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这是乐呵呵的忙啥去啊?看你笑的这么开心!哈哈!" 已经是大中午头了,阿傻的父亲独自慢悠悠的从西边的梨树地里刚回来,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两个很大的大南瓜,路上的行人不多,可他走起路来嘴角却总是带着那别人猜不透的笑,看上去就像是他刚刚发了财一样的那么开心高兴,正当他顺着前街往前赶在那个拐弯处准备进巷子回家去的时候,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笑哈哈的把他给叫住了。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同住一条胡同巷子的小翠儿,听名字大伙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个女人,是啊!确实是一个女人,并且就是前段时间咱们提到过的那个女人小翠儿,这名字也取得很是好听特别的秀气,可……当你真正面对面的看到她时,我想你就会再也觉不出那两个字的秀气所在了,那真的是个女人吗?满脸黝黑的皮肤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白的地方,中等的身材却生的膀大腰圆,别说是平常里走路都能呼呼的带风,那下地干活更是不让人,不用说她的老公跟不上她能干,就算是整个王楼的男劳力找个遍几乎都找不出一个能比她还能的干的,用人们的那句笑话说:真是应了那句话巾帼不让须眉呀!虽然是这样她为人却是个十足的乐天派,她的老公不怎么爱说话,可她却不是自己从小也是喜欢唱歌场戏,每当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的时候,她就会独自跑到阿傻的父亲那里,请求阿傻的父亲教自个儿唱戏,看她是一番真心的想学,阿傻的父亲便也不再那么保守就真正的传给了她一处戏,这出戏阿傻至今还记得名字叫《火烧王长恩》是一处很热闹的戏,当初阿傻的父亲还有那个外号叫老木的,曾经一起出差的给人家唱戏的时候,唱的也就是这处戏,这处戏用的人少并且还热闹,老百姓都喜欢听喜欢看,所以无形中这出戏也就成了阿傻的父亲当时挣钱最多的一处,这个小翠想唱戏是件好事,可就是她先天的条件不怎么看好,让她唱女角色吧她根本就唱不出来,别看自个儿本身就是个女人却怎么也唱不出那女人的风度和内含来,让她唱男人的角色吧可她每走一步却都让后台的人十足的捏着一把汗,那那是男人走路啊?分明就是一个小脚老太太,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她到底唱啥角色好?想来想去阿傻的父亲便最终的告诉她说,你学会了唱戏不管是那一处戏你唱媒婆是最好的,原本以为她会不高兴可没想到她竟然开心的答应了,从那以后她便让大寨自己的亲爹给自己在大寨的那个戏档子里找了这样的空,于是每当有空没没空的时候她便总是往大寨娘家窜,一趟两趟不管是多少趟看是不是有自己的差,真的有了不管是多少钱自个儿都要去,用她自己的话说挣钱多少就图个开心乐呵,整天的闷在家里除了种地就是回家忙饭烧火,多枯燥哇?还不如这样抽空的出去转悠转悠,在自个儿高兴开心的同时人家那头还会多多少少的给自个儿钱,这么好的事为啥不上赶着的去呢?就这样时间一长,王楼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便都知道了,小翠也跟着戏档子出去唱戏了,并且不管是那一次的回来人家她的那张黝黑的脸上总是那么笑哈哈的让你看不见半点愁眉苦脸的样子。也就是因为这份开心,今天的中午她才会离着那么大老远的就喊出二爷爷那三个极为尊敬的字眼儿。 "哦!是小翠啊!忙啥?有啥可忙的?我这是闲着没啥事溜溜哒哒的到了村西边的梨树园子里看了看,顺便借着就摘了两个大南瓜回来,准备着让你二奶奶包饺子吃去,你要个不?给你!呵呵!" 一看是小翠站在那巷子口处叫自己,阿傻的父亲便很是自然的停下脚步,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些没法卸去的笑的,和小翠打着招呼说起了话。 "怪不得这么开心呢!这是准备着包饺子吃了!哈哈!" 小翠的笑声和她的说话声一样,不管啥时候只要她一张口便是高强调高韵律。 "是啊!你也过去一块吃吧!省了在家里忙活了,到我那吃现成的那多好哇!呵呵呵!" 和她小翠说话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忧愁是啥?有的只是那些让你想不到的高兴和开心还有轻松愉快。 "不啦!二爷爷!等会俺家里那口子就快回来了,还有孩子呢!一下子就是他娘的两张嘴,俺得给他们爷两那口粮给准备好了哇!不然不又回来叨叨俺吗?哈哈哈!" "那你可别说二爷爷不让你过去吃饭呵呵呵!" "不会!哪能呢?二爷爷!哈哈哈!咦!二爷爷……小君叔那亲事都已经换号了,还不准备给他张罗着结婚吗?他早结了婚你也好和俺二奶奶早早的歇歇呀!你说不是?二爷爷!" "我想好了就在这个秋后,这个秋后就让他们去县城登记领结婚证!呵呵!" "是啊?那可好!早办了吧!