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驱车四十公里,回到远郊的老家,一个不起眼的江南小村。 盛夏的乡村,苍翠如茵便是它的主打色,那些偶尔嘣出来的红花黄朵,只是一个点缀,抑或是个调侃。 一周没有打理的小院,瓜果蔬菜在气势上还是输给了日夜窜长的野草。看来一场除草大戏正在等着我这个主角上场了。 和往常一样,我们总是赶在天黑之前吃完饭,早早地关上门窗,这样才能避开蚊子们最强大的攻势。记得有一次,因有事,晚关了一会儿门,屋里又开着灯,白白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地落满的蚊虫,让有密集恐惧症的我,好多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记忆里,小时候是没有这么多的蚊子的。那时,我们住在圩堤上,房前屋后只有几棵大树,没有其它的绿植。那时的蚊子毒性好像也没有现在的强,更没有那种我最怕的花蚊子。我一直认为花蚊子是最厉害、最毒的,每每被咬上一口,三五天后还会有痒痛感困扰。 少年的我,比同龄人幸福的是可以独享奶奶的偏爱。我每天都在大人收工回家前洗好了澡,吃好了晚饭。竹床是奶奶用凉水冲洗过。有时洗得晚了一些,坐上去,短裤还会被竹片缝隙里面渗出的水洇湿一片,感觉像尿了裤子。每每这个时候,我一定是要向奶奶解释的,奶奶呢,一手摸着我的头,一手为我摇着那把老蒲扇,笑着说"晓得、晓得"。 我不太喜欢满月的日子。乡下的月亮,光线直照,让四周的房屋、树木一览无余,与白天没有太大的差别。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就更加光亮了。周围的景致隐隐约约,天地的界限也朦胧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星星在天上眨着眼,萤火虫忽左忽右地在身旁闪现。随着奶奶有节奏地摇着那把老蒲扇,一阵阵凉风从我赤膊的皮肤上划过,那份惬意,难于言表。此时此刻,回味起来,仍有一股暖流沁人心脾。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过去,远在天堂的奶奶,模样已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模糊起来。 但那些难忘的琐事,却总在某一角落,与我偶遇,让我回味。 从来也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