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乐天故事十八作者老西米

　　彩、霞二同学自告奋勇，首先表演了女声二重唱。洪继彩声音清脆，洪继霞声音甜润，把＂真是乐死人＂这首歌，唱得大家真乐了。开了个好头。
　　接着欢迎羊丽蓉表演，她不慌不忙，给大家讲个小故事。她说：＂我讲个‘不学无术’。从前有个白丁先生，自认为聪明过人，人家说上句，他能知下句。在他未教书之前，他的父亲为了他有真才实学，送他去读书，当先生同意收他发蒙时，他不以为然。第一天先生教他学一字，他心想，二字肯定是二划；第二天先生教他学二字，他心想三字肯定是三划；第三天先生教他学三字，他不耐烦了；认为先生所教的，完全是他先想出的。因此，他自认不凡，不必读书了。为了表示他有学问，就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办起了学堂。可是，该他倒霉，碰上报名的第一个学生，名字叫万伯谦。他一听，傻眼了。万百千？要划好久啊！于是，他拼命在纸上划。学生很奇怪地问：＂先生，你在划什么？＂白丁先生怕耽误时间，边划边说：＂你的名字取得太繁杂了，万百千要划些时候了。＂学生说：＂先生莫要着急，我回家把母亲的梳子拿来，只划一下就是多少笔咧！＂…听的人哄堂大笑。盛美慧说：＂这个故事寓意深刻，把不学无术的白丁先生，刻画得惟妙惟肖。＂影子笑着说：＂盛同学说得对，羊丽蓉不愧当过学习委员，处处都在引导大家要认真学习，连摆故事也寓意深长。羊丽蓉腼腆的低下头。
　　接下来是王吉雉跳孔雀舞。请看她高举着右手，拇指和食指聚在一起，像似孔雀嘴壳；其它三指竖起，像似孔雀冠子。在空中柔软地摇晃摆动，极像孔雀的头，在摇头晃脑向雌孔雀求爱。两条长腿在前后左右陆续伸缩，好像自作多情！两手将披衫展开，并微微抖动，像展示它的彩色大花扇，随着全身摇动，迈弄着风情；简直把孔雀表演得栩栩如生。迎得热烈掌声。影子说：＂王同学确实有文艺细胞，当年表演小放牛，女扮男角，已露出风采；现在跳孔雀舞，比当年更胜一筹，文娱委员真把艺术带入了光明世界。能使人间大舞台的变幻多种多样，艺术加光彩，更装饰得大世界五彩缤纷！＂大家齐声喝彩这样的评论。
　　成全叫大家议论暂停！盛美慧已端庄地站了起来，她朗诵了一首诗，诗意是歌颂农村新变化。农民从单干到高级社，丰收的喜悦情景。最后一句是：＂猪羊成群粮满仓，啊！读书回乡探亲的女儿哟！难找到变化了的家。＂听众齐声叫好……
　　看样子轮到青惜香了，她大大方方站起来，唱了一首＂纺织女之歌＂。银铃般的嗓音，清脆、婉转动人，把纺织女从纺线、络纱到织布，巧妙地描写成歌，使听众不仅享受到歌声的甜美，而且还知道了穿衣服的不容易。歌声刚完，突然暴发出如此众多热烈的掌声。洪继彩站起来介绍说：＂纺织女之歌是青惜香自己作词，自己普曲，自己演唱的。＂又是一阵掌声。＂ 怎么掌声这样大？原来其他班的同学，都被歌声吸引到谢夕组来了。
　　按顺序该影子献技了。可是成全却申明，他要赶前表演，怕在影子后面压不住阵。大家认为他当主持有功，同意他提前。他表演绕口令：＂东方东公种冬瓜，西方西妈种西瓜；东方东公种的冬瓜比西方西妈种的西瓜大；西方西妈种的西瓜比东方东公种的冬瓜小。东公夸西瓜，西妈夸冬瓜。东瓜西瓜，东公西妈都在夸。＂由于他口齿清楚，讲得又快，得到了赞赏式的掌声。
　　等掌声一停，他大声宣布：＂欢迎来宾表演！＂影子并无动静。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影子脸上，影子发现目标是他，就站起来申明说：＂成全同学是欢迎来宾表演，来宾是指才进教室的同学呢？还是指的我！＂大家齐声说：＂就是你。＂ 影子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喝了一口水，清了一下嗓子说：＂既然大家要我表演，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还是显个丑吧！＂略停了一下。同学们着急了，齐喊：＂影子快表演！＂＂好！我讲个不想笑，而回味后才笑的笑话吧！＂洪继霞说：＂逗不笑我们不准你下台。＂影子说＂笑话者当然要笑也！＂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起来。影子手一招，全场哑静，他说：有只山鹰与小鸡打赌，高傲的山鹰以鄙视的口气对小鸡说：＂你说你聪明精灵，能想出法子，让我在空中飞翔的时候，立即掉下来的话？就算你的聪明有根有据了。＂小鸡不以为然地说：＂开始吧！＂山鹰抖开翅膀，哗的一声！充容飞向天空。小鸡仰望着飞翔的山鹰，在空中轻而易举地飞着。小鸡略微思索了一下，望着山鹰只说出了＂* * * * *＂五个字，山鹰果然将两个翅膀一合，扑通的一声掉了下来。你们猜？小鸡说出了那五个字？才使高傲的山鹰突然掉了下来呢？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出说了那五个字的话。青惜香说：＂小鸡见山鹰飞得差不多了，估计飞累了，就对山鹰说：累了休息吧！＂有人说：＂不对，明明说小鸡把活说完，山鹰就掉落下来。说声，累了休息吧！山鹰不会听话的，它再累也不会掉下来的。＂洪继彩说：＂估计小鸡说了句带刺激的话，才使山鹰落下来。＂影子说：洪继彩聪明，已接近了。欲言又止，同学们东猜五个字，西猜五个字，却未猜准！究竟说的是那五个字？组成的刺激话呢？教室内几十个老袋，都无法猜出小鸡说的是那五个字？最后，眼巴巴望着影子求答案！影子只好亮底牌说：小鸡仰望山鹰说：＂嘿你光屁股＂！五个字。山鹰平时极爱面子，刚听到小鸡说它光着屁股，好羞人啊！它为了顾面子，把两个翅膀合拢去遮盖屁股，却忘了打赌正在空中飞翔。所以，只顾遮羞，将正执行飞翔任务的翅膀收拢去盖屁股，不马上从空中掉下来才怪呢！＂ 大家听完，没有笑。稍回味，不约而同，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是呀！翅膀为了遮屁股，却忘了打赌，只顾遮羞，当然会掉下哟！彩、霞两姊妹笑得歪来倒去，青惜香笑得直抹胸口，王吉雉笑得差点闭了气；成全笑得直喊妈…在场的同学，都卷入到笑声的浪潮中去了……
　　夜深了，玩够了，晚会也自然结束了。女同学们早与成全商量好了，成全负责安排影子住宿。他两个去到宿舍，一间宽大的空屋，只有一张单人床，够一人睡。不过，室内有几张大办公桌；两张桌子合并也可容一人睡。成全端来一盆热水，让影子烫脚！他一会功夫，抱来被盖和睡垫，说是在管理老师处借的；很快在桌子上搭好了临时铺。影子睡单人床，成全睡临时铺，两位青年很快入睡……
　　春节那天起得较晚，九点钟和几位女同学去食堂进了早餐。成全同学要担任实习厂的值班任务！由青惜香、洪继彩、洪继霞、王吉雉、羊丽蓉和盛美慧六位女同学，陪影子去城内玩耍。由于过春节，大街上游玩的人群很多，三三两两川流不息。看得出多是全家老少在一起，度过传统节日。六位少女衬托一位男青年，有讲有笑、叽叽呱呱、边走边议论各种趣事，也像一幅百花争艳图。他们路过一家照相馆时，洪继霞提议：＂我们的班长专程来看望学友，是难得的机会，值得永久记忆，何不照张像留着纪念。＂洪继霞与青惜香将影子夹在中间，洪继彩挨着青惜香坐前排，后排由王吉雉、羊丽蓉和盛美慧三人站着。六个女娃和一位男子汉的特别照，由摄影师认真考究，任其导演，摆布了好一阵，真实地摄录了下来。这张不大的黑白照，的确成了七位同学个人相册中，永久的历史记念照。
