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解语花开落


  美丽的故事似乎总是要有一个很巧合的开始。是啊,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充满着巧合的,然而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能否被我唤醒呢?今天我站在棠祈的房子里,头痛欲裂,记忆的碎片在拼接……
  小时候因为父母偶然出差的原因,我在爷爷奶奶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而就是在那个种满白色海棠花的院子里我遇见了一个如海棠花般温和美丽的人儿——上官棠祈。
  夏天,如愿以偿的进入了人们的生活,暑假也不失所望地跑到了我七岁的尾巴。下个月我就八岁了。
  "爸爸妈妈要去出差一段时间,你要乖乖的哦,要好好待在爷爷奶奶家,不许调皮捣蛋。妈妈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饭前便后要洗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麻烦爷爷奶奶……"
  母亲一路上和我说了很多很多,可是我一点也不在意。也许是因为父母都是艺术家的原因,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教育我,他们做得最多的就是把我扔进书房里让我自生自灭,偶尔过来看看我被饿死了没。所以我从小就不大合群,因为不懂得如何与他们相处而且我总感觉自己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所以也不屑于和那些小朋友们玩过家家之类的游戏。于是我养成了只画画只看书写字不说话的习惯。我和爸爸妈妈有隔阂,我什么事都不想和他们说。而他们俩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举动,因为他们觉得天才艺术家从小都是这般的"与众不同"。有时候我在想那些犯罪的人是不是都是因为得不到应有的温暖和关怀而生出的不健康心理呢?没有人知道我那时的内心正在滋生着怎样的不良心理。
  父母没来得及在爷爷奶奶那吃一顿饭便走了。父母离开的那一刻我没有恋恋不舍的情怀,因为没感情。我不知道我对于父母来说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不过,似乎母亲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毕竟自己怀胎十月所生,也许有那么点感情吧。而父亲却一直冷酷地对母亲强调时间。父亲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对时间要求十分严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早到一说,绝无迟到或者准时到的说法。拜他所赐,我成了老师眼中最勤奋的孩子。总是每天默默等待同学们的到来,因为不能干等着门口等同学老师到来然后上课,所以功课或者画画或者阅读书籍就成了打发时间以及不想理同学的借口。
  我默默地在陌生的地方吃完了我的午饭。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似乎都一样。只要是能填饱肚子就好了。食物本来就是用来维持生命的而已。对于味蕾来说只要心里喜欢便冷血蝙蝠也是美味佳肴。一切不外乎是内心的欲望强迫身体器官去体验各种感受罢。细细品着一切来之不易的食物,这一点才是我的饮食习惯。我猜父母一定很喜欢我这一点。不挑食是个好习惯。
  我拿着我的画笔和画板走出屋子,在一棵海棠树下我听到了飞机的响声,抬头一看,果然是一架飞机呢。是父母乘坐的那一架么?我低头看到纸上落下了几颗泪水。圆圆的。我笑笑地摸了一下脸蛋。坐在树根下,用粉色和紫色附上了那一颗颗圆点,瞬间泪水的印记便被彩色的泡泡取代。有时候伤痛是可以变成美丽的回忆的,只要你用心去添一笔色彩。
  "你画的什么?"白色花瓣从天空散落下来,淡淡的香味,很舒心。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自然,喜欢自然植物特有的气味。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屋顶跳下的大男孩。刚刚的花瓣是他撒的?
  "你是新来的小孩儿?"
  我不想理他。于是继续着我未完成的画。
  "你刚刚是不是在哭?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报仇。"
  无聊。
  笔下成就了一副凄美的爱情故事结局篇。海天幻为一色的轮船旁,美人鱼正变成泡泡。这是小时候妈妈给我讲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故事。记得那天我听了这个故事不似普通的小女孩般眼泪大把大把地落下。我对妈妈说美人鱼好傻我要改变她的命运。
  我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幅画,再看了看我身旁的那个大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在纸上鼓弄起来。轮船上布满了玫瑰,海上不仅仅只是美人鱼幻化的泡泡还有许多从天而降的红色花瓣。王子在船上伸出手邀美人鱼。
  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况?我不喜欢这幅画。心里觉得很别扭。对于不满意的画作我的习惯是——撕了。心里的疙瘩不除去便永远在那,所以不如眼不见为净。
  "喂喂,你干嘛呢?才刚画好欸。"画纸被人抢去。
  "还我!"
