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特纳财技之美

　　亓 坤
　　10月24日，现任美国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来访中国，尽管停留时间短暂，但这已是上任不到一年的盖特纳第二次来访中国。频频出镜的盖特纳引起国人的高度关注。
　　中国通
　　盖特纳第一次来中国是上世纪80年代，他在北京大学暑期学习汉语。那时中国国门刚刚打开，国人对美国人非常好奇。他在天坛附近遇见一位中国人上来跟他打招呼，问他从哪国来，因为他当时在北大的宿舍，可以看到＂打倒美国＂的标语，所以盖特纳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告诉那位中国人＂我是从美国来的＂。结果令他出乎意料，我们的同胞跟盖特纳说：＂我觉得中国跟美国非常像，我们都很坦诚，都很开放，我们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盖特纳之后又在北京师范大学继续学习中文。当他就任美国财政部长第一次访华，在＂母校＂北京大学演讲时称，＂当时我学习相当努力,并有幸与许多优秀教授一起工作,他们中的一些人今天也在这里。我们走遍这座城市并在中国的华东地区旅行,不仅有机会了解中国的历史和中国学生的抱负,还开始通过中国人的眼睛看美国。＂当盖特纳用标准音调的中文说出＂同心协力＂四个字的时候,北京大学的会场里响起一片夹杂着惊呼的笑声。
　　金融专家
　　48岁的盖特纳是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财政部长。短短几年时间成为美国政坛一线人物，不得不说务实的态度决定了他的成功。
　　在取得了政府与亚洲研究学学士学位后，他又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高等国际研究学院取得国际经济与东亚研究的硕士学位。盖特纳是美国历史上少见的没有博士学位的财政部长。与大部分美联储和财政部高官不同，非科班出身的盖特纳也没有在华尔街工作的经历。1985 年，他进入基辛格事务所；此后三年，他一直跟随基辛格昔日的助手、两度出任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的斯考克罗夫特将军，成长为一名亚洲事务专家。1988 年盖特纳正式接触经济事务，当时他担任美国驻日本使馆的随行官员，见证了日本经济泡沫的破灭。之后，他加入时任财长罗伯特•鲁宾掌管的财政部，并在财政部经历了三届政府和五任财长，在美国财政部供职达14年之久。2003 年，他开始担任纽约联储银行行长。这位美国新任财长在应对金融危机方面经验非常丰富。这可能是奥巴马在当时重用他的原因之一。那时华尔街正受到金融危机的严重挑战，华盛顿正处于权力真空期，盖特纳可谓是临危受命。他此前曾研究过亚洲金融危机，并参与制定墨西哥、印度尼西亚韩国巴西和泰国金融救援计划。眼下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盖特纳是美联储系统内最坚定的低利率倡导者之一。
　　让美国民众对盖特纳刮目相看的原因是他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的表现。据《金融时报》报道，1997年感恩节，时任美国财政部中层官员的盖特纳告诉时任财政部副部长的萨默斯，韩国经济状况表明，它正处于破产边缘。盖特纳认为，美国不能袖手旁观，任由韩国经济崩溃。
　　萨默斯说，盖特纳平静地列举了一系列理由，解释美国别无选择，只能采取行动。这一观点在美国政府内部引起轰动。尽管盖特纳的救市声音可能不够响亮，但萨默斯说，美国政府最终推行的政策与盖特纳最初的提议相当接近。
　　面对眼下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盖特纳始终坚持倡导降低利率。他与保尔森和伯南克一道，促成了解决投资银行贝尔斯登公司危机的决定，即先提供紧急融资，再安排300亿美元信贷，便利摩根大通公司收购贝尔斯登。
　　在同事和朋友眼中，盖特纳是一名务实主义者。他此前的同事、美联储一名高级官员曾表示，盖特纳往往能＂凭直觉＂找到渡过困境的办法。他认为，这是因为盖特纳长期在财政部任职，知道政治和权力如何运作。他的朋友、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首席执行官穆罕默德•埃里安则认为，他总能找到问题所在。＂他看问题的敏锐性令人难以置信，他经常提出尖锐的问题，＂埃里安说，＂他能迅速找到问题关键，抓住问题根源。＂这个观点与向来有＂毒舌＂之称的著名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不谋而合，＂他是那种为数不多在危机来临前就嗅到危险气息的人之一。＂而他的另一务实之处在于，虽然曾为克林顿政府效力，但没有强烈的党派意识，与国会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均保持良好关系。