　　传统春节年年如此，随着时间的变化，演绎着各种奇事佳话。虽然春节都是游玩，但是和不同的人游玩，会产生不同的故事。往往人的心情，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不同的结果。好心情对各种印象，那怕是极平常的事，也会产生美好的结果出来。譬如，大街上人来人往、狮子龙灯、秧歌舞、彩莲队、车幺妹…看过无数次，都不会婆烦它！也甭会公烦它！相反却随着心情的舒畅，而感觉他们存在的悦心欲目。这行游春队，经过许多热闹场面，终于到了闹市中心。凡节假日，尤其春节，各大商场都例行开门，让游客挑选各自喜爱、需要的物品。不仅商场内，就是商场门口，都亮着白炽电灯和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到处都能听到悦耳的音乐和优美动人的歌声…使这行从县城，经过跳龙门的佼佼者，大饱了眼福和耳福。他们从这条街窜到那条街，专游览繁华街道。她们多在时装柜停留，但是出手较少，最多买了些小玩意，诸如钥匙扣、发夹、小手绢之类。影子则在旁边，耐心欣赏她们挑选物品的动作…最后，到达通天门码头。只顾游玩，忘了吃午饭！好在码头上各种小吃很多：热面、凉面、担担面、米粉、凉粉、过桥粉、水饺、春饺、小笼饺…样样都有，想吃啥就吃啥。他们各选所需，与其说大饱了口福，道不如说大饱了胃福。考虑到返程距离尚远，怕节日车打挤，下午不敢多玩，更不敢观赏世界闻名的西京夜景。影子想趁此向六位女学妹告别！洪继霞将影子喊到一边说：＂你是否和我们一道，再回我校住一宿？青惜香心事重重，她有话不好当着我们的面给你说；我听彩妹说，是青惜香写信，专门约你来的。就这样分手，你又找什么机会和她交谈咧！据说她家中有事？你不给她出主意，谁能解开她心中郁积的疙瘩？＂影子点点头，再次去到光明机制校……
　　二个春节日，影子和青惜香，终于能单独双双在一起了。她高兴得恢复了童年时代，喷嚏妹妹的本性。拉着影子哥好欣喜！看得出青惜香思虑过度，造成身体单薄。他俩去到天宝山公园，找了座清静凉亭坐下。青惜香可能要说的话很多，反而不知如何开口。影子爱怜地问：＂青惜香你突然来到新的学校，同学相处怎么样？工程课是否好学？＂青惜香说：＂前所学校当然不及后所学校！显然后者能学到更多的知识。我想再学三年半，是能掌握机器制造的。同学关系更不用说了，后龙来的同学多，互相照应很贴切；加上学机制的同学，都专到学技术的领域中去了，不在乎、也不去搞小心眼算计别人，那样浪费时间不值得。只是和你分开后，总感觉不实在，想做梦和你白聊聊！在后龙期间，虽然很少在一起闲聊，但是能天天见到，做什么事都感到心中有底。拉开距离后，对任何人都有陌生感，碰到什么事，很不想在信上说、也说不清；除了打肚皮官司，别无他法，所以又有了失落感。影子说：＂都怪我一时疏忽，你在选求学自愿时，恰碰上我生了一场病。等我病愈后，见你很冷静，只凭我心理推测，认为你年龄小，会选择高中。学校保送我读高中后，就忙学校交给我办伙食的任务去了，把你选择求学的事忽略了，全凭你自己拿主见，才考入金珠纺织学校。加上你考的学校，我又以一字之差，把金珠听成金竹，使你我失掉联系好几个月，仅管到处打听你的学校，那是瞎子打灯笼——白费蜡。等到与你从新联系上后，我又忙着搞我自己的学习和抓班上的工作，根本忘了给你去信，安慰你。而你在这段时间，恰巧是拆校、转校，面临你再次选择人生道路的时期。所以，对我产生了陌生感！经过一段反省，又产生失落感。其实我对你仍然和从前一样，是我心中挂念的莲妹妹。你产生的一切误会，都是我的过失所造成，今天向你赔小心、道歉。＂
　　青惜香说：＂影哥，道什么歉啊！甭瞒你说，其实我很想读高中，要是当时你能帮我选择话，也许如愿以偿了。当然，家庭的影响也有关！去年我是最难过的一年，父亲在兵工厂，被历史肃反潮流卷了进去，有人揭发他与叛徒有联系。而且家中还养有叛徒的孩子？被列为重点审查对象。幸亏父亲提供了，所谓叛徒贾勿仁的妻子吴妮，有个远房哥哥吴泽宽，是个老赤卫队员。也是贾勿仁的入党介绍人。在父亲到西京找母亲时，吴泽宽到艳阳山找过父亲。临走时给父亲留了一句话，有难事可去沪东养殖场找他。经组织调查，居然找到了吴泽宽，得到可靠依据，证明贾勿仁不是叛徒，而是有功之臣。当然，我父亲收养的孩子，也不是叛徒儿子了，而且是革命的后代。我父亲才有了清白的结论。那是去年给你写信的时候了。影哥，要是父亲忘了吴泽宽这个人，下场肯定是惨的。我也会遭牵连而抬不起头的。从那以后，父亲在精神上受到刺激，显得萎靡不振！我直观感觉，父亲还要出问题，母亲再三问他，他总说无什么？我知道父亲生来胆小，他虽然早年参加过革命，但是不在党里，使别人不得不怀疑！听说今后运动还多，我担心他过了初一，难过十五。＂ 影子只好安慰说：＂香妹，不必多虑，父亲的事由组织去处理，党的政策不冤枉好人；就是碰到被审查，也是要重证据。当然，好人受冤枉受到审查，确实很受委曲，一般来说是暂时的。譬如你父被冤枉，一旦查清，不就清白了吗！香妹，家中的一员，理所当然要过问家中事。身为子女，对父母首先是相信，在他们遇到烦恼时，子女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增加他们的新烦恼，自然对他们起安慰作用。也就是说，正在读书的子女，尽量取得好的成绩；在工作的子女，尽量完成工作任务。使父母不担心子女的问题，他们会自然心宽而去掉心烦的。早知道你在背家庭包袱，才放弃自己求学方向的，就会早劝你了。不过，你选择读中专也没错，还可以早参加工作！可以提前为父母分忧。因此，我劝你，不必担心父母了，他们也不需要你为他们担忧，那样会造成白费心。说句心理话，你还小，不过十五、六岁，还无能力帮助家庭；唯一能起积极作用的，就是好好学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青惜香不以为然地说：＂你谈的道理我懂，你的处境与我的处境，及是相同，而轻重缓急却有所不同！如果父亲出了问题，几个弟妹上学的费用，全落到母亲身上！我读中专虽然学校解决了生活费，可是，平常用费，往返回家的路费，得从母亲养家糊口的包内去拿；我不是不愿意好好学习，也甭是想放弃学业去工作，那不现实，不足年龄，那个单位也不敢用！我唯一的路，确实是好好学习。我知所以要把实情告诉你，是为了使你有所了解，而理解我。＂ 影子终于听懂了，就推心置腹地说：＂香妹，你说的话有道理，并不是厌学，是为家庭处境发愁。说实话，家愁人人有，只是情况各异罢了。依我看，你家目前暂时无大困难，只是父亲忧郁，使你担心而已。＂ 青惜香说：＂我家确实还看不出有什么困难，父母月月有工资；弟妹读书也正常，能自己照顾自己；婆婆根本甭用担心她。如果不发生意外，我家是幸福的家庭。我是被去年父亲平白无故受审查吓怕了。