  "反正你要撕掉的,不如给我吧……"
  "有病。"无非是要逗小孩子玩,可很抱歉我没兴趣。我瞪大着眼睛看他,"5,4,3,2,……"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他似乎来了兴致,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画纸。
  "1!"我头也不回的走回了爷爷奶奶的屋子。是我的我逃不掉,不是我的我强求不来。画已画出,它是一个新的个体,它的命运已不受我掌控。或许大男孩玩腻了就撕了吧。
  于是大男孩只能歪着头看着我这个冷着脸蛋的小女孩一步一步离开。执拗的性格与生俱来,无法丢弃。
  寂寞的人类是不是都有其固有的一套无聊缓解方式?
  我依然是拿着画笔和画板,不过这次是坐在屋子的门口呆呆看着天上的白云。
  空中的白云幻化成了一个星球。就像土星一样圆圆的,还围着一圈环。旁边是一个超人吧。超人会飞……为什么我不会呢?呵,他们会飞。只是他们飞到哪了,我的父亲母亲?
  太阳给星球染上了颜色,然后把它吞灭了。是不是有一种吃糍粑的心理呢?糯米打出来的糍粑……先把它弄成各种形状然后才愉悦地吃掉自己认为满意的物品。是原来的样子太丑了么?人们总是要将一样东西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然后就毫不留情的将其毁灭。这就是棋子啊。人生总如棋盘,而我们则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以为自己是主宰棋局的人,却不知自己的命早在他人手中拿捏着。
  我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感受着因为微小事物而带来的波澜壮阔。在我的眼中没有死一样的物体。无论是泥土无论是白云无论是身上的衣物手中的画笔,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是他们很隐忍,他们的喜怒哀乐都不是自己的。他们常常根据外在需要而呈现各色情绪。
  "你画的什么?"又是那个多余的人。
  "……"
  "那,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不好?"
  "……"
  "额……你画的是枯叶?那以后我就叫你枯叶好不好?"
  "那是蝴蝶好吗?"
  "哦~"
  "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么?"
  "我没兴趣。"
  "你的兴趣是什么?"
  "不关你事。滚开!"
  "我是早想滚了可是你不让啊。"
   "不要脸。"
   "那么你让一下呗。我是要进去找你爷爷,你挡我路了。"
  我白了他一眼,拿着我的笔和纸走回屋里去了。末了,我重重地把门一摔。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的生日也快到了,父母依旧没有回来。
  "果然,没回来。"生日那天我坐在门前的阶梯上从早上七点一直呆坐到晚上七点。奶奶养的猫一开始还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后来"喵"一声抖擞着走了。我唯一的慰藉走了,它是看够了我的凄惨了吧。
  奶奶叫我进去吃晚饭,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此刻的天空是阴沉沉的,强烈的风将海棠的树叶打得乱七八糟。花是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但仍让人觉得凄凉。我白色的裙子上突然颜色一深,一个圆圆的点兀地呈现,然后圆点越来越多。我抬起头,看到一束一束的银线掉下,砸得我好疼。眼泪,因疼痛而被带出。喷涌的热流在脸上肆意,但我不想闭上眼睛,于是死命睁着,任那"银线"落下的"圆球"打入眼眶。
  可是素色的雨伞还是阻隔了"圆球"的掉落。
  "缘缘,回屋里去吧。"是奶奶。
  我看了眼满脸皱纹的奶奶,一下腾起,跑了出去。无论是哪,请让我去吧。
   生命里就只剩下厚重的喘息,嘴里铁锈的味道越来越重。我仰着头让雨水洗去所有的泪与汗。我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坚强,一点也不冷酷。我知道自己一直在渴望些什么,可没有人知道我的需求。
   我看见一只小猫在路边,周围是稀稀的红色血迹。它走不动了,只能承受它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水的冲击。
   我将它抱在怀里。它挣扎着哭叫。看到它那个样子我反倒好多了。记得有人说过,没人帮你,那么你就去帮助别人吧。我得不到的温暖,就让我去给予别人吧。渴望依赖他人与渴望他人依赖是一样的,都那么脆弱,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而哪个更脆弱,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枯叶,跟我回去吧。"
   是棠祈。