　　小个子大智慧
　　盖特纳在纽约一次的演讲中提出限制金融风险。他表示说，＂我们将采取进一步措施，提出新的、更强的规则，以防止金融欺诈危害美国的消费者和投资者。＂在当前美国形势下，盖特纳说，＂重大进展＂已经取得了，一些信贷市场已重新启动。他批评说：＂一个国家使用了太多离谱的金融政策，将使国家陷入债务泥潭。＂此外，他还提出帮助银行剥离不良资产的计划。其内容是希望通过较低的资产价格和政府的资金援助，吸引私人投资者购买银行的不良资产，以尽快将不良资产从银行资产负债表剥离出去，从而扶持仍在与经济复苏背道而驰的金融系统。
　　2010年8月17日，在白宫对房利美和房地美（两房）首脑会议上，盖特纳首次承诺，美国政府将继续支持抵押贷款，以尽量降低未来房地产所导致的经济衰退。他觉得，政府应继续对住房融资市场提供支持，但同时应谨慎规划政府指导方法。虽然在美国经济收缩情况下，为防止雷曼兄弟崩盘，拿出1.48万亿美元来支撑将近崩溃的房利美和房地美，＂两房＂仍然将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盖特纳觉得，政府应继续对住房融资市场提供支持，以确保住房抵押存款利率的正当波动，这隐含着政府将推动美国房地产市场之意。银行收回房子接近创世纪水平也印证了这一点。
　　给德国的一课
　　在盖特纳访问德国期间，他举了中国消费复苏的例子。许多观察家认为，德国人会进行政策的刺激。在美国的小型欧洲巡演中，盖特纳并没有直接批评东道主德国。在柏林举行的联合记者招待会上，他说道：＂我们都同意，减少赤字是全球经济复苏的一部分。未来，美国消费者将减少世界需求，从而扩大内需。他特意强调，中国已经清楚明白他的理念，拉动内需来带动经济发展。盖特纳明确地表示，德国出口能力与中国相仿，也应刺激国内需求，来重振欧元区经济。
　　盖特纳不仅侧重于经济复苏，还提出德国不应单方面做决定。德国采取禁止空卖金融产品，规范金融系统是必要的，但是必须要小心行事，否则会影响系统的稳定，从而引起强烈反应，威胁经济复苏。
　　最难啃的骨头
　　10月22日，二十国集团(G20)财长与央行行长会议在韩国庆州拉开帷幕，汇率成为会议最核心的问题。盖特纳再次根据平衡全球贸易提出：
　　首先，在未来几年内，为了减少国际的不平衡，二十国集团国家应承诺采取各种政策控制国内生产总值，那些经常项目长期盈余的成员国应推行结构、财政和汇率政策改革。二十国集团应加强改善赤字运行水平，采用与可靠的中期和可持续的债务水平相一致的财政目标，并应提升国民储蓄水平和扩大出口，以刺激内生式增长，维持全球市场需求。尽管二十个成员国各自依据并奉行不同的财政政策，但一些承诺需要合作努力才可以完成。
　　其次，为了促使全球经济重新恢复到平衡的常态， 二十国集团成员国应当兼顾全球市场，致力于重组汇率市场，摆脱任何限制本国货币增长或促使本国货币贬值的干预措施。
　　二十国集团中的新兴市场国家，特别是目前在较大程度上限制本国货币增值并具备充足外汇储的成员国，应当在一定时期内全面调整汇率政策以适应目前的经济格局。而二十国集团中的发达国家应加大力度抵制过量的货币挥发度与不规则的汇率变化。总而言之，这些举措目的是要减少资本过度挥发带来的隐患，促进灵活的汇率机制形成。
　　最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应发布半年度的报告，对二十国集团关于对外可持续性，国家汇率一致性和资本账户达成一致商定的目标，以及满足这些目标而制定的结构化财政政策进行评估。随着这些政策的进展，我们应该最终达成一致，做出很多卓有成效的改革，来加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财政资源和金融工具。同时也要改革治理机构，让我们听到更多的声音，不同的意见，让更多的具有活力的新兴经济体参与进来。
　　此提议一经提出，便引起一片质疑。二十国集团大多数成员对盖特纳上述提议持消极态度。二十国集团财长和央行行长在汇率议题上可能取得的最大进展是发表一份语气更强硬的声明，要求各国避免竞争性货币贬值。
　　最近，盖特纳在加州会议上否认美国试图对美元贬值以刺激经济。 ＂这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美国还是其他国家，没有一个国家能够通过贬值而实现繁荣和竞争力，＂他说，＂这不是一个可行的战略，我们不会这样做。＂
　　巴西财政部长曼特加指出，美国的货币政策是导致汇率市场不平衡的最根本因素，他希望全球能够达成一致解决这一问题。对于一些国家向中国施压，要求人民币升值，曼特加说，解决方法主要取决于华盛顿的态度，而跟中国没有关系。他说：＂如果仅对中国施压,问题会非常难解决，因为是美元在贬值，但他们却要求中国人升值人民币。＂
　　曼特加说，10月20日他与盖特纳通了电话，盖特纳允诺美国将不会采取使美元贬值的政策。曼特加说：＂这很重要，因为他表明了不会让美元贬值。我已经多次强调，造成世界上汇率不稳定的因素是美元，是美元的贬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