找你说说，也许能使心中的忧郁和愁闷，得到散发，觉得好受点。及使父亲要出问题，也好有思想准备；他不出问题，那当然求之不得。＂影子说：＂原来如此，幸亏我来了，我是接到你的信，专程来看你的。其实这封信寄到后龙中学后，我已放假回家了。多亏殷辉荣在县城办事，在学校信箱内发现的。当见到你的信后，我改变了在假期中，为农业社做点事的计划，抓紧时间才在除夕前赶到，所以，能和你共度春节。＂ 青惜香睁大眼睛、愣神儿望着、诚心诚意的影子，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现在才体会到，你劝我读高中，是不愿我们分开；分开了，只身在外，滋味难受哇！想找人说句知心话，办不到啊！多谢你从几百里以外，赶来说几句知心话，多难得呀！只有你能真心看我，开导我，我永远记住你的真诚。＂影子说：＂为了未来能好好生活，才使我们分开。事以至此，我们只能学会如何生活！今后我们遇到的生活，肯定变化很大！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朋友的帮助也是难行的；为人处事小心谨慎故然可取，但是，不等于不该交朋友。能说知心活的朋友难找，一般朋友能结交几个还是行。因为，今后肯定还有运动，有朋友信息才通嘛！搞什么运动你不知道，朋友能知道点吧！＂ 青惜香说：＂我俩不分开多好啊，今后还能在一起吗？＂影子说：＂我们努力奋斗吧！你我将来能不能在一起？主观上想是可能的；客观上讲是有困难的。但是，有这种打算和希望，总是可能的。＂ 青惜香说：＂你大老远来看我，我真有些歉意！我又甭好引你去我家；怕父母问这问那，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影子说：＂像这样相会最好，免去一切客套和误会。我俩的友谊我俩知道，何必兴师动众咧！＂ 青惜香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已鼓起勇气说出家中的隐事了！早超出了好朋友的范围了。难道还要留着他，不可能吧！说其天，道其地，男女有别呀！两人去餐厅吃了午饭，不得不依依难啥地分手。
　　影子抛开春节中过的缠绵生活，又进入到紧张的求学生活。虽然全班获得好成绩，他个人也是优秀。总不能躺在成绩上自我欣赏嘛！还得和大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吧！开学后，气候反常！春寒尚未消失，天又迟迟未下雨，干燥带寒的气温使许多同学感到不适。有点想睡觉的样子！真该睡觉又睡不着。很像夏日炎炎正好眠的感觉？吃饭更是一反常态！以前那种狼吞虎咽的吃饭情景，几乎绝迹了；厨房给同学们准备的饭菜，起码剩一大半；上课请病假的同学越来越多。许多同学去校医室量体温，像似发烧又非发烧，从体温表看，最多属低烧，比正常体温略高一点！吃下的药不生效，忙乱了校医。引起校方重视，经县医院和县防疫站联系，派出医生汇疹，确疹是流行性感冒。由于流感传染快，有的班染病同学多，无法上课！影子班也许平时注重身体锻炼，只几个同学生病。学校决定，由影子班挑选十五个身强体壮的同学，担任护送队。将住在九龙湖宿舍卧病的同学，全部转移到校本部。护送队除了护送病人外，还负责给病人送药、送水、送饭菜。
　　影子在护送队中，显得相当活跃，他热心待人，又认识了护送队中其他班不少男女同学。影子班的护送队，基本在校医室，听后李医生派遣。为了便于工作，分成两组，每组又添了几个初中部同学。其中有位女生黎玉春，是初中毕业班学生，身材相貌酷似青惜香，有见面自然熟的感觉。影子对她，像对待青惜香那样随便。人非草木，尤其正处在敏感年龄的女娃子，也意识到影子对她特别，就有意无意找机会接近影子，并争取调到了影子组。有一天，影子刚午睡起床，正在天井内洗脸，黎玉春奉李医生吩咐，叫她和影子去县防疫站拿药。黎玉春估计影子在宿舍，就小跑式去喊影子。刚跑拢天井，影子正将脸从洗脸盆内抬起来，在用面巾擦脸。突然他面前出现了＂青惜香＂？影子未经思考便问：＂惜香你怎么回来了？＂黎玉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白天的，明明我是黎玉春，却问我惜香回来了？这名字很中听，她是谁？＂ 影子知道自己失态，感到尴尬，问错人是怪难为情的。还好，旁无他人，其他同学还在午睡。就郑重其实地问：＂玉春你找我有啥事？＂黎玉春还在笑，只是未大笑。却扭住问：＂怎么？惜香又变成玉春了啊？＂影子将计就计，故意只细看了看黎玉春说：＂不瞒你说，真把你认成惜香了，你的确像惜香。好了，算我不慎。有什么事吗？＂ 玉春说：＂李医生喊我们去防疫站拿药。＂影子马上说：＂拿药。李医生给我说过，玉春，我们走吧！＂
　　在路上黎玉春仍然又问：＂我真像惜香，她在那里？＂影子老老实实解释道：＂青惜香是我原来的同学，她在西京光明机制学校读书，模样与你相似。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差点喊错；今天还是将你喊青成惜香了。说实话吧！你两人如同孪生姊妹，只是性格不同。＂ 黎玉春也属好奇的女娃子，再问：＂哪点不同？＂影子说：＂你开朗活泼；她内向文静。＂黎玉明思考了一下问：＂你喜欢哪种类型？＂影子感谢玉春难缠，又不能简单答复。＂玉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那是天生的，当然后天通过有意识的培养和磨练，也可以改变性格。不能绝对地说喜欢哪种！或者甭喜欢那种。譬如今天我们在一起，为完成拿药的任务，你我能顺利完成，得到赞许，我们就会感到满意或者心中喜欢。至于喜欢什么样的性格？不是唯一标准！因为性格只是为人处事的一种表现而已。＂黎玉春说：＂你们多读了些书，就喜欢咬文嚼字了。本来答复性格问题，只说喜欢两个字或者不喜欢三个字就行了，却说出那么一长串道理？＂ 影子故意逗她＂喜欢两个字是指什么？不喜欢三个字又是指什么？＂黎玉春得意地说：＂我问你喜欢哪种类型？你答复：喜欢开朗或者喜欢内向就行了嘛！＂影子装着还未全懂地问：＂才答复了两个字的，还有三个字的呢？＂黎玉春忍不住笑起来说：＂你真逗！不和你说了。＂其实走拢防疫站了。他们找到药房，说明来意。因事先有约，负责发药的医生，将针药和口服药各装一包，分别交给影子和黎玉春，两人提着药，很快回到学校…后龙中学由于对流感控制及时，前后只花了半月时间，就将染病的同学通过治疗和护理，很快好转，全部痊愈了。护送队也随之解散回到各班去了…全校照常进行上课学习。不过，影子又结识了一位异性同学。黎玉春凡见到影子，不仅仅打下招呼就了事，而且总要东拉西扯说半天。好在大家学习都忙，甭是经常见面。