   "好。"这一次我的声音很温和,第一次我以这样的脆弱柔软的样子对他。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他家。因为他和奶奶是邻居。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去见他们。于是棠祈把我带到了他海边的一个小窝,那里是他舔舐伤口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画板、颜料、药品、纱布、干粮、一些衣物被褥。只是那些东西似乎快填满了整个空间。那个小窝显得无比压抑。但是棠祈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幽闭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是被保护着的,他会反省、会冷静。到了这个时刻我才知道,他父母离异从小跟着母亲生活,然而因他母亲受刺激过大神经有时会有点不正常,接着就会在他身上发泄。他恨他母亲但也心疼他母亲。他知道她是因为他才变成的那个样子。她本该有很好的生活,却因他的到来而毁于一旦。是她选择放弃优越生活而赋予他生命的。她的不幸从她选择生育他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对于母亲的失控他只能忍受然后帮母亲治疗,对于母亲恢复正常后的愧疚样子他更是无法不去爱他母亲。他说,无论母亲做了什么他都爱他。
   他帮我给小猫包扎了受伤的小腿。用毛巾擦干了我的头发。他将我和小猫放在温暖的被褥中,静静地抚慰我的头发。微弱的光照满了整个小窝却照不清棠祈的表情。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吧。白净的脸蛋,似乎弹指即破。那是一张结合女性阴柔与男性刚硬的脸。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说谢谢。一直以来我都太冷酷了。
   他只是笑,没有说话。
   "今天,是我八岁生日。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很久没被人抱过了。我觉得好冷。"
   "枯叶,以后你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那以后我就成了棠祈的小跟班,到哪我都想黏着他。我记得在那个热的要死的一天,一个白净的女孩跟他表白了,当时我很不凑巧的出现在那个让人脸红耳赤的场景。我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女孩是棠祈班上的,棠祈有跟我谈过她,似乎挺喜欢她的样子,觉得那个女孩很坚强什么的,他挺佩服的。
  "真不好意思,你的那些什么悲惨遭遇我没兴趣。我没空去可怜你,请你不要再做那些无聊的事了。我会觉得很困扰。"
  "对不起。我……"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知道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关注,可是很抱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慈善到看到被雨淋的小猫都会可怜的人。"
  "棠祈……"
  "棠祈不是你叫的。"我不知道现在的他为什么对人会那么冷淡,"枯叶,我们走。"他突然看着女孩身后的我说道。
  "哦。"他就这样越过女孩把我带走了。对不起,我无意的。我回头看到那个女生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可是棠祈丝毫不以为意。
  他把我带到了一棵海棠树下,看着他呆呆的望天的样子我突然又了种冲动,并把那冲动付诸行动。
  突如其来的拥抱把棠祈吓了一大跳。虽然他已经习惯被人表白,但是对于拥抱这件事他还是很烦。不由的他眉头紧锁。后背传来燥热的起伏,这让棠祈更是厌恶这轻浮的女生。只是当他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笑了。他认识这个女孩,不仅仅是认识。
  "枯叶。"他温柔的说出了女孩的名字。很明显女生十分震惊,她的手先是僵硬而后慢慢松开。可就在松开的那一刹那棠祈抓住了她的手。用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女孩的为冰凉的双手,将它们固定在自己的腹部上。轻轻地晃着身体,希望能给女孩带来舒适。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现世的爱。我能做的不是去追寻自身的快乐,而是实现我母亲的愿望。她的这一生活得够苦。我不会也不能再去给她的心增添伤口。我的使命就是要让母亲开心。所以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伤害到母亲的我全部不做,即使那样我的心会很痛;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能让母亲开心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心甘情愿。也许你会说这是愚孝,因为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母亲这一路走来的辛苦。"
  "我要走了。我父母回来了。谢谢你,教会了我孝道。"
   他愣住了。而我也久久不愿放开。就这样时间流逝了。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终会走。我和棠祈此后再也没有联系了。我在那以后也变了,变得开朗了,对父母也很孝顺,不再冷若冰霜的对待深爱我的父母了。我没有忘记母亲在我睡觉时进我房间帮我掩被子的动作,没有忘记父亲每次做的饭菜都是我喜爱的。而那些,都是在遇见棠祈之后我才注意到的。父母的关心原谅一直被我忽视了。