早办了早省心,省的夜长梦多,现在的这些孩子们都难说话的很呢!二爷爷!" "是啊!经过前边大寨那一处子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就不再等那么长时间了,今年秋后就让他们结婚啊!呵呵!" "那可太好了!到时候我说给那些家伙们都来给你捧场,好不好?二爷爷!" "好哇!那感情最好啦!呵呵!我让你二奶奶给大伙多拿喜糖吃呵呵!" "那可就这命定好了二爷爷!俺可就等着了!哈哈!" "好!到时候我提前下请帖给你们!呵呵呵!" "好!哎呀!不早了,俺那两口子闲嘴巴子快回来了,不给你聊了有空再去找你聊吧!俺得给他们准备做饭去了!哈哈!" "你看看我说让你省下你还不愿意,那俺可就走了啊!呵呵呵!" "俺咋省啊?二爷爷!那两张嘴巴子比那狼都能吃……!" "呵呵呵!那你就赶快去忙吧!有空上我那去串门,你二奶奶成天的在家里不出去!走了啊!呵呵呵!" "好哇!那俺就有空再去吧!哈哈!" "呵呵呵……!" 几句开心的对话之后,阿傻的父亲便抱着那两个大南瓜依旧高高兴兴的朝着自个儿的家走去了,看着他在巷子里渐渐走远的背影,站在自家门口的小翠不由的轻轻打了个唉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为难着,因为就在刚才收音机在阿傻的大伯母那大声的广播的时候,她无意中自己也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本她想立刻的就告诉阿傻的父亲,那又是因为她最了解二爷爷的为人了,可就在刚才那些看似开心的谈话中,她又不由的犹豫了,因为她看得出二爷爷对于小君叔也就是阿傻和破崖村的这桩亲事,看的实在是太重了,压在他心底的那份期盼甚至于都已经超过了任何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都要昂贵的东西,所以看出这一点的小翠便把已经鼓到嗓子眼儿的那些话,又重新给沉甸甸的压了回去。 真的是好事人不知、丑事传千里呀! 就刚才收音机在村东头的那一通广播,仅仅就是那么一会的功夫,几乎是整个王楼村在那一瞬间便都知道了,而唯独就是阿傻的父母亲根本一无所知,总之一是他们平生就不爱打听事,二一个就是但凡每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们,都是善良的处于好心从而犹豫的顾虑着他心里的那份期盼,和阿傻这桩亲事的来之不易,所以即便是自己知道了也不想更不愿,让他当老人的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事的发生,他们也还是都希望亲事能好的,就像是阿傻的三叔一贯坚持着自己的那个很是在情理的想法一样。 所以也就是因为这些庄乡的善良,阿傻的父亲才一直同样的被善良的隐瞒着。 凡事它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即便是你用尽浑身解数的去阻止也将无济于事。 …… "给!包饺子吃去吧!今天星期天小三儿可能回来!" "哦!就想着你儿喽!哼!" "呵呵!小君这亲事啊!我这回想好了,到了今年秋后就马上张罗着让他们领结婚证,绝不能再拖得和大寨那处子似的了!" "是啊!谁说不是啊!让他们赶快的把婚结了吧!三等两等的要是再等出些啥别的麻烦来呢?我这个心里真是没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们娘们就是这件子,啥睡不踏实啊?那些倒霉事难道就光让咱家给碰上?咱家把老天爷给得罪了?不可能啊!就拿前段时间换号的事来说吧,人家那头主动提出来小换号不铺张浪费,咱还能说啥?作为庄户人家这些还不够可以的了吗?咱还要求人家啥?咱自个儿家庭的条件儿咱自个儿不知道吗?小君心里不清楚吗?就从这些事上来看。那头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肯定都是些懂情理的人,像这样的人家你就是要了他的命他都绝不会干出那些不光彩的事来的,所以你呀也别老实闲着没事干的一个劲的那么瞎琢磨,原本好好的没啥事就是因为你那些瞎琢磨可能就真的琢磨出些不素净来,真是的!" "昂……俺娘们啥也不懂啊!就是你爷们懂行了吧!哼!" 进屋说了不到两句话老两口便又是很自然的谈起了自己那小儿子阿傻的这桩亲事,女人总是喜欢唠叨,当老头子又叹气自己儿子的亲事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她便不由得又絮絮叨叨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份担心,原本就是几句低声的暗自咕哝,可没成想竟然招来了老头子那一番极为认真的政治教育课,完全就是处于不愿意再继续的听下去,就在自己的老头子话音刚刚落地的那一刻,阿傻的母亲便双手紧紧地抱着其中的一个大南瓜,拖着那两条病痛的腿一瘸一拐的来到外屋北墙根地下,那个早已经放好了菜板的大木头桌子旁边,将南瓜往上边轻轻的一放,而后拿起菜刀使劲的照着南瓜切下去,瞬间那个粗大的南瓜便变成了短短的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