　　学校把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放在重要位置。除课堂上讲理论要注意讲，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外；还要在劳作课和课外活动，搞一些实际的生产劳动。成立了各式各样的，勤工建学小组。譬如根据后龙城，是个古老的县城，城内街房和民房，差不多都是用泥土筑的土墙。年代长久，土墙的泥土中积存了大量的硝酸钾。就是人们说的土硝，既可当肥料，又可做火药，在工业上更用得着它。学校决定，成立熬硝组。由影子担任熬土硝的工作，他具有吃苦好学的特点。通过熬硝，一方面促成他完成学业，另一方面，也可以解决他经济困难的问题。搞勤工建学，不能影响上课。因此，影子既要坚持上课，又要负责熬土硝。借放农忙假，影子先去硝厂拜师学艺；经过一月多的学习，基本掌握了熬硝的全过程。影子归纳成分三步走：第一步学会选硝土；第二步建好融硝池；第三步打好熬硝灶。这三步只是熬硝前的准备工作。当正式进入熬硝程序时，学校为了打开其他勤工建学小组，开展活动的局面。借熬硝组开锅那一天，举行了剪彩仪式，各勤工小组派代表参加剪彩大会。服务组代表黎玉春还发言祝贺。影子点燃了熬硝的第一把火，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暑假到了，影子全身心投入熬硝工作。所谓熬硝组，除了运硝土是同学们，在课外活动，参加劳动运来的以外，真正参加熬硝的只有两个人。就是影子和李德贵。而李德贵家住城内，吃饭睡觉都回家。实际上只有影子一人，长期在硝厂工作。睡觉在硝厂，吃饭是三个石头搭个灶，自煮自吃。除了李德贵来换下班而外，其他时间，无论白天晚上，都在硝厂坚守阵地。所谓熬硝，就是将带硝酸钾的泥，放进过滤池，灌水进去，让硝酸钾溶解在水中，再将溶液放入七口大锅内；熬硝灶必须连着七眼灶，便于安七口锅。烧火是在第一眼灶，放进稻草，让火焰通过一、二、三、四、五、六和第七眼灶。这样火焰虽然逐渐减弱，但是能充分利用火的热量。反正硝水也依次数从第七锅移到第一锅，最后将水分全熬蒸发，剩下土硝。主要是熬硝过程中，太辛苦。要求必须烧稻草，要不断地加稻草进灶，稍偷点懒，火就熄灭；只有循序渐进地加稻草进灶堂，才能保持火不熄灭。稻草火焰适宜熬硝，草灰可中和硝水中带酸成分。直到熬干硝水变成结晶体土硝为止。
　　都说万事开头难，一点不错，影子和李德贵责任重大，要争取把第一池水硝熬出土硝来，才能挽回花去众多的劳力和数百斤稻草的代价。具体看行动：影子赤膊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围着长帆布围腰，手拿带勾掏火棍，一个草接着一个草，往灶堂送，脸庞被烤得红扑扑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必须熬出好硝，只能成功。因为影子在硝厂学艺时，已只细观察过几池水硝熬出土硝的全过程，实际操作也是按程序进行的。而且在学习时，在师傅指导下，熬出土硝是成功的。不同的是，这次完全靠两个学生，在主宰成功与失败！这池水硝已熬了三天半了，七锅水硝只剩下半锅水硝了。如何将水硝变成土硝，只有一步之遥。李德贵不停的在柴刀上滴水硝，看是否已到火候！在出成果的关键时刻，是软蛋或硬蛋、是臭蛋或香蛋，全凭影子最后一滴定乾坤了。而这一滴，是在无仪器、无量度的情况下，全凭眼睛看、全凭新经验去判断！这一滴代表师生的希望。柴刀上从第一滴已到二十三滴了；颜色从白到金黄色了，是该宣布停火的时候了。终于由影子，点上最后一滴，并向柴刀吹了几口气，特拿到光亮处，车去车来看了看，又喊李德一齐观察，两人不约而同都说：＂行！＂立即停火，初次熬土硝成功了，是好是差只等鉴定了…经指导老师拿到有关部门鉴定，结论是：＂好土硝＂ 。
　　浅金黄色的圆形结晶体，特别耀眼的土硝石，给影子和李德贵带来了说不出的喜悦。指导老师带着城里的同学，来硝厂看稀奇。其中还有潘文淑和黎玉春。她俩像见到了珍贵珠宝那样惊喜！用她们的玉手抚摸着，从泥土内提炼出来的、闪闪发光的、少见的结晶体，筒直不相信这是真的。指导老师说：＂这是影子和李德贵二同学，经过九十个钟头，连续奋战，战高温吸硝气，用几百斤稻草将上百挑含硝水烧干，获得的成果。当然也是全校同学支持的结果。这仅仅是开始，今后还要熬出更多更好的土硝，去支援国家的建设。潘文淑和黎玉春，在假期中无其他事，她俩未离开硝厂。潘文淑想：这个影子从外表看，对人处事热情灵活，与其他青年小伙子差不多；可是他的内在却很实在，能在求学的同时，用心计学会熬硝；说明他将来能干出一番大事！是值得向他学习的好学友。于是，她问：＂影子，你能熬出硝，是什么力量支配你成功？＂影子实说：＂文淑，能否熬出硝？其实我心中并没底。主要是按师傅的反复示范，照着程序从新做一遍罢了；很多工序是同学们支持完成的。譬如选送硝土，甭是随便什么泥土，而是选准含硝的土；选好后要组织人挖出、运输、入池、注水，才能有含硝水。还有取走泥硝土后，还得组织人将挖烂的墙，从新还原，筑道新墙。要获得含硝泥土，就得经过好几道工序！其他工序还多：按要求筑滤硝池呀！打熬硝灶呀！购买稻草呀…一系列工序，都不能马虎，所以能熬出硝是大家的功劳。潘文淑说：＂运硝土我运过，没你说得那么累人？＂影子说：＂潘同学，你每周只一小时的劳作课，运一车硝土，前呼后拥七、八个同学，当然不累；要是你全天反复做一样的工作，你就会累而疲倦了。＂潘文淑又问：＂影子，整个假期你都在这儿熬硝吗？＂答：＂从准备的硝土看，最多还能熬两回！前后半个月，熬完后，回家看看。＂ 黎玉春问：＂影子，你家在那儿？家中有什么人？＂答：＂我家住高岩滩，家有母亲和三个妹妹。＂玉春以羡慕的口气说：＂好热闹啊！我只有一个人。＂影子逗她＂你姊妹还少吗？这么多同学。＂玉春说：＂可是放假后，家里空荡荡的。＂影子避开话题说：＂你们城里人，比我们强多了，假期中能正南齐北度假期；农村学生的假期，尤其暑假要收大春，忙死人。＂ 影子和李德贵忙着清理滤硝池，将过滤了硝水的泥土挖出来，从新放进新硝土。潘文淑见工作量大，不声不响去找指导老师。黎玉春见潘文淑走了，她是想帮助影子干点正经事的女孩子，加上对影子有好感，才自愿留下来帮一下忙，就抢着递东递西，三人都忙着干起来。大约二十分钟后，潘文淑、指导老师和十几位男同学又来了。指导老师说：＂影子、德贵你们晚上熬了夜，去休息吧！让这些同学替你们清理和上土吧！是潘文淑同学想得周到，特提醒我，熬硝是大家的事。＂影子顺从地跳下滤硝池，指挥同学如何清理和上硝土。只花了一个多小时，一池硝土就上好了。影子感谢大家，同学们干得汗流浃背，拿起衣服走了。
