不能都怪他,父亲以前那叫骂连天的表情时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给他的那种无形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和自己说到一起的工友,抛开那些烦恼和伤心他只剩下了那难得的开心和从未有过的高兴。 唉!这人世间就是这样,冥冥中就又那么多东西在我们自己的不由间,它便悄无声息的来了又去了,那似乎飘渺的影子,就像是从我们自己手指缝中偷偷溜走的细沙,连给自己抓紧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我们便慢慢学会了那长吁短叹不尽的抱怨,学会了在幽幽长夜里一个人坐下来静静的思考,学会了在人际繁华的社会里躲躲闪闪或是勇敢面对,学会了在离别之后对那人或那事的永远怀念……! 时间真的过的好快,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阿傻和那个王晓刚一起整整工作了两个月,他们从开始陌生到后来的无话不谈,早早的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那个王晓刚早已经告诉了阿傻他自己的家庭住址,所以在以后工作上班的日子里阿傻便再也没有去多问,在他自己的心中那个王晓刚就真的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家庭的困惑才来到这儿打工干活的,可他那里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也就在几天后便得到了不同的证实……他自己错了,完全错了,那个包工头好像也是故意的,每每安排活的时候他总要把他们两个单独的安排在一起,不管是去干什么他们都在一起,阿傻不明就里,那个王晓刚也是想也不想问也不问,首当其冲的领着阿傻跑到这又蹿到那忙个不可开交,晚上工头又安排加班了其中就有阿傻的份,可每当他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那个王晓刚便又熟悉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手里拿着工地上给买来的肉包子和水,一屁股靠近阿傻坐下来,嘴里一边咕哝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他也要加班并且还是和白天一样和阿傻干一样的活,两人又分到了一起。 "小君!我这有从家里带来的鸡肉是俺妈给我做的白天我自己吃了一块,这一块给你吃吧!我吃包子。" 随着话音刚落,那个还带着余温的大鸡腿便伸到了阿傻的嘴边。 "我这还有……!" "那个就别吃了先吃我这个,吃完了再使劲的吃那包子,反正不是自个儿花钱买的。" 阿傻的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话还没说完便让愣头愣脑的王晓刚给截了过去。 "嗯!那好吧等有机会我再请你!" "行……快吃!给!" 接过那个大鸡腿阿傻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了嘴里大口的吃起来。看着阿傻吃的那么香一旁的王晓刚满脸说不出的高兴。 加班能挣到更多一点的钱开心,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块加班更开心。 活干完了班也加完了,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工地的外面人们各自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相互的打声招呼便各回各家、各走各路。白天的开心、晚上的重复如此不断循环,那个难熬的夏天短短的两个月终于走的了底。 那个平凡的日子在阿傻的心里很平常永远没有头,然而在那王小刚的眼中却是最后的一次。岁月里当我们与自己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擦肩而过时,请不要忘记说声感谢,感谢都是因为他或她的存在,自己的回忆才变得那么多姿多彩。 当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在心里自己真的也曾埋怨过他"阿傻"真的那么"傻"为什么那事物明明就摆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还会让他悄悄溜走?这种想法一连持续了好长时间,自己一直都转不过那个弯来,可直到有一天,自己一个多年未曾联系的朋友的那个突然的电话,才活生生转变了自己那原有错误又自私的想法。 "还记的我是谁不?" 似曾相识的声音,自己挖空心思的去想最终也没能记起那个他是谁。直到最后朋友再也不忍我的尴尬,在电话的那头他自己笑着说了出来。自己真的尴尬了一时间感觉自己好自私,竟会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而他却还仍记得自己的名字,并千方百计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唉!多年的朋友成兄弟,自己在他的心里永远是那一道最美的风景线,可自己呢?朋友二字原来就是这样,当你落难最深的时候他便悄悄的来了,做完一切当他转身离开以后,给自己留下的总是那终生难忘的回忆和感谢。 那是那个月底的一天下午,阿傻像往常一样散了工,来到车子棚下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准备回家,这一天他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与自己干活的搭档换了,那个王晓刚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上班了,与之代替的是另外一个半截老头子,干起活来絮絮叨叨不说还爱抽烟,并且那抽烟时随口吐出的黄痰,让人看着就恶心想吐的感觉。阿傻打心里往外的就讨厌他,所以一天下来也没和那老头说上几句话,他只一心的想着:那个王晓刚怎么不来了呢?带着这个疑问,无精打采的一天他总算是熬到了头。不用和那让人讨厌的老头打招呼,他扛起自己的铁锹转身便走了。 "雪君!雪君!传达室有你的信!" 县建筑工地都很正规,工地外围的门口处都有一个传达室,平时工人发工资的时候便都聚集在那门口等着。 "哦?我的信?是谁?" 停住脚步等他凝神确认了那门口的张师傅,就是在喊自己的时候,满心不解的阿傻这才带着种种猜测,推着自行车快步来到了传达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