   我依旧喜欢画画,后面进了美术学校专攻油画。棠祈,似乎他也是喜欢画画呢。可是我一直看不懂他的画。他的精神世界我进不去,可是我的他却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防线。我赋予思想于画中,而他是当时唯一懂那画含义的人。他知道我渴望关爱,父母的关爱。
  两天前,我突然得知棠祈的母亲去世了。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立即收拾东西坐上飞机来到了这里。我知道那一刻有人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只是……
  跌跌撞撞,我来到他的家,那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子。小时候并没有进去过。
  这一天,我忘记了眼泪。我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待了多久。我只记得我进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我的心痛得快失去知觉。
  我喜欢干净整洁的像海棠花一样的男人睡在沙发上。蟑螂、蚂蚁横扫着地板,衣物丢得到处都是,还有各种酒瓶、玻璃杯。
  桌子上不知道是多久前做的饭菜了,苍蝇光临过,蟑螂捧场过,不知名的小虫更是把它们当成了自己温暖的家。
  我来到他的身边。他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腻腻的贴在头皮,白色的头屑清晰可见。耳后全是污垢。身上的衣服散发着阵阵恶臭。
  突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惊醒了。他目光呆滞地坐了起来,好像看不到我一样。他用长长的黑指甲挠挠脖子说了一句"妈,早安",然后光脚走到了卫生间。门也不关就在那里掏出他的性器就那么地解决他的内急问题。马桶上全是黄黄的污渍。他抖了抖,没冲水。
  许是饿了,他走到餐桌旁抓起了饭菜就要吃。
  "别。已经吃不了了。"
  "嗯?"他奇怪地看着我。他推开我的手继续着他的进食。
  白色的虫子冒出了头,我恶心得直反胃。就在我恢复状态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咀嚼着一块发了霉鸡肉。
  "别吃了!"我一巴掌打掉他手上的鸡肉连同所有的饭菜都推到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是我妈做的。"他生气地看着我,然后蹲下身子抓起饭菜。
  "棠祈,你妈已经死了,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你说什么?"他打了我一巴掌,很用力。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在我半张脸上。
  "我妈,没死!我妈没死,我妈没死……"
  棠祈把我赶出了家门。他反锁在里面任我如何叫喊他都无动于衷。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对于他母亲的感情很深,可是没想到他的内心竟这么脆弱接受不了他母亲过世的事实。
  邻居都知道棠祈这情况,所以我很容易的就在他们的帮助下破开了棠祈家的大门。
  我带上了干净的食物和换洗的衣服。可是他还是把我带来的东西扔掉了,还是要赶我走。
  我把棠祈家所有的玻璃做陶瓷做的东西都摔碎了。包括上官妈妈的香水瓶。乒乒乓乓的响彻了整个屋子。却又是那么的淋漓尽致的痛快。他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他闻到他母亲的香水味。他满脸通红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吃掉了一样。
  我捡起一片玻璃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
  "来,我们一起去见你妈。"说着我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蹦出,我看到了棠祈眼神里面的恐惧。
  "一起!"我用肯定的眼神看着他。
  "啊……"他捂住自己的头颅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然后慌张地到处寻找东西。"绷带,绷带……急救箱呢?我的急救箱去哪了?"
  他找来了止血药和绷带。
  我止住了他为我治疗的举动。"我们一起去见你妈吧。"
  "我们一起去见你妈吧。"我的眼泪也不听话了。我把玻璃片拿给他。
  "枯叶。"他打掉玻璃片,抱着我痛哭了起来。
  "阿姨走了,但你还有我。"我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谢天谢地他终于是恢复正常了。
  我第一次觉得那红色的血是那么的好看,绚烂的像一朵盛开的红牡丹。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终会走。只是这一次要走的不是我。三年后病床上他对我说:"我一生为两个人活着,一个是我母亲,另一个就是你。原谅我,我要去寻我的母亲了,她孤独很久了。"
   蜀江春色浓如雾。拥双旌归去。海棠也似别君难,一点点、啼红雨。此去马蹄何处。他走了,那个男人。窗外,雨还在下,伴随着海棠花的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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