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的新衣服

　　在喧闹繁华的卡林城堡外面住着一个老巫婆，她很消瘦，长着一头几乎掉地的灰白色头发，看上去乱糟糟地，她有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苍白的眼珠，奇怪的是，你永远看不见她得眼珠在转动，仿佛她是个瞎子。她得巨大的土灰色尖顶帽遮住了那双眼睛，当然，不包括她得鼻子，因为就算再大的帽子也难以掩饰她的丑鼻子，上面长着米粒大小的斑点，一直蔓延到眼眶边缘。巫婆的黑袍刚好可以盖住一双脚，只露出鞋尖的一小断，上面打着补丁。
　　巫婆给自己造了一座小木屋，里面开着一前一后两扇窗户，屋子里放着一张床，一个堆满了杂书的大木柜，一把摇椅、一张圆桌和一个漂亮的咖啡色壁炉。有了巫婆的魔法，即使全是木头做的，火也烧不坏她的家具。
　　巫婆整日呆在那座森林里，她的林子被城堡里的人叫做黑林子，因为林子里的树非常巨大，无论你找到哪一棵树，都需要至少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将它围起来，而它们的叶子把阳光都赶到了城堡那边，用那句老话来说就是一年四季不见天日。所以没有人会去林子里转悠，人们认为那里除了巫婆外，还有可怕的野兽和狼人。
　　尽管如此，巫婆还是不觉得孤单。她还养了一只黑猫，并给他取名叫‘精灵’。
　　一天晚上，巫婆正在读着一本厚厚地《石头巨人》，她躺在木头摇椅上抽着烟斗，可是一股暖流从大腿冲到了全身，她起身一看，原来是精灵打翻了房梁上的蜡烛吊灯，结果蜡烛油滴到长袍上了，还好，衣服没有烫坏。
　　＂该死的猫！＂巫婆生气地喊起来。
　　＂该死的巫婆！＂精灵回应着。
　　＂瞎猫！＂巫婆边说边将手中的烟斗朝精灵扔了过去，但精灵已经跳到窗台上了。
　　＂瞎老太婆！＂
　　＂死猫。＂巫婆说，她的目光又回到了那本《石头巨人》上。
　　看见巫婆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拍打着衣服上被弄脏的地方精灵心动了一下，他想，要是我有一件衣服该多好啊。
　　＂巫婆，我想要一件衣服。＂精灵说。
　　＂衣服？你要衣服做什么？＂巫婆问。
　　＂衣服上有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比如面包，硬币。＂
　　＂胡扯！你不会需要什么口袋的，所以更不需要什么衣服。别烦我看书了。＂
　　精灵想了想说：＂那可不一定，如果你下次再要我去买魔粉，那我就可以把钱和魔粉装在口袋里面，瞧，我多聪明。＂
　　但是巫婆一言不发，看来她只关心她的书。精灵有些失望，他很少向巫婆开口要东西。
　　第二天一早，巫婆打算出门，她对猫说：＂我要去林子里看看，最近有些不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来了狼人，你好好看家。＂
　　＂尽管放心，老太婆。＂精灵摇着尾巴说。
　　可是，巫婆并没有去找什么狼人，而是直接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往卡林城堡的方向去了。说实在的，巫婆讨厌那个城堡，里面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还把巫术叫成是什么魔法，真是恶心！
　　来到城堡前时，巫婆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她很少来到城堡，因为里面的人都嘲笑她——那是个孤僻而又自大的家伙，并长着一张可怕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和鼻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活人。
　　巫婆习惯了被人冷嘲热讽？不，她不习惯。
　　＂快看呐！那个老巫婆又来了。＂一个拿着棒棒糖的男孩儿大声喊起来。
　　＂哟，看她的鼻子。＂
　　＂还有她的眼睛，真恐怖！＂
　　＂还有呢，你们看她的袍子，都旧的不能穿了。＂
　　孩子们围着巫婆一路小跑，指指点点。巫婆眯了眯眼睛，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平稳地走着。