　　李德贵同学回家了，影子又是孤单一人，坚持熬硝。火热的夏天，无人光临硝厂，显得很清静；难嗅的硝水味，使过路的人加快了脚步。尤其中午二、三点钟的时候，午餐后的人，正躺在凉爽的地方午眠。可是，影子还得站在高温灶前，加草、燃烧、再加草、再燃烧…反复做着同样程序的、单调的、枯燥的烧火工作。正处在极度难熬的时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甜蜜的女生在说话：＂哟！好一个炼钢工人的形象。＂因影子怕草灰掉进头发里，就戴了一个无边沿的草帽，身上捆着帆布围腰，手拿钢条掏火棍，有点像炼钢工人的样子。当影子听到说话，就抬头观看。原来是潘文淑，手中端了个大盅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影子问：＂文淑，大热的天，你要上哪儿去？＂潘文淑答：＂就上你这儿。父亲听说你假期在给学校熬硝，这么热的天气，怎么受得了？正好碰上新绿豆上市，顺便买了些。绿豆汤既去暑热又解渴，叫我给你送点来。已凉了快喝下吧！影子忙说：＂太感谢潘叔了。文淑你也是，还专程送来，怎样感谢你哟！＂文淑说：＂感谢我？你喝都未喝，感谢什么嘛！＂影子只好领情了。说实在的，连战高温，在熊熊的炽热灶火连续烧烤下，能有绿豆汤喝，是求之不得的事。影子边咕咚！咕咚！喝绿豆汤，边问：＂潘叔身体怎样？工作忙不忙？＂文淑答：＂他身体还好，工作老样子，天天有事干；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学校要安排大热天熬硝？中暑怎么办？＂影子答：＂这不怪学校，我想趁假期熬硝，不耽误功课！在实践中学到真本事。学校将熬硝任务交给我，不完成那行！何况开学后，要我担任熬硝组指导。才甭至于瞎指挥吧！＂潘文淑以担心的口气说：＂短时间熬硝可以克服，长时间可吃不消啊！影子平静地说：＂请转告潘叔，他这样关心我，我只熬这一两锅就休息了。文淑，你怎样渡过假期？＂答：＂先清理家中过冬的东西，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还准备去丰茂山亲戚家玩几天；开学后，就没闲功夫了。影子，你有没有感觉？高中课难得多？＂影子说：＂不是感觉，是真难！高等数学难！立体几何难？化学分子结构难！都是未见过的。不过，用不着担心！有扎实的基础，是难不倒求学好进的学生的。文淑，城关同学假期未组织活动吗？＂文淑在给影子拉草，她顺口说：＂放假后，各干各的事，谁有闲功夫组织啊！居委会搞了个暑假乐园，哪是小学生的场地，中学生谁也不愿去。＂俩异性青年谈得很投机。忘了潮热不说，也忘了难嗅的硝水味。影子见天色不早了，对文淑说：＂你来了大半天了，该回去煮晚饭了。文淑，你要注意身体哟！＂潘文淑很听话似的，拿起盅子走了。影子看着她，身穿蓝色细点白底布连衣裙的背影，闪耀式地消失在小巷深处。
　　最后再熬一锅，滤硝池还差一些硝土，指导老师带了十余名同学来支援。潘文淑和黎玉春也来了；有了人就有办法。影子带领大家，在学生宿舍老君庙，发现了老土墙，含硝量特高，学校的墙不存在联系和交涉，只给指导老师说一声就行了。经影子指点，同学们挖的挖，运的运，只需要五、六挑硝土，一会儿就完成了。往回运时，只三人拉车就行了，其余同学跟在车后，空着手聊天。黎玉春有意挨着影子走，她调皮地说：＂影子，今天你为什么不喊我惜香？你的惜香来信没有？文淑告诉我，你和青惜香从小就是好朋友是不是？＂影子友好地答：＂你问这么这么多问号，我不知道先答那一个！不过，你大热天来支援硝厂，我满足答你的问号。今天我眼睛未花，认出你是玉春，所以未喊惜香；惜香来了信，她向你问好；惜香和我一块长大，是青梅竹马，问号回答完毕。＂ 黎玉春不解地说：＂青惜香向我问好？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呀！＂潘文淑插话说：＂影子不会告诉她吗？他错把你当成惜香，正好是他写信能发挥的内容。＂黎玉春说：＂原来如此，我能见到青惜香就好了！有个像我一样的姐姐多幸福啊！＂潘文淑说：＂不见得是姐姐吧？说不定是妹妹呢！＂黎玉春用寻问的目光看着影子。＂可能差不多，她不过十六岁。＂影子边说边看了一眼黎玉春。寻问者说：＂我今年十六岁，文淑，你看我像不像青惜香？＂文淑肯定地说：＂像。很像！不然影子为啥喊你惜香呢？＂ 滤硝池的硝土已装满，人多好办事。否则，影、李二人起码忙两天。影子感谢大家，解决了大问题，按原计划提前半天完成……
　　影子才三、四月未回家，家中发生了巨变。第一，母亲去了西京，可能长期住西京；第二，精灵已结婚。其实两件事都属喜事。只是在影子一点消息，都不知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本来是自然的事，对影子来说，也会变得是突然而惊奇的事了。当然，生活本身都在变嘛！影子除了惊叹，就是自责了。惊叹！母亲一双小尖尖脚，居然一步一步去完成四百里路，帮助她大女儿理家去了；自责！哥哥为了出人头地，只顾自己读书，不过问妹妹的终身大事，为免太歉疚了。当然，精灵她长大了，看穿了现实，去走她自己的路，也理所当然。惊叹也好，自责也罢，影子耶！你能怎么样？内疚什么？你充男子汉！可以弃学回家，帮助两个小点的妹妹，生活好一点，未尝不可呃！你狠点心，看远点，继续上学，多学些知识，争取在社会上站住脚，帮助妹妹更实在。任何有血性的人，都怜爱自己的亲人，两个小妹，在哥哥面前从未叫过苦，尽管她们把物质需求缩小到最小限度，克服了许许多多的困难，确实辛苦！可是她们有继托，有个哥哥。哥哥能为她们做什么？除了自己在学校好好表现，获得甲等助学金，保证完成学业，已是属于好男儿了。话说回来，影子确实也走运，他偏偏能得到异性姊妹的帮助。村长兼任社长的西梅英，很关注影子的处境！她一再表示，有她当社长的姐姐在，两个小妹的生活，不成问题。农业社不会亏待两个女儿，能读书的读书，能帮社里干活就干活，有饭吃甭在话下。语言承诺和事实确实如此，影子才可能放心大胆，把两个妹妹交给农业社，自走他的求学路。
　　刚开学，反右斗争开始了。虽然明文规定学生不参加，可是老师要参加。美其名曰，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硝厂已成为，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典范，但是热情支持硝厂的指导老师，不因有典范奖牌，仍然被调去搞其他工作。只因他说了＂把硝厂作为劳作课、实验课还可以；真要只顾办硝厂，非影响学习不可。＂ 说了实话，反有人要把指导老师划成右派，上面未同意，就以思想右倾调离工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指导老师发生问题，影子和李德贵也受到株连，而被调整出硝厂。学生好办！回班上学习就行了…影子回到班上，无论团支委或者班委都很欢迎。尤其班长缪信全，特别高兴。大家认为影子抓工作很有生气！能主动想出办法解决班上的难题。这个班的班风确实不错，同学们的学习劲头仍很足。不过，任课老师在反右中受到冲击，无论在教书或育人方面，除了按本宣科外，再不敢发挥了。尤其文学、物理、化学成绩明显下降。被挂着上课的老师，自身难保，也顾不上全神贯注传授知识了。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已有是非判断能力了，反右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照甭宣罢了。好在这所学校，有传统的学风，不因搞政治运动，使学校萎靡不振！而从另一个极端，仍然使学校搞得轰轰烈烈。也许校方看准了中国形势，学会了大轰大嗡，只要是政府号召的事，学校跟得很快！宣传也及时，不断得到当地政府的好评。科任老师有反右教训，很注意在授课中，生拉活址，牵强附会，多讲了些：＂教为政＂服务、＂教与劳＂结合的内容。反正老师讲什么，学生就学什么！教多学多，教少学少。考试成绩与以前有所下降，可是学生所学到的知识，谁也甭敢说未提高。
