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寻得渡口边上的竹舟,竹舟上有个摆渡人吹着口哨,一瞬的心念,我们上了那竹舟。 舟动了,摆渡人撑着竹竿——那竹竿少说有三米。竹竿一寸寸的没入水中,在水中带出一道长长的水纹,舟也随之而动,那竹竿又一寸寸的升出水面,空心的竹竿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摆渡人将竹竿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那竹竿便到了另一边,再一次没入水中……摆渡人道,他叫斯文。斯文?我惊叹。他的动作一直在重复,我却入了迷:那竹竿在画一个半圆,每一次提出沉入挥动似极有规律,却有不同之处,又快又慢,行云流水,似是在做一幅泼墨画,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名字。 哦,斯文摆渡。 正午时分,摆渡人将竹竿放回原处,从鱼篓中取出一条我们根本没见过的鱼。一柄小刀出现在他手中,摆渡人左手拿鱼,右手操刀,刀迅速的在鱼身上翻飞,看的我们眼花缭乱。在阳光之下,近乎透明的鱼鳞飞向空中,鱼的肚子中间出现一条笔直的血线,不可食用的内脏放入另一个篓中,摆渡人道,带回去给狗吃。一只锈 迹斑斑的小铁锅架在同样锈迹斑斑的小炉子上,炉子上燃起了火,锅里有清澈的水。水开了,鱼也好了,未加佐料的鱼,却让我们直呼好吃,这便是自然之味吧! 哦,斯文摆渡。 下午三时多,他又放下了竹竿。摆渡人在炉子上煮了壶水,从箱子里取出茶叶。他说这是他清晨上山采得的野生茶,他每日都会喝。山愈发青了起来,水也是青的,茶叶也是青的。正是此时,水开了,清水注入茶具中——他说,这茶具他已用了五年,是已故老友所赠。一边讲,一边有条不紊的泡茶——动作一行人都很熟悉,可偏偏又不大一样,随意不拘却又不失认真。或许,我暗自思忖,这便是真正的茶道吧,随遇而安。 哦,斯文摆渡。 日落黄昏时,我们到了对岸,道别了摆渡人,耳边哨声却犹在…… 我目送他和竹舟渐行渐远,心下却是一番彻悟。 在他平凡的日子里,有山有水有竹舟,随处做主,立处皆真,与天地对话,与青山相伴,这是摆渡人的世界,亦是他的境界。 哦,一心一境,斯文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