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打开衣橱,在一个夹层中看到一件洗得褪色的旧袄,圈住它,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胸膛是令我眷恋的暖。 眷恋是一丝暖水,在春日的河里流过,滋润着河床。记忆中,姥爷有一件极爱的夹袄,似乎一年四季都穿着。踩在乡间的沃土上,未褪尽的寒气丝丝缕缕,从脚底升腾,融化的软泥渗入脚趾缝,姥爷拉着我到土地庙叩拜土地菩萨。我甩着羊角辫,揪着姥爷夹袄的一角,在田垄上撒着欢。终于到了,姥爷唤我先把手脚洗干净,我依依不舍地将脚从土里移开,伸进被阳光照耀多时的水里,双脚在水中荡过,暖暖的,滑滑的。水流跃动着,像春天的脉络,冲完脚,姥爷脱下皮袄为我擦脚。里层的绒挠得我咯咯直笑,却不曾移开脚。这是我眷恋的暖水和姥爷带有体温的袄子呢! 眷恋是一场平静与温暖的邂逅,在空气中氤氲,袭卷村子的心。坐在房顶上的小天台,吹着天空带着倦意的风,我望着屋顶的炊烟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傍晚的村庄,是温婉的,她将最美的落幕献给劳动后的村民和劳累了一天的牲口。我深深恋着这 宁静的村落,感觉心都静了许多,姥爷忽然从楼梯上了楼,将夹袄给我披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夹袄的暖渗入身体,使眼中的村落又多了一丝柔情。我拢紧领口,将头缩入领口,很暖,很暖。上面有姥爷长年吸烟留下的烟草味,我想,这是我眷恋的村落和烟草味吧! 眷恋是一簇稻穗,在秋日的丰收中摇晃,映衬着农人收获的笑脸。秋收大忙日到了,各家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聚到田埂上去了,好不热闹!带着农具的男人们打着号子,在田里挥舞着农具;女人捧着甘甜的凉水在一旁候着;老人叼着烟斗,拄着拐杖,干瘦的手挥舞着,似乎在说着年轻时的事;孩子风一样地飞跑,真是热闹得让人心安。姥爷的皮袄沾满了飞扬在空中的草屑,姥爷让我拍打干净。隔壁那个比男人还爷们的大姐,扯着大嗓门来帮我,结果一下子就扯坏一个线头,赔着笑,她露一口黄牙:"这不适合俺做。"我又得吃力地继续自己拍打着皮袄。呵,这就是可爱又令人眷恋的乡村人呀! 眷着呀,恋着呀,是飘着炊烟的乡,洒着欢笑的乡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