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你看看人家小燕就是比你小了一个月,现在都找上对象了,并且那对象还是咱这十里八村有了名的俊男孩王家楼村的,你再看看你,你啥时候也能给俺和你爸找来这么个好女婿啊?啊!成天的就知道嘻嘻哈哈到处乱疯,也不知道把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往心上放放,到时候要是嫁不出去了你可别埋怨俺和你爹不给你管……哼!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唉!" 那紫云的家在村子的最后边西北角上,从她家再往后望去就是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了,虽然地处偏僻可由于全村人的地多数都在那村后边,所以除了大白天下地干活的人,匆匆忙忙的从她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来往经过,即便到了晚上她的家门前也不乏热闹,因为那紫云的母亲是一个爱说爱笑非常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人,虽说是个妇道人家可她持家的能力,就是自个儿的老头子一连加上三个,也未必能顶上她一个管用,再加上她为人和善又好说好笑的,那全村人便也不因为她是有钱的退休工人家庭而远离她,相反不管白天晚上到她家里来串门的人,三三两两总没有个断的时候,她和自己的老伴都是双双在张店一家大型企业里退休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几百块钱的退休金养着自己,再加上自己孩子又不多就是一个宝贝女儿,所以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可以说是有声有色好不安逸,在全村人们的眼里她家更是首屈一指的合适户,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吧,那小脚媒婆上她家里来给她女儿提亲的不知道有过多少,可……却都被她的乖女儿"紫云"都给辞退了。这可急坏了老两口子,平日里老两口轮着班的追问着女儿到底为啥都把亲事给辞退了,可聪明的女儿把那老两口的话都给不肖一顾的当成了耳旁风,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老头子有时候气的能在院子里,双手拍着大腿跳着脚的数落眯在屋子里的女儿,老婆子则苦口婆心的站在女儿的房间门口一遍又一遍的磨破了嘴皮子,可这些能管啥用?儿大不由娘毕竟那是人家自个儿的人生大事啊,人家自个儿都不着急,当老的电线杆子似的立在那干着急又能顶个啥用呢?你说不是?相比之下那王燕的家要比紫云的家庭稍微的差那么一点点,那王燕的父亲是靠着祖上留给自己的那点老技术,磨豆腐发的家,磨豆腐是个辛苦活,比起那坐在家里干等着就能拿到退休金的人确实辛苦多了。 大约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王燕终于来到了紫云架的院门前。此时间紫云的母亲一家人早已吃完了饭,正围坐在里屋里的电视机旁悠闲自在的看着电视节目,当母亲的就是喜欢唠叨,眼巴巴的看着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孩子,一个个都有了对象甚至于有的都早早结了婚,单单就剩下了自己的女儿依旧那么没人要的呆在家里,孩儿是娘的心头肉你说说她心里能不着急吗? "哎呀呀!我都说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说说她自个儿都不着急,你在哪闲操那个心干啥?真是也不嫌自个儿老的快……哼!" 躺在床里边的老头子,身上盖着一床崭新的新被窝,连头都给蒙了个严严实实,他没睡着他也睡不着,躺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几句纯粹是气的没了办法的话,眼看着女儿这么一天天的那门不让人省心,他当爹的其实比自个儿老伴还着急。只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像个女人似的那么随口唠叨就是了,这就也许就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条件吧! "去!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哼!自个儿闺女的终身大事连问也不问……哼!" 