　　与硝厂有感情的影子，人不在硝厂，但心却想着硝厂。趁空去看望，后继者熬出的甭是土硝，而是硝盐，拿去做化肥还要加工。影子不敢久留，怕遇到揭短之嫌，赶快离开。在回校路上，碰到黎玉春，她神采奕奕，与影子相向走来。劈头就问：＂影子，你还在硝厂吗？怎么找不到你？最近怎么样？＂影子笑着说：＂我知道，只要见到你，就得准备答记者问。＂不过，采取以攻为守的办法反问：＂怎么样？是高中好耍？还是初中好耍？＂黎玉春认真地答：＂高中难也好耍。反正听课，做作业，复习，家常便饭，跟得上就是了。惜香来信没有？＂影子听到惜香，确实很想念香妹妹。她很少来信，就是写信，也像电报式的语言，三言两语。只好如实说：＂来信稀少。＂黎玉春以责避的口气说：＂说明你去信也稀少！难道她不来信，你就不主动去信？只要你有诚意，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影子一怔！好一个金石为开。才几天的高中妹子，进步如此惊人。能用警句关心同学，与众不同啊！马上回答说：＂玉春，谢谢你提醒我。你这么高兴，准备去哪儿？黎玉春说：＂见到你高兴啊！我去街上买瓶墨水。＂影子也爽快地说：＂好！我陪你去。＂玉春乐意和影子散步，他们有一种纯朴的友谊感，都想和对方多聊聊。也看出新一代甭同老一辈，是有希望的一代。他们有理想，有蓬勃向上的劲头。买好墨水回校途中，玉春告诉影子，她被班上选为文娱委员，而且还交了入团申请书。在分手时说：＂你给青惜香写信时，代我问她好。我同她已经成了不是孪生姊妹的孪生姊妹。＂影子听她这样说，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许是黎玉春真诚敦促，影子给青惜香去了信。希望惜香无论遇到什么事？哪怕是难予启齿的事！也回信告之。功夫不负有心人，确实金石开了！青惜香来信了。从信的份量说，接近加邮票的重量。影子排开打扰，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笺，行行秀丽的字体，闪烁跳入影子眼睑。信上写道：影哥，我好想给你写信，又提不起小小的笔。我有千言万语，又甭知从何说起，就干脆不说！哪谈得上写信啊！你要求将难予启齿的事说出来，我只好说出来。实际是哭出来！我曾给你说过，担心父亲有什么心事，总是闷闷不乐，不吭声！实际是大难临头，压得他这样，他想一人撑着。直到调父亲去支援新厂，才暴露出来。真的是支援新厂的话，是光荣的事啊！实际不是支援，而是处罚、是充军。全家人都去！新厂在大山沟，深丘陵，交通不方便，说起不远，汽车要跑一天。母亲在那儿教子弟校，弟妹在临镇上中学。不过，到了那儿，父亲反比在总厂愉快。只是工作有了变动，从设计室调到供销科。搬家后，不习惯是小事！人嘛！不习惯会习惯的。还可以按时上下班了；晚上有时间过问弟妹的学习情况了。母亲在子弟校很忙，不过，学生的爸妈都是随厂家属，对母亲特别好，使母亲反而欣慰。新厂靠近农村，蔬菜新鲜，婆婆能适应，反而少生病了。弟妹吃得饱穿得暖，有书读，过得也自在。老百姓能过上这种田园式生活，也可以了。家庭能正常生活，这是我最高兴的事。我想只要中专毕业，参加了工作，能补贴家庭，将弟妹培养成人，就够意思了。可是，晴天一个霹雳，父亲在这场反右斗争中，平白无故被划成右派，只差总厂批示了。这种打击，使我家遭受了没顶之灾。他们以父亲平时不爱说话为由，上纲成是对政治审查不满；是对党、对政府不满。生拉活扯划成右派！对父亲不公平的惩罚能向谁说？天啦！父亲倒了，母亲可惨了！全家的生活重担都压到她身上，弟妹们吃穿用度，全靠她微薄的工资去支撑，怎么过啊！影哥，我能安心吗？学校老师和同学，很注意我的情绪，深怕我出事；劝我、关心我、鼓励我面对现实；都劝我要正确对待，相信群众要相信党。这些道理，轮到正求学的女娃子身上，及使能接受，可消化不了啊！家中的困难我是没彻了，幸亏学校搞勤工建学，才解决了自己的生活用度。可是，苦了我家，影哥，我该怎么办？……
　　影子看完信后，很为青惜香的处境担忧。只好立即回信，希她千万冷静！父亲的事，当子女的虽然无法解决，但是起码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好人。就安慰她：＂分厂对你父亲的上纲上线，只要懂点政策，他们的结论太离谱！其实，暂时甭去理他们，与他们再力争，他们也不认账。你校老师同学说得对，相信党。就等总厂批示吧！要相信总厂党委会有人坚持正义的。据我所知，本来反右是党内的事，你父亲不在党，划成右派，从何划起！如果党外人士对党不满，最多是落后群众而已。因此，我劝你对父亲的事，看淡点、看远点，运动还未结束；还不能断定，你父亲的政治生命，分厂甭能作结论。退一步说，这次政治运动，是全国都在进行，所波及的人，不只是你父亲。何况你父亲，一不是党员，二不是领导，严格的说，你父亲如果当老右，还不够格。当然，不排除分厂有人整你父亲！那样的活，最后不是你父亲会怎么样！一个老百姓，了不起回家再挑货郎担。没什么包袱可背！反转来说，凡是整人的人，最终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就是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会把专门整人的怪物扭纠出来的。这些道理是人民日报登了的。因此，我很赞赏你校老师和同学对你的鼓励，也只有相信群众和相信党。香妹，你原本就是离娘儿，现在父亲罹难，母亲遭殃，就暂时再委曲当一下离娘儿吧！反正你读书是靠的你自己，并不非要家庭帮助你。就把家庭的担心，暂时隐藏在潜意识中吧！，因为你还不能在物质上帮助家庭，再担心也是白担心。与其说把精力用在白担心上，还不如把精力用于求学。等自己有了知识，腰杆也长硬了，本事也有了，不愁社会不要我们。只要在社会上站住脚，那时就能真正帮助家庭了。你说是不是？
　　打这以后，影子经常给青惜香去信！几乎见周去一封。主要怕青惜香身体单薄，精神碎弱，经受不起打击。直到元旦，青惜香来信了。信上说的，不出影子所料？她的父亲总厂党委，不同意将一个早年接近革命同志，后又为为革命干部抚养孤儿，平时不声不响，干实际工作的党外人士，划为右派。分厂为了凑够指标，才这样做的！总厂组织部专门派干部去分厂当众宣布：青可章不属右派，恢复他的原工作。青惜香的家事，总算休现了党的政策，影子为她家一而再，再二三发生挫折，难免不感到揪心。
