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济南的梨钱,卖的不好只有这些……给!我去睡觉了,累!洪田叔你在这儿多玩会吧!"从济南回来的阿傻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整个人精神多了。 "嗯!"那洪田依旧闷声闷气的阿傻的话他好像是听见了也好像是没听见,好像多说一个字就能把他给累坏了一样,那个超级沉稳的样子也真不是一般人就能受得了的。 "去吧!累了就睡去吧!呵呵!" 从早晨到晚上年迈的老父亲依旧还是那么笑呵呵的其原因很是明显。 "二哥!小君那事你还没说给他?昨天下午我去大寨供销社买化肥,正好碰上立根是他亲自给我说的,那头女孩的父亲我还真认识,说话办事很忠厚一辈子靠磨豆腐起家,孩子我没见过但老人家都是厚道人这错不了,照理说只要是老人正派那孩子肯定也不会太差,我看这门子亲事你不如让小君看看试试。" 阿傻转身走出父亲的房间去了自个儿的小屋子睡觉去了,身后的那洪田叔却像是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说了个没完没了,看他那样子就像是怕阿傻听见一样,声音依然低而又清晰的很。 "是啊!还没呢……我想明天说给他,我担心的是那小劳村的那庄子事,唉!这回呀全全让他自个儿做主,只要他自个儿愿意就行,我实在不想再出啥岔子了。" "你说的也是二哥!可当老的别看嘴上说的挺紧的,能不管吗?不管说啥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啊!自个儿真一撒手不管喽,那庄稼地里的那些人还不都指着自个儿的脊梁骨说闲话呀?所以呀明摆着的委屈,该管的还得管呐!咋不说这年月当老人的难呢?哼哼!" 听完阿傻的父亲说完话,那洪田叔一字一板的把自个儿想说的话说完之后,末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样子好无奈。 "唉!谁说不是啊?兄弟咱这当老的可真难呢!哼哼!" 很显然那洪田的一番话明显的指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份为难,阿傻的父亲情绪一下便低落了下来。 "唉!慢慢熬吧!盼着他们都结婚成了家,咱自个儿这把老骨头也就算交差完事了。" "盼着吧!哼哼!" 橘黄的灯光微微的照着那件不大的小屋子,在哪阵越加浓重的烟雾里,两位老人一时间都深深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次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 "小!昨天上午大寨你立根叔来了,来给你提了个亲亲,就是他当村的让我问问你是个啥想法?小劳村的那门子亲事散了,在你去济南走后不久,那女孩子主动提出来的,说是嫌你不爱说话,就那么散了。你新亭舅来到我这儿低着个头还是满脸的对不住,我说这有啥?现在的孩子又不是老年间,都是自个儿说了算。小!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全当自个儿长了个经验儿,再者说了她自个儿还是多么好的吗?你立根叔告诉我说是他的表弟亲自托的他,来上咱家上门提亲,咱有主动权——小!到时候你们见面的时候,你自个儿觉着行咱就和她走走看看,感觉不行那就干脆拉倒散伙,也省的了那些腻腻歪歪,其实别人不别人的你立根叔这人说话办事我还是挺放心的,不管啥事他都能给你十拿九稳的办好,和他这也算是半辈子的交情了我了解他,他有这个本事。" 埋头忙着吃饭的阿傻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已经听出了父亲那颗为自己的婚事而焦灼的心。 "爹!她只是嫌我不爱说话吗?我知道她嫌弃我走路的时候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矮,曾经她问过我……散了就散了!只是……我就是担心再和那小劳村一个样……好丢人的!" 阿傻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话,但不管咋地自己已经说出来了,心里感觉轻松了好些。 "唉!你十四岁那年由于咱家里承包了村西头的那些地,我和你娘成天的在地里忙着干活,最不该那么小就让你挑起家里的担子,那个时候你还不成人,骨头架子都软,那是你挑水的时候让扁担给压得呀!