很显然老头子的话无形中激怒了自己,那王燕的母亲斜着个脸爱理不理的瞟了老头子一眼,那个气呀真是不打一出来。 "行啦!行啦!妈……俺爸说的对,甭你管俺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俺自个儿心里有数,还是俺爸看的开是吧?爸!嘿嘿!" 紫云坐在床下面一旁的一张木椅子上,手里一边不停的忙着自己的那副绣花样,嘴里一边很是惬意的回答者父母的话,看样子她真的是浑身轻松的很好不自在。 "有数有数有个狗老数(鼠),我看到时候你老了嫁不出去了还有数没?哼!一点也不知道俺当老的心里为你该是有多着急,年轻轻的除了一天天的东跑西窜还能知道个啥?哼!" 面对不听话的女儿当娘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侧过脸来对着椅子上的女儿紫云就是一顿砰砰砰的连珠炮。 "哼……!" 毫不在乎的紫云坐在那里,身子稍微的怔了一会,而后便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绣花。母亲的气愤和着急看来对她真的是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她铁定了心的"我行我素。" "哼!不嫌生气就管吧!哼……!" "气死我了……哼!养这么大白养你了!哼!" 老两口各自发着自个儿心底的那份说不尽的牢骚,院门外熟悉的响起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紫云!云!在家里没?" 院大门虚掩着,王燕一边大声的喊着紫云的名字,一边迈步走进了那个漆黑的小院子。 "额!是燕儿吧!在屋里啦快进来吧!哈哈哈!" 紫云也没有问,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燕来了,扔下手中的花样起身准备就往外屋走。 "呦!是小燕啊!这么黑了……妮!你咋自个儿来的?也不叫上个伴儿你说说,紫云在屋里呢,快上屋里去啊!呵呵呵!" 还不等女儿转过身子,紫云的母亲便早早的偏腿下了床,笑呵呵地迎到了外屋。 "婶儿!有啥可怕的?云在屋里?我过去找她!" 王燕很是开心,比在自己家里开心。 "在在在快上屋里去,她正忙着绣花呢!呵呵呵!" 不管对谁紫云的母亲总是笑容可亲、那么平易近人。 "白天你咋咋呼呼的找我,到底又是那个地方不会绣了?我看看!" 进到屋里王燕显出了在家里从没有过的那份热情。 "这不……就这我咋地就是绣不好。" 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紫云,双手里捧着那副花样,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甩手给刚进屋的王燕脸前一摊,她是满脸的为难和没办法。 "是啊?我看看哦……是这儿啊?这是这个月刚改的新花样,我也是刚刚参透会喽,来——你看着……!" 在自己家里一向都是板着个铁板似的冷面孔的王燕,此刻的脸上那份不请自来的笑容,对她的父母而言真的是太吝啬了。 "燕儿喝口水吧!妮!我刚沏好的茶叶,你叔他也一口都没喝,那不躺在那床上睡着了,这不你来了咱娘儿三就把它给喝喽吧!啊呵呵呵!" 紫云的母亲从茶机上的茶壶里满满的倒了一杯茶,热心递给了坐在床沿上的王燕。 "哦!先放那儿吧婶儿,渴了我自个儿倒就行甭这么忙活。" 王燕开心的比在自己家里还开心,她伸手从紫云她妈的手里接过那杯热乎乎的茶水,送到嘴边微微地喝了一小口,而后身子离开床沿往前一欠,把那茶杯稳稳地放回了茶几上,接着她索性把紫云刚才还坐过的那张椅子,往自己的屁股底下一拉,整个身子麻溜的便坐了上去。手里拿着紫云的那个花样一边不住的忙活着给紫云师范地看,一边嘴里不停详细地讲解着,那份耐心谁也不会想到在家里她对自己父母的那副好看的态度。 "燕儿你对象去张店上班了?你咋不跟着一块去啊?两人都换号了去了住在一块你也好照顾他那多好哇!再说了年轻轻的出去见见世面,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等老了就是想出去也没那个能力了呵呵呵!"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紫云的母亲双眼紧紧的盯着茶机上的那台黑白电视机,脸上的表情安静的好不淡然。 "就是啊!依我说你早就该跟着他一块去,在外边要是万一有别的女孩子也看中了再死气摆列的去追他,到时候人家双手一甩就是不要你了,到时候看你咋办?" 听母亲这么一说,那紫云两眼珠赶紧滴流一转,一大堆别人想也想不到的心眼便出来了一大串。她一边歪着头仔细地看着王燕那忙活的双手,嘴里一边不紧不慢添油加醋地说着。 "没有我可不愿和他一块去!哼!" 