　　这场政治运动后，又掀起了全民大生产。后龙中学紧跟形势，在课余，完成消除老鼠、麻雀、苍蝇、蚊子除＂四害＂，的活动以后，干脆宣布停课，参加春耕大生产。影子在这挖地三尺的生产运动中，大出风头。他来至农村，干力气活可以说得心应手；他力气大，非常突出，举的锄头高，挖得既准又深；往往举锄挖下去，很大一方泥土就震开了。他用的锄头很重，锄头叶子也长，只要每挖进锄，就是一尺深。他天天都带头挖，从不叫苦叫累。现场广播台，播扬影子的稿子不断：有赞美稿件、有表扬文章。广播员不是别人，是青睐影子的黎玉春。只要是有关影子的稿纸，她决不放过。她的嗓音本来就清脆，加上她注入了热情洋溢的情感！那怕是一篇普通稿件，通过她的播颂，也会增加无穷尽的鼓舞力和感染力。这样一来，使全校同学都知道了影子。连他熬出的几锅优质土硝也传开了。有两首表扬他的打油诗，夸张有趣：＂影君迈劲力无边，深挖土地泥巴翻；挖锄三下深三尺，张王李赵都称赞！＂另一首是＂影子深挖三尺余，翻开土地种薯粟，暂停求学为的啥？薯粟丰登绘蓝图。＂…在深挖土地的过程中，学校伙食团也开动了脑筋，做出了菜鲜饭香的加油餐，让同学们吃得好吃得饱。经打听办伙食的主管，原来是管硝厂出色的指导郝老师。郝老师确实是好老师！充分说明，凡是好老师，调他搞什么工作，都会有起色。每次午餐后，有一小时休息。尽管只有六十分钟，爱动甭爱静的学生，总喜欢互相逗乐。一班的女同学最爱到三班来玩。当然有其历史缘由。譬如陶文景、潘文淑等十余个女同学，与三班十多位男同学，原本是同班同学。何况她们留恋原搞班委的头儿、班长和团支书影子，有着亲切的关系。所以，凡是有机会聚集的时候，都喜欢友好的在一起玩。互相嬉戏揭发对方的短！谁遇到尴尬，都会以哈哈大笑，淡化亦尽。当然，也不是全逗乐，还不时提到原团支书陶林中，为了解救女友，不屈传统陋习的摆布，宁愿不被家长式婚姻埋没自己的前途，而放弃学业，双双支援北大荒，让青春闪光。建国年代的青年男女，在一起求学，是多么的纯洁、融洽和愉快。很少听到不堪入耳的闲言秽语。正因如此，这代青年才成了有希望的一代。
　　农村大发展，也推动了城市的发展。严香寺的建筑公司，扩大了好几个分公司。因扩建，西秀丽也成了砖瓦厂工人。家中两个小孩，只好由外婆史春莲来照顾。而且她的户口，也变成农转非了。这样一来，影子原来的家，实际是两个小妹，自食其力，自己当家。影子也只能在寒暑假回去看看，反而感到平衡了。
　　城市大发展的标志，是大炼钢铁。为了钢铁无帅升帐，炼钢变成了全民运动。学校不言而喻，只好停课支援炼钢运动。影子带领十五个同学，去雀儿山运杠炭；按各人的力气，能挑多少就挑多少？影子身强力壮，每次主动负重跑四十里，算很重的体力活。其他同学每天完成一次，就算完成任务；影子为了支援炼钢，早日实现共产主义第一步，自愿每天完成两次运炭任务。行程一百六十里，而且每次一百二十斤不少。因宣传部门说，共产主义的内涵，在思想上要具备高度自觉。影子为了表示高度自觉，不需谁来监督，每天自觉去挑杠炭，连续挑炭一月多，把雀儿山准备的杠炭都运完了。影子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湿又被自己的体温烤干，汗渍积存多了，可以刮下不少汗盐。汗臭味熏人，他自己久嗅其臭不知其臭了。由于挑担换肩，被扁担磨来磨去，后颈部被磨出很厚一块硬皮！形成半圆球式的肉球。这些天来，影子只顾担杠炭，管不了班上的事。什么三角、几何，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支钢的弦拉得很紧，除了来回挑炭，就是吃饭也狼吞虎咽；睡觉也按钟点严格执行。不仅他如此，就是其他同学也照样忙碌。再无时间坐下来，吹牛调侃了！就连爱笑爱打闹的黎玉春，碰上影子，也无心思逗乐了，只忙她的任务去了。影子以为大家都像他一样，都想着实现第一步。可这一步，并不是平时用脚跨的步子，只一下就跨完了。＂主义＂步子就不简单了，要全民都努力，就是无任何人偷懒，也难走完第一步。这一步是深奥莫测的？事实就是如此，雀儿山遍坡的树被砍光，烧成的杠炭，全运去炼钢，连铁饼也难看到。也就是说炼钢运动还在进行，而且正处于白热化之中。学校领导见炼钢没有头，看架势骑虎难下，又不便呜锣收兵复课，就采取曲线支钢的办法，聪明地宣布，放假三个月，回家参加地方的支钢任务。
　　农村并甭是人人都热衷于大炼钢铁，不少农民身在山上，心在家中。谁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啊！＂陆续偷跑回家的各村都有。影子一回到家，就接到村长西梅英下达的支钢任务。本来影子已在生产队，加入到妇女、老弱社员中，进行秋播工作。男劳动和青年都上山炼钢去了，庄稼无人播种，二天钢炼完了，回家吃什么？有影子参加播种队，妇女、老人高兴极了。那知接到命令，不知是什么任务？是比亲自参加炼钢还棘手的送人任务。而且送的是私逃回家的农民再上山。影子想：这是既得罪人又不讨好的任务，很不情愿。西梅英说：＂影弟，送人上山，就是用实际行动，支援了大炼钢铁，你去最适合。＂ 一会儿，只见五、六个社员，押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了。影子一看，傻眼了！被绑的人，一个是西精灵的老人公陈亲爷；另一个是本家西本份。我的天？就是最能打破情面的人，也不会六亲不认吧！心都凉了半节，必须回避。正设法打退堂鼓的时候，村长说话了：＂各位队长，目前支钢任务是头等大事，谁不去支钢？就是破坏大炼钢铁！谁不听指挥，还要跑回来，就像他两个，绑着送去。都是乡里乡亲，谁都认识，只要反对支钢，甭要怪我认事不认人了！现由洪会计和影子送他们上山。＂ 影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就将陈亲爷和西本份带进里屋，并松了绑；两人已吓得脸青面黑。影子说：＂陈亲爷、家门，早知是送你两个，我死也不愿去！你们等着，我去要求换人。＂陈亲爷拉着影子的手说：＂影大哥，你行行好，我们愿意你送，不要换人。＂本家也巴不得由影子送。为了杀鸡给猴看，西梅英大声宣布：＂洪会计，去绑上两人，今晚送他们上山！＂等散会后，影子又给二人松了绑，由洪会计带足四人的盘缠，准备上路。影、洪二人已合计好，背着村长，另有安排。由影子对二人说：＂你两个冒险回家，是想看看；今晚你们回家，好好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在高岩滩汇合，风险由我承担。＂两人听后，感激不尽，保证不误时间。其实已是深夜，晚上天黑，谁也不会向村长讨好卖乖。
　　按时在高岩滩陆续汇合，各人揣着不同的心情上路了。一路上牵线的人群，挑的挑杠炭，抬的抬破锅烂铁，他们那种奋发图强的面孔，好像能炼出钢感到自豪的样子：与押送不愿意炼钢的人上山，气氛完全不同！谁对谁错？形成鲜明的对比。影子属于干比不干好，是想早日实现主义的一类。见到男男女女、浩浩荡荡，像打仗一样，很赞赏这种搞建设的热情劲头。不过，面对另一部分农民，代表反对态度的陈亲家，也不可小视，听他说吧！＂影大哥，不瞒你说，我对大炼钢铁有看法？城里工人那么多，还愁炼不出钢！这些球经不懂的农民，能炼出屁的钢！简直是劳民伤财；依我看呀！树子被砍光，锅子被砸烂，劳动力被调去搞空事，土地荒废，不生产粮食，二天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影子以安慰的口气说：＂陈亲爷，全民大炼钢铁，我县几十万大军，就是我们去的丰茂山，也汇集二十万人！你何苦顶真、担心啊！说实话，谁心中有底哟！只好在干中学，说不定把钢炼出来了，都想过上好日子呀！＂西本份和洪会计很少说话…从高岩滩到丰茂山一百八十里路，他们走了一天半才走到。到了丰茂山，见满山遍野都是人。山沟峡谷搭起了各式各样的工棚。原本绿树成荫的大山，空气新鲜；现在的大山，为了挖矿石，树木被砍，只有光石和零星乔木！加上炼钢的农民，除女性外，都不愿意去自己搭建的茅坑屙屎撒尿。而习惯去野外大方便、小潇洒！日子稍长，遍山遍野，都摆着发臭的黄宝搭和米黄色的薄饼，引来无数飞来飞去绿袍苍蝇。不仅新鲜空气被污染，而且看到也太不雅观。