唉……都是我和你娘不好,竟让这个成了小劳村和你主动散伙的理由,我这心里想起来就难受哇!可……可咱也不能光让这种事和种人的话给挡住啊,该成家还得成家不是?再说了像她是这样挑挑拣拣的女孩子,也不配进咱家的大门,你说不是?小!依我看,倒不如你先答应下,让你立根叔给跑跑看看,要我看啊你立根叔肯定行,因为我再了解他不过了,这辈子没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干的,这你放心就是呵呵!" 老父亲进一步的解释着,盼着儿子赶快的把亲事给定下来。 "嗯……哪好吧!" 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紧紧的捧着那碗沿精神的双眼静静的看着,最终还是简单的从嗓子眼里极具低落的哼出了那几个字。 早饭过后。 "连刚!" 来到自己三弟家的院子里,阿傻的父亲还不等进到屋里便忍不住那份开心的在院里高兴地叫着弟弟的名字。 "二哥有啥事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哥哥,那连刚大步的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满脸疑惑地问着自己的哥哥。 "二哥!你吃饭了没有?没吃在这儿一块吃吧!" 是自己的三弟妹她刚从后院里回来,手里还端着个空碗。 "我吃过了,你这是去给咱娘送饭了,这两天她咋样?等会我过去看看她!呵呵!" "好着呢!就是起不来炕,不然能出来透透气更好哇!" "二哥有啥事吗?上屋里说去吧!" "好!呵呵呵!" 挤开自个儿老婆的话题,阿傻的三叔让着自己的哥哥便进了屋。 "是这么一回事啊……刚才小君同意了,我看等会你吃完饭就到大寨去一趟吧,告诉立根咱这头已经没啥意见,就等他那头的信儿了。" "是他表弟亲自托他上咱家来给小君提亲?这倒是个好事可咱也用不着蒙着他多大情份,不是贪图小君的长相和孩子的品性,他能主动上赶着要和咱家成亲亲吗?这就不难看出立根他这一来并不光是为了咱孩子。行,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我马上就去。" "到时候还是由他自个儿做主吧!我真不想再出啥乱子啦!这事……!" "二哥我估计着应该不会有啥差错,因为办这种事立根他有一套。" "我也是这么想可小劳村那事……!" "那是新亭不中用,这事要是放在立根手里你看他能让她散了吗?说到家还是媒人不行,折腾上将近半年孩子也不断的上那女孩家去,还又给她买这个买那个的,到头来就由她自个儿一句话活生生的说散就那么散了?咱小君给她买东西花的那些钱她还没给哩,咱不要归不要她女方家可没敢说这句话吧?她不说你当媒人的不该说嘛,可他新亭竟然也跟着一块糊涂起来,当时他坐在这边说实话我心里真的是老不愿意,当时他姐在这我没好意思说他,这事要是搁在立根身上你看看,他要是饶了那女方才怪哩。" "不管咋地新亭不也是为咱孩子好吗,咱可不能老那么想啊!再者说啦当初人家不是为着好才给咱提的亲吗?" "为好又能咋地啊?给人家管事不彻底还不如不管,等会我到大寨去看看,要是立根亲自管这事那十有八、九没啥可担心的,你等我回来就行了。" "行!那你去吧!呵呵!" 对于阿傻的亲事老兄弟两个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和说法,也许是年龄岁数的关系?不管咋地老兄弟两人今天的建议是一致的,就是对大寨立根的那份深信不疑的信任。这份信任是自个儿十几年的交情磨出来的不容轻易改换。 应该是冬季了吧?天气却也不见得很冷,相反倒是暖和的跟春天差不多,清晨的村子里到处都是那么懒洋洋的。 阿傻的三叔办事也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那么雷厉风行,只不过比起父亲来他有多了那几份圆滑处事,他骑着个自行车忙忙活活的离开自个儿家后,七拐八拐的便来到了东大寨那立根的家门前,偌大的院子周围没有围墙,四四方方的能并排着跑开几辆拖拉机。 "立根!" 阿傻的三叔骑着自行车径直的来到那立根的屋门前之后才跳下车子,提高嗓门的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呦!哎呀呀!三哥!今天早晨起来我想着给个人沏上壶茶喝喝,可那水倒进了茶碗里,仔细看看有根茶叶棍在那碗底上直挺挺的那么竖着,好长时间它就是不倒,我就估摸着今天肯定要来啥贵客,没成想是三哥您来了!