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善于表达的,很直白,绝不拖泥带水,一下直击本心,让我们心知肚明。我独坐在石凳上,身后便是一片密竹林,清风徐来,夜随其舞,蟋蟀之音,不绝如缕。我静静地听风述说。 起初,风很小很弱,带不起一片竹叶,我惟有闭上双眸,凝神细听才能依稀感受到它的话语,如同一名小儿安睡在母亲的臂弯中,那么惬意,那么安适。 渐渐,风变大了,不再只是宁静,开始变得欢快,好似一名活泼的少儿在奔跑,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独自前行。后来,风越讲越起劲,不再是轻风了,带有一丝年少的轻狂,动作不再轻柔,甚至有些暴躁,将身后竹林中的叶片吹击在另一片叶子上,"沙沙"声不绝,像一位叛逆期的青少年,流露些许厌烦的情绪。我静静地听着,却插不上一句话,而风的讲述就像一位喋喋不休的青少年,讨厌母亲爱管闲事,厌烦母亲管这管那。 之后,风变得更加暴躁,将竹叶吹得动摇起来,不断地撞击另一株,风依旧继续讲述,就像叛逆期的孩子,不可理喻。 风可能说累了吧,讲着讲着就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安静起 来,我很诧异,正打算开口时,一片竹叶落了下来,秋未至叶已落,望去满目的狼藉,竹叶已经落满一地,纤细柔弱的枝条被折弯了大半。看着看着,不禁哑然,问道:"你这又是为何呢?"风却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切,比"二月春风似剪刀"还锋利,如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语一般锋利,划伤竹林,割破人的心……。"这样好吗?"像是问风,又像是问自己,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风又讲了起来,却变得有气无力,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话也变少了,只是不断地叹息,想为竹林整理一番却怎么也不能回到之前。刮过来又吹过去,重复着单调的动作,我仍旧说不上话,风又缄口不语了。我回想起之前风的每一言每一语,将零落的画面拼凑,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惊呆了:这不正是我自己吗? "砰"……一根竹子捶在我的脑门上,把我惊醒,我朝风看去,它笑而不语,突然远去了,我"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向它鞠了一躬。听风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起母亲,才知她的对和我的错。 "真是我的不对",想着想着,我失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