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有约第二十五章

　　正处入冬时分，无尽边界那座府邸也迎来冬风的来访，少华稍感寒意入侵，搓搓手背取暖，却无人为他添衣。
　　月夜之下，独自镇守，偌大府邸内再无他人身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无妄宫仙气沸腾，众徒纷绕，相比之下，天壤之别。
　　此处是他劈出的小殿，内配厢房一间，一个宽厅，舍去无妄宫掌门那奢华与风光生活，独自来此感受孤单和无趣。
　　内间配置的日常用品只供他一人使用，平时只身一人独居，门中若无要事处理，都在此安静度日。
　　府邸位于神界与凡界交界处，即无尽边界边缘，空闲时候偶会化身为凡人降临凡界兜几个圈，散散心、解解闷，这是打发时间一种方式。
　　于几日前和数名弟子约好凡界游玩，正好碰上今天休闲，用来逍遥一番也不错。
　　吃过饭后，少华同几个妙龄小神仙谈起凡界游玩之事，众徒个个欢喜雀跃，纷纭着到凡界后要干些什么，七嘴八舌没个消停。
　　他扭身一转，把身上仙气全压下，又把发一束，肉眼瞧着再无异，几位还在高兴哼唧，少华多次插言无果，努嘴，含气跑开，几人见时局不对，马上住口跟随。
　　一个头儿领着几个小的降临凡界，凡界一片祥和，繁荣，大人小孩个个相敬如宾。
　　众人穿梭于凡人堆里，安之若态，他们几个一身凡人扮相，少了身上仙气汇集，跟凡人差别不大。
　　欲从中揪出一个异样目光，凡人们个个聪明绝顶，小辫子藏得紧紧的，不露出半分，而是没人知道穿梭其中的来者来自和他们不一样的神界。
　　一个弱小的弟子怕暴露身份，降音假装平静＂他们都没看出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呀，不知道我们是神仙。＂
　　对于数位小仙家而言，少华已是十根指头数不完次化身凡人降临凡界，每每这扮相，次次都安全通过，连首次化身都没被识破，所以凡人无异之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几个初来乍到的小仙见什么都视为凤毛麟角，大大神奇一番，凡界街上物品何其多，足以让他们大开眼界，尽享眼福。
　　一说＂凡界原来这么热闹的，可比我们神界好玩多了，我以后要经常过来玩。＂
　　一说＂兄弟，你可不知道，凡人们都羡慕我们这些做神仙的。＂
　　一个矮个子听到这里，特特作揖指向神界＂凡人们都羡慕我们神仙不用经历生老病死，我们神仙倒羡慕他们能自由自在。＂
　　又一说＂这就是他们凡人所说的心态扭曲，自己拥有的不知道珍惜，却去羡慕别人拥有的。＂
　　少华竖耳听着，无奈感叹，说到这心态，羡慕之心人神皆有之，这心要是运用得好，把握得好，就是好事，如果把握不好，就会使之恶毒，会使拥有之人或神变得心狠手辣。
　　故而，羡慕之心要运用得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说法，一点也不为过。
　　少华踱着小步走，身旁几个小的早就四分五裂，跑得无影无踪去追求新鲜事物，唯独一个胆小的挺安守本分，身旁千奇百怪之物彻底吸引住眼球，左观右望，疲惫时，仍没看够。
　　一路踱步，满口的众说纷纭，一人一口一个说法，百人说百样，紧绕一个核心主题细数着‘华少’立下的丰功伟绩，使穿插在人堆里的少年神仙听了好窝心。
　　一向都是打着‘华少’一旗号在打混，招摇撞骗，配受拥戴，信徒满地，一现身就分身乏术，现化身凡人穿插其中，少了拥戴者，静悄悄，着实不习惯。
　　一旁小弟子委屈模样酷似吃醋 ＂掌门，你的‘事迹’恐怕是仙凡两界都家喻户晓，我也想跟你一样。＂
　　少华不在意小仙那口舌之说，心却隐隐作痛，脑海有一流传之言在回荡，叫‘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神仙也有失落时。
　　突然听闻不远处一摊位有说话声传来，转头看去，是一对古稀夫妻，其夫道＂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其妻便拿起衣裳披往他肩头，为他取暖，看到这一幕，少华傻眼了，日暮已至，还能看到这唯美‘黄昏恋’，可以定名为‘人间有情’。
　　凡界热闹繁荣，人间有情有爱，缺陷就是不能持续，临至每日日幕时分，白天那股生机勃勃荡然无存，徒留一片荒无人烟的死气沉沉。
　　红日最后一瞥光芒撞在山头，我简单收拾一番，掐指一算，方知已在此傻呆多时，一大清早被遣到这里摆摊，可伶我这残弱病体也要历经风霜才能休息。
　　准备打道回府，顺风顺水总要插上一段小插曲才完美。
　　正忙得晕头转向时，隐隐有脚步声匆匆入耳，我大略转头一看，愣了神。
　　是少华，他依然红衣飘逸，却少了仙气的陪伴，此刻，我才察觉跟他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降临凡界。
　　见他，我自是大喜，女孩应有的矜持全弃之不顾，道＂你也来了？＂
　　他轻轻一笑＂今日难得有闲情逸致，就领着他们几个下来开开眼界。＂
　　腾下云头，我抬起眸一睹，从众多面孔中极快找出小神们，他们人人两眼发光，一副新奇样，极有特点。
　　少华话多了＂你这花在凡界买得挺火的。＂
　　受到赞美，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便靠步过来，有些激动的样子，我很喜欢。
　　我扭扭捏捏，表现得很不自然，只要他出现，我就会快乐紧张掺和在一起，刚刚还嚷嚷着打道回府，现在又不当一回事了。
　　一番精挑细选，挑中一个人丁稀少地，又到我们独处的时间。
　　我两手空空，首先开口问少华，带有开玩笑的意思＂你怎么来凡界了，是不是想来找五大乐器？＂
　　他没有看我，切切道＂刚才说过了，带他们几个来开开眼界。＂
　　我不着调哼一声，自言自语小音道＂还以为你知道我来凡界了，特地来找我的。＂
　　说完，先抖一抖。
　　真是没有一点羞耻心，竟藏着这种龌龊心思，怒得伸手直扇自家的脸。
　　这种放肆的话实不该从我这文静之女口中漏出，如果被人听见会有多反感，可是话语已出口，无法收回，硬着头皮呕心一会，愿时间能渐渐淡化，让它随风飘远。
　　少华似乎清楚我心中小算盘，斜斜一个眼神送过来，弯弯唇边一抹笑，眉宇依稀微翘＂你总是念叨着找那乐器，它们对你有何用？＂
　　我答＂没用啊！＂
　　他哭笑不得＂既然没用，你那么关心干嘛？＂
　　接下来，回答连我自己也觉得荒唐＂就这样说说呀，要不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们俩都沉默好长一阵，身旁还挺热闹，虽日暮，可热闹未尽，我不自觉向远处一个摊位望去，那里是一个个五花八门的面具。
　　以前来凡界也看过，从不在意过，现在兴趣突然来临，调皮向那一处奔跑而去，少华在后面悄悄随步。
　　我们一对神仙降临他们凡人摊位，这是他们几生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