　　原本想到服装街区松口气的，可是她看见街口的长凳上坐着两个老头，穿着漂亮的休闲装，手中提着精致的烟斗。
　　＂该死的。＂巫婆嘟囔着。
　　＂喂!＂一个老头说：＂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抽个烟斗，时间多的是纳。＂
　　＂免了吧。＂另一个老头说：＂我宁可和一个穷小子坐在一起。＂
　　接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这笑声像是针刺，刺痛了巫婆的耳朵，她加紧了步伐，来到了裁缝店门口，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小巧裁缝店’，就是这里了。
　　店老板是个不到二十岁的人，他很喜欢这个巫婆，喜欢关于巫婆的所有故事。
　　＂阿，是您。真是稀客，稀客，请问您要买什么样的衣服？＂男孩儿轻声问，放下了手里的活。
　　＂随便看看，不一定会买。＂巫婆直言说。她顺着成群的衣架来回走动，几乎要把眼睛贴在衣服上了，十多分钟过去了，她终于问：＂有猫穿的衣服么？＂
　　＂猫？有，请问是什么颜色的猫。＂
　　＂黑色。＂
　　＂黑色的猫都喜欢白色的，再带些图案花纹，我这里有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动物的衣服。＂男孩儿说完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至少可以装的下三百件衣服，箱子打开后他说：＂您真是有眼光，我的货物是这条街上最棒的，材料和做工都是一流。＂
　　巫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满意的，于是她问：＂有没有带着口袋的衣服。＂
　　＂口袋？＂这可难了，没听说过猫穿衣服还要口袋的。可是男孩儿挺机灵，他说：＂我可以现在帮您改加一个口袋，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就会好。但您选择好什么颜色和型号的了吗？＂
　　＂就这件吧。＂她拿起一件白色的没有任何花纹的衣服说：＂没有花纹的是否会便宜一些？＂
　　＂的确。＂
　　半小时以后，男孩儿拿出了那件衣服，衣服胸前有一个大小合适的白色口袋，比衣服的颜色稍微灰黄一些。
　　＂多少钱？＂
　　＂四个硬币，女士。＂他回答。
　　巫婆从口袋里翻出几个硬币，拿在手上一数，正好四个，在递给男孩儿前，她又紧张的数了一次，还是四个，不多不少。
　　＂可以便宜一些么？＂
　　＂啊，那么您给三个吧，希望您下次再来。＂
　　巫婆迅速拿回一个硬币，拿着衣服走出了店门。一路上，她没在意什么人再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声音就好像一阵大风从她耳边掠过，不留痕迹。
　　在森林的小木屋里，精灵已经睡着了，等到巫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巫婆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精灵正在他自己的小摇篮里打着呼噜，将那件衣服放在了熟睡的猫的肚子上。
　　半响之后，猫醒了过来，他从自己惺忪朦胧的视野里发现了那件白白的东西，接着……接着……是一件漂亮的白色衣服。但是……巫婆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我买衣服呢？她从来没给我买过这类东西。
　　＂一件衣服！＂精灵惊讶地说。然后闭起眼睛失望地说：＂幻觉。＂然后睡倒在床上。
　　＂蠢猫。＂
　　巫婆的说话声惊醒了精灵，精灵揉揉眼里站起来打着哈欠。
　　＂咦？巫婆，你回来啦。＂精灵说：＂森林里有什么状况吗？＂
　　巫婆正捧着一本书，她用眼角瞟了一下猫，没作声。
　　可是精灵看见了那件衣服——
　　＂哇！衣服，我刚才做梦也梦到过一件，巫婆，这事哪儿来的。＂精灵将衣服举过头顶微笑着。
　　＂买的。＂巫婆说。
　　精灵愣住了，说：＂森林里居然有衣服卖，难道来的狼人是个卖衣服的？奇怪。＂
　　＂蠢猫！＂巫婆说。
　　那个夜晚，猫睡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