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 "秀英!推着了?" 刚走到半路快要到家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推着自行车从自己家里出来的那个秀英。 这个秀英她姓黄娘家是东乡侯家村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嫁到张虎村之后正好与阿傻的表姐是前后邻居,两家关系处的非常好就像是亲姐们一样,今天要回趟娘家可自己的自行车坏了,这不便给这金花说了一声先借用一下她家的车子,回娘家看看。 "秀英!这大中午头的又这么热,你这么着急的往家赶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我咋看你满脸上都这么着急呢?" 金花观察的很仔细。 "唉!花姐!俺娘病了……是让俺那个不懂事的妹妹给气病的,唉!她那刚订好的亲戚又散了!唉!" 秀英见金花一下便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她便再也没有瞒着于是就唉声叹气的说出了实情。 "唉!现在这些孩子的这些亲事难说啊!今天看着好好的转脸到明天就变卦了,你要是光依着自己的那个脾气,就算是活活的气死你都不跟趟,你妈那么大的岁数了,还是身子要紧,回家后你好好的劝劝她,老俗话说得好哇:树大了自直!到时候说不定不用你们操心,人家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的事给解决了呢!你说不是?现在可不是那过去的老年间了,讲就啥男尊女卑的,现在那女的都能顶个大老爷们使了!呵呵!" 借题发挥也更是处于关心那金花一口气便说了那么些。 "谁说不是呢?花姐!可……可就俺娘那个脾气那个急性子,唉!这都一连好几天了,也不吃也不喝的我看着心里真是着急,可我又没啥办法……唉!真是让俺那妹妹给愁死了!" 借着金花的那份关心,秀英一个劲的摇着头不断说着自己心里那股子惆怅和无奈。 "行了!你也被这么发愁了,不然你娘看见你也这个样,她心里不就更难受生气了吗?天不早了,快走吧!道上小心点!啊!" 金花早就看穿了秀英的着急,自己啥忙也帮不上,只不过是在嘴皮子上吐出点真正的关心,为了不让自个儿陷入尴尬,金花便赶快的把话题转了回来。 "那我就先走了花姐!车子等我回来之后再给你送过去吧!" "我又不急着用,放你那吧!到时候我让你玉国哥自个儿过去推就行了!啊!快走吧!" "哦!" 在金花那圆滑的说话声里,那个秀英骑上车子顺着那条土路慢慢的上了公路,而后向东一拐直奔着自己地娘家走了。 "唉……!"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金花站在那默默的轻轻摇了摇头,之后便转过身子也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 内陆地区的夏天不是海边的城市,它来的特别早,眼下虽然是初夏可那天气热的已经到了仲夏的程度了。老高回到自个儿家里,把那辆车子往南边的墙根地下一放,而后自己便驼着背一步一步慢慢来到自个儿的屋里,他真的渴了进到屋里之后他首先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而后又来到锅台边慢腾腾的给自己做了点儿吃的,等自个儿在屋里慢慢把饭吃完,又有滋有味的喝了一肚子热茶,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累了,浑身都那么酸痛酸痛的难受,于是他伸手把放在桌子上的那台小风扇打开了,在那随即徐徐吹出的细细的风里,老高离开那张椅子慢慢来到炕边,弓着身子騙腿小心的上到炕里头,伸手从一边拉过那个枕头往自个儿的头下一放,身子轻轻的往下一趟就那样不一会的功夫,他便很是悠闲的睡着了。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黄昏了,给王楼阿傻的三叔换玻璃那事他没忘,从炕上起来也来不及收拾屋里的一切,他便穿上鞋子又驮着个背出屋来到院子的南墙根地下,伸手推起那辆三轮车,再次出了院子顺着那条坑坑洼洼的老土路,一步难一步的来到村口的那条公路上,他先是停下身子给自己稍微的喘了口气定了定神,看样子像是在想着些什么犹豫些什么,可当时那路边上就是他一个再也没有别的第二个人,谁也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只见他就那样低着头在哪里静静的待了好一会,之后他这才慢慢的上了车子,驮着那满车子大大小小的玻璃,小心翼翼的朝着王楼村而去。 —— "呀!这不是老高哥吗?都这么个时候了你这是……还出来转转呐?呵呵!" 刚走进王楼村的村东路口,他正好看见从地里回来正要回家的阿傻的父亲,自己孩子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的心情也早已经好了起来,此时意外的看见驮着满车子玻璃的老高正闷着头的往自个儿村里去,于是忍不住他便张口笑呵呵很是熟悉的叫了一声老高的名字。 "呦!是千元兄弟啊!我这光顾着往前走要不是你叫我我还真就是没看见呵呵!连刚兄弟家里说是有块玻璃坏了想换换,我这不刚从家里出来,还差点给人家忘喽!呵呵!你这是下地干活去了?" 老兄老弟之间说话总是那么随和。 "是啊?那你快点去吧!再等会就黑天了看不见了,我这是刚从地里回来,等会忙活完了他那头上我家坐会啊!呵呵!" 不断的笑声里不难听出,阿傻的父亲心情真的已经好了,又重新恢复到了他能说会道的那个样子。 "好哇!你也赶快回家吧!我快点过去看看,不然真的就看不见了!呵呵!" 老高不管是对谁说话他的脸上都不带任何喜悦的表情,这次面对着阿傻的父亲也不例外,那张皱纹堆垒的脸上木板一样的让人乍一看上去,感觉好不舒服。 "好!那我就先走了!呵呵!" 说完话阿傻的父亲便扛着锄头,笑呵呵的迈步顺着另一边的那条近路先走了。 老高依旧顺着那条公路往前走,在那个丁字路口处他一拐弯而后再继续向前,不多时的功夫他便来到了阿傻的三叔家的院门前。 "连刚兄弟!连刚兄弟!在家没?" 推着个车子从公路上下来,他刚刚进到院子里便大声的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呵呵!老高哥!都这么晚了明天来一样啊!你看你……快屋里喝水!呵呵!" 闻声阿傻的三叔大步小步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说的?再晚只要能看见我就得赶过来,在那了?我先赶快给你换上别等的等会天黑了,我老眼昏花的就啥也看不清了!" 老高一行说着一行伸手在车厢里翻找着自己的干活工具和尺子。 "那不!就是那块……让孩子们在这闹闹得给不小心弄坏了呵呵!" "嗯!这个好换啊!" 随着老高的话音落地,就见他拿尺子量尺寸而后又那工具分割玻璃,不一会的功夫一块干净明亮的新玻璃便给牢固的镶嵌在了那窗户框里。 "走!走!走!快进屋喝水去,我早就沏好了茶叶等着你呢!呵呵!" 阿傻的三叔和他的父亲一样,天生就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那笑呵呵的每一句话让你怎么听怎么感到心里是那么舒坦。 "我问你个事,你二哥那边的那个孩子他和大寨那头的那庄子亲事到底咋样了?自从那次在那大寨东头碰上你,听你那么一说我就再也没听见别的信,到底咋样了?" 来到屋里刚刚坐下,老高冷不丁的一句话还真的让阿傻的三叔没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就想起问这个事来了,想到这他便眉头微微一皱,一边伸手拿茶壶给老高慢慢的往杯子里倒着水,一边如实的说着阿傻那段已经过去的亲事。 "还能咋样啊?老高哥!散了!人家闺女方说了就是嫌咱家穷,别的啥理由也没有,就那么散了!呵呵!" 阿傻的三叔小声有些尴尬。 "啥?散了!真散了?还嫌穷?都两年了她早干啥来?这不是明摆着琢磨人吗?那钱要回来了没?" 意外的消息老高真的没想到,处于对事情的关心他继续问着。 "要回来了!媒人不是立根兄弟吗?他都给要回来了,还多给要了一些,你是不知道哇!那一天整个大寨简直都翻了天了,看热闹的都去了,立根当着他那些庄乡的面在哪里一通好骂呢!他比咱心里更生气啊!人家那头等你两年了,这个时候你说散你这不是连那头带媒人一块琢磨了吗?你说立根能饶的了他们一家子吗?一通好骂呢!" "该!这种东西就该骂!别的不管只要咱自个儿的钱能要回来就行,往后她爱找个啥主就找个啥主,跟咱就没他娘的啥关系了!你说不是?现在孩子还在县城里上班?" "啊!还在那上着班呢!呵呵!" 阿啥的三叔知道老高的耳朵聋,所以他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便不由的也提高了嗓门,而那老高平时说话就是那样,声音高的要命,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耳朵不好使,就怕自己说话人家别人听不见,所以他的嗓门不用别人嘱咐就高的很,就这样两个大嗓门碰在一起,那说话声让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打架。 "现在的孩子们一个个的都难说话的很呐!他不是当初咱那个时代了,好在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二哥的心情也好了,刚才我还在那东头看见他。孩子还年轻这样的机会还有的是,这么好的小伙子还怕找不着对相吗?不用着急慢慢来,早晚他就有那合适的!" 老高的话一半藏着一半露着,让人听起来咋就感觉着他这话里还有话。 "合适?上哪而去找那么好的合适啊?不好找哇!呵呵!" 阿傻的三叔不知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故意的在和老高打哑谜,反正他的每一句话都离着老高的心思不远却又不裸露,模模糊糊让人听起来他更加难以捉摸。 "缘分不到!缘分到了他自然就有了,这种事你强求不得,从头到尾都得看缘分。好了!不说了再说就月黑子天了,趁着还能看清道我早点回去吧!忙了一天你也早点歇会,等有空再来!" 平平淡淡的说完那些话,老高起身往外就走。 "忙啥?还有啥可忙的啊!再坐会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呵呵!" "不了!有空再来吧!" 一番沉默与热情的对话之后,老高还是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阿傻的三叔赶紧伸手拉开了院里的门灯,霎时间小院子里好亮堂。 "回去吧!" 阿傻的三叔看老高真的要走,于是自己也不便再挽留他,他伸手把那整整十块钱往老高的兜里一塞,而后有帮着老高推着车子慢慢的来到门口钱的那条公路上,亲眼看着老高从自己的手里接过车子,慢悠悠的骑上去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的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