快快快屋里请啊!三哥!哈哈哈!" 阿傻的三叔话音刚落,那立根滑溜溜就跟摸了三瓶子香油似的话,便从屋里随着他的身影三步并两步一块笑呵呵地跑了出来。 "贵客?贵客来了还不早早的到院门口上接着啊?你这张嘴啊死的都能让你给说活喽!哈哈哈!" 阿傻的三叔话来的也不慢。 "哎呀!三哥你看看我这那还有个院门口哇啊?" 说完此话那立根脸上爬满了为难。 "呀呵!我还给忘了,你这家连个院还没有呢!哈哈哈!走吧!进屋给你说去!" "我就等着你呢三哥!呵呵呵!" 话锋一转面对阿傻的三叔那番笑呵呵的自嘲,那立根又重新眯起了他那对穿针线一样粗细的小眼睛,笑呵呵的往里让着自家的"贵客。" "三哥我猜的没错的话,看来是有好消息对吧!呵呵呵!" 一边往屋里走着那立根迫不及待的问着。 "哼哼!你说呢?" 面对立根的再三追问,阿傻的三叔似笑非笑的买了个关子。 "你看看你三哥你这又来了呵呵呵!快!把那茶水倒喽重新再沏!" 那立根忙活起来了,为了他自个儿更是为了别人。 听见自个儿老头子那么着急的吩咐着自己,他的老婆赶紧在里屋里放下了自己手中刷了半截的碗筷,快步走到茶机前伸手抓起了那把老式的茶壶,转身往外屋就走。 "呀!三哥!经让你笑话了,你看看俺这饭桌子还没收拾,真是……!" 阿傻的三叔已经来到了里屋,那立根的老婆端着个茶壶站在那屋门口满脸尴尬的笑。 "这有啥?你这个真是!" 阿傻的三叔不以为然的朝茶几后面的沙发径直地走了过去。 "你快去吧!老兄弟们了谁和你们娘们计较这些素包子烂面去啊!快去吧!三哥渴了!" 是啊!多年的朋友成兄弟,何况他们都是多半辈子的交情了,说实话谁有那闲功夫去计较这些呢? "三哥!快说说吧!我都闷坏了!呵呵呵!" 一屁股坐在茶机这边的那个小板凳上,立根再次自我嘲讽的追问着。 "呵呵呵!立根这事可真是你表弟亲自托的你?并且由你自个儿亲自插手给孩子们管这事啊?哼哼!" 坐在沙发上阿傻的三叔高高的翘起二郎腿,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话语里满是将信将疑的试探。 "咦!三哥呢?你这话可就见外了,是小德亲自托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或是听见谁说的,总之好几次了亲自找我管得让我给他说说这事,当时咱那边小君已经定下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插嘴,这次要不是他跑到我家来给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小君那亲事已经散了,就这样我才忙活活的去了二哥哪儿。三哥你告诉二哥让他放心,这事是小德亲自托的我,再一个我立根没这个金刚钻绝不会拦这瓷器活,只要我答应了我就肯定能给孩子们办好这事,三哥!中了吧?" 那立根豪气万丈、理正言辞句句说在了阿傻的三叔的心坎上,他坐在那里不免赶快的换回笑脸。 "你看你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经过小劳村这一处二哥不是害怕了吗?他自个儿本身倒是没啥可怕的,怕的是小君这孩子他太专一,所以我才这么一问,再说了你能管好管不好我和二哥心里还没有数吗?二哥今天让我来就是让我告诉你,小君回来了孩子没啥意见,让我问问你人家女孩家里还有啥意见没有哇!呵呵呵!" 姜还是老的辣,阿傻的三叔见自己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便赶忙的拉开笑脸放开嗓门的说着。 "哎呀!三哥!还问啥问?只要你那头大人孩子没啥意见,那明天就见面,这妥了吧?呵呵呵!" 真的是明白人好说话,快马一鞭好办事。 "呵呵呵也就是你立根,换别人他就做不到。" 阿傻的三叔顺风扯大旗。 "呵呵!三哥!别的不说,这事管包能给孩子管好喽!明天你领着小君来就是,行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领着小君来,让他们见见成与不成还得人家说了算呢!呵呵呵!" "啊!呵呵呵!" "三哥你这就走哇?喝口水再走吧!这刚沏上……!" "不拉!明天来喽一块喝,呵呵呵!" "三哥!明天一步到位,呵呵呵!" "让人家年轻的见了在说吧!呵呵呵!走了啊!" 半遮半掩、亦真亦假的笑谈中,又一段未曾蒙面的"婚姻"就那么仓促的在别人那不断的笑谈中给死死的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