一提起自己的对象,王燕的脸上立刻晴转多云,说出的话不是简单而是立刻又变凉起来,让人一看好像她白天说的那几句根本就不是玩笑话。 "那……那为啥?难道你……咦!燕子光说你对象长得是一流的美男子,到底是谁呀?我见过没有?到时候他上你家的时候,可得说给俺好让俺也开开眼界呀啊!听见了没?啊?王燕子!哈哈哈!" 真是意外,紫云怎么也没想到王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时之间她的心里好不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可片刻之后聪明过人的她便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她微微的把身子向上一直,平眼看着低头忙活着教给自己绣花样的王燕,稍稍翘起的嘴角暗暗的在心里便画了个圆圆的句号…… "咋地?燕儿!王楼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你咋就不愿意和人家一块去呢?刚才我还当着你叔和云的面一个劲儿的夸奖你找了个好对象呢,这转眼的功夫……咋地?你咋地就……为啥?燕儿!" 坐在床沿上的紫云的母亲,听完那王燕刚才简单的几句话,她表情凝重很是不解的追问着王燕。 "家里还没有俺家条件好,穷的要命,屋里除了四个土墙角子再啥也没有,俺可是受穷受怕了哼!" 示范完毕后王燕把那花样儿往紫云的脸前一递,声音和表情显得更加坚决。 "哦……" 聪明人好说话,就像那薄薄的窗户纸只要拿手指轻轻一点就透了。斜着眼偷偷看着王燕那坚决的表情和话语,紫云和她的母亲在王燕的背后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同时的发出了那似懂非懂不一样的感叹。 "看会了吧?给你自个儿学着绣吧,我坐着这边歇歇。" "好!你和俺妈都坐床上去吧,我坐这儿咱边干活边拉哈哈哈!" 接过王燕递过来的花样,紫云便又重新坐了上去,王燕则把自己的花样儿往那床上一扔,只身的往那床沿上一坐,两眼空空的再也没有了干活的心思。 "燕儿啊!有没有现在不算数,结婚以后两个人使劲的过日子,没有的慢慢的也就有了,可千万不能光看着当时的眼前啊!" 是出于真心那紫云的母亲和声和气的劝说着倔强的王燕。 "呵呵!燕子啊!他在张店给你来信了没有?要是他的心里真的有你他就会给你来信的,到时候你再和他联系,要是他不给你……!" 和自己母亲的话完全接不上,完全是两种概念。那紫云低着头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好在那屋里再也没有别人,就他们几个,结果她的话被自己的母亲听了个完完整整,王燕只顾着内心的伤痛她没有听见,那紫云的话很明显的没有说完,到了半截她突然停住了,看她的表情灰溜溜的就像是怕别人听出啥来似的。 "你知道啥?燕儿可别听小云的,你这个同学平生闹惯了你不是不知道,不管啥话她都不会往心里藏,随口蹦出来就是一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可话又说回来了燕儿,你跟的是人家孩子那本人,又不是他家的财产和东西,结婚以后只要小两口使劲的过日子,再穷的日子它也能好起来你说不是?妮儿!可千万别听你这同学的,她这是今天下午吃饱了撑得闲的难受,她知道个啥?" 听出端倪的母亲,坐在床沿上她狠狠的训斥着自己的女儿紫云。 "俺可没瞎说……哼!" 紫云不服气的为自己争辩着。 "你再说……!" 紫云的母亲豁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声音变得超乎想象的那么严厉。 "哼……!" 坐在椅子上的紫云仍旧是不服气。 "来信?就是来信又能咋地啊?信纸又不能当钱花……唉!啥也不说了俺这一辈子啊就是个苦命啊!咋就……唉!" 坐在床沿上的王燕真正的伤心难过起来,不长的几句话她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唉!燕儿听婶儿的别那么老往一处想,我看那孩子确实挺好的啊?" 重新坐会床沿上,紫云的母亲转回头细声地安慰着不知所措的王燕。 "可不?咋说呢?唉!也真是的唉!" 紫云就坐在王燕的前面,乍听起来刚才她的这一番话充满了不尽的理解和同情,可……可那橘黄的灯光下面谁又能发现她那双偷偷撩起的眼皮底下,微微翘起的嘴角旁那丝诡异的笑……! 屋外的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夜空里深深的看不见一颗星星,有的也就是哪偶尔响起的几声汪汪汪的狗叫声,而接下来的便还是静,小院子里一切都还是那么黑洞洞的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