　　影子四人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才找到，高岩滩的支钢队伍。受到乡亲们热情接待。他们搭的工棚成品字型。一大两小，大工棚住男社员，小工棚住女社员；另一小工棚是厨房和保管室。每个工棚，都搭有梯形楼层，便于下层接上层铺床睡觉。当影子向队部交割完手续后，乡亲们都围着他，问这向那。使打听情况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都得到不同程度的答复。尤其柳家前后两院，各家的情况，都作了丝毫不漏的介绍，使听者像吃了定心汤圆。最热心的寻问者，是青年姑娘。她们都将秀丽的、红扑扑的笑脸，呈现在影子面前。她们真是名副其实的向阳光，由于从未出过远门、从未离过家，突然出家支钢，想念家中的父母，是可想而知的。她们在荒山野岭，安营扎寨，又无散心的地方，见家乡的使者到来，就特别想打听家中的情况。为了表示对使者的友好，特留影子在她们铁姑娘队吃饭。提起吃饭，支钢队伍，也太单调艰苦了。除米面保证供应外，蔬菜和肉食很难碰上。男社员只能端一碗白米干饭，用筷子头沾盐巴水下饭。天天如此，尽管是白米饭，也难吞下。而铁姑娘们就不同了，毕竟是女性，心灵手巧，真有巧媳妇能做无米之炊的本事。她们在野山草丛中，能找到野香葱；能在悬崖荆棘矮树中，摘到山胡椒；还能在峡谷小溪两岸扯到则尔根。吃饭时，就不是筷子头沾盐水下饭，而是自制的稀奇山菜下饭；往往味口大开，使胃口装满米饭。铁姑娘留影子吃什么呢？但见石板上摆着：焦盐拌山葱！山胡椒拌则尔根！再配上辣椒粉，翘首在石板上，比盐巴水强多了。因此，铁姑娘有特殊菜下饭，个个身体都长得结实健美！与吃不下饭的、奄奄一息的男社员相比，真显出了阴盛阳衰的感觉。奇怪的是，男社员从不掐铁姑娘的特殊菜，这是男子汉的自尊心，遭到抑制，产生的不平衡，所造成的赌气现象吧了！
　　铁姑娘中对影子最殷勤要数柳玉翠，她明知道影子对她拒了婚，仍然像恋人那样挨近影子，不厌其烦地探听她母亲的情况。尤其在吃饭时，不时将她自做的香葱山胡椒菜，夹到影子碗里。影子并非无情男子，由于处境难确，才未贸然接受她抛来的绣球。因此，在这非常环境，影子理智的、友好的对柳玉翠，进行了一番鼓励！希她和同伴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影子没有马上回村，就留在山上，砸铁矿石，其他人砸矿石规定了任务，只有影子未规定任务。因此，影子明正言顺，帮助铁姑娘砸矿石。当然帮助柳玉翠砸的矿石最多。使铁姑娘们乐得有使者帮助她们。帮姑娘们砸矿石，可以听到许多大炼钢铁的新闻。时兴的说法是，那个公社放了卫星！那个公社炼出了钢！红旗都拿到手了，经化验是一堆废铁。前半节得了红旗，宣传了又宣传；是废铁的后半节，保密。既然是保密谁也甭知下文了。影子在杂乱无章的新闻中，听到一则最难受的新闻。就是严香寺的外甥女，田智光的妻子高玉秀，在丰茂山支钢运动中，遭到疯狗咬，染上狂犬病死了…高玉秀是赤脚医生，因她读过小学，与田智光结婚后，自立门户，支持丈夫读书；在搞完家务事后，自学民间医术，由于她勤学苦练，被越江医院录用为卫生员。大炼钢铁运动一开始，她就报名参加了。去到丰茂山，不怕吃苦耐劳，从早到晚，这山爬那山，背起药箱，积极给炼钢人员看病治伤，成了小有名气的赤脚医生。有一天，她正爬山时，突然感到腿肚子被什么动物咬一口了！转身一看，原来是条大黄狗。她没在意，狗要咬人是寻常的事，只在伤口处擦了消毒药了事，而且伤口很快就好了。万没想到，狂犬病毒，从腿肚慢慢浸入全身；她开始感到烦躁，量体温并不高，就尽量调理自己的情绪；她小视了白滋之的烦躁，那是狂犬病毒已进入到她的脑海。很快她失去了自控力，先只是乱跑乱叫，后发展到乱抓乱咬。经指挥部医生疹断，是犯的狂犬病！已到晚期危险阶段。急忙收进临时医院抢救，已为时太晚，狂犬病毒早病入膏肓！临死前夕，她抓烂自己的衣裤、扯落头发、全身抓伤、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咬来吃了。可惜一个如花似玉、勤奋能干的女子，惨死在丰茂山中。
　　影子听到惨然处，流下了眼泪。不知情的姑娘们，还以为影子多情善感，在为死去的女娃子惋惜。实际上影子想到高玉秀之死，也为她母亲高三姐难过。因无儿子，想找个有文化的女婿，老了有靠。女儿死了，女婿也无靠了。高玉秀的死，太不幸！她辛勤赚钱供丈夫田智光读书。她老人公是生意人，儿女的用度算得很精！给儿子安家后，再不管还在读书的儿子了。高玉秀死了，落得什么？连做妻子的名份也没得到。田智光在人前说，他没结婚，更没有妻子。因此说死得太冤太惨太不值得。柳玉翠心细就问：＂影子，为什么为一个犯狂犬病死的人悲戚？＂ 答：＂你有所不知？她是我同学的妻子，也是我严姐夫的外甥女。她非常能干，自己赚钱供丈夫读书，盼丈夫出人头地！能过上好日子。想不到罹难而死，怎不使人悲戚！＂ 听了情由，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柳玉翠听了，更觉得影子可敬！他为了不连累别人，宁肯不结婚，免得别人受苦受累…影子本想去支钢指挥部，看看炼钢盛景！奈何从广播中听到，后龙中学的学生，一律返校复课。影子只好告别高岩滩乡亲，回学校了。
　　参加支钢，历时一月半，体会到吃苦耐劳的精神，锻炼了意志，看到了群众运动的力量。但是，也看到了蛮干的悲哀。终于复课了，要求学生拿出支钢劲头，投入紧张地学习，要将拉下的功课赶回来，像吃压缩饼干一样，尽量消化，根据各自的接受能力，最好全部消化！要想到祖国第一代求学青年，掌握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亲眼看到农民缺文化科学，只凭干劲蛮干，再大的雄心，仍然炼不出钢。把受损失的教训，用于奋发求学，去消化压缩饼干吧！虽然学习已够紧张，可是又接到团委和学生会联合通知，要求学生在课余时间，编排出大跃进中出现的，好人好事的文娱节目出来。学生听到这个消息，积极响应。爱好跳闹的影子，帅先行动，他召集班委，根据参加深翻土地和支钢行动，编排舞蹈。他本人参加了编排＂深耕曲＂舞蹈。这个舞蹈需要二十八人，男十六人，女十二人。乐队在外，队伍庞大。男生自己班能解决！女生由陶文景、潘文淑和黎玉春去负责物色。班上还编排了＂钢铁元帅升帐＂ 类似儿童小品短剧。从此，每天课外治动和部分晚自习都能听到吹拉弹唱的音乐和歌声……
　　文艺汇演在可容纳二千人的，县人民礼堂。观看的人挤得满满的。节目主持人刚履行完开幕仪式，就一个接着一个表演起惊采的节目来。每表演完一个，都获得台下一遍掌声！＂钢铁元帅升帐＂也得到台下喝彩。两小时很快就过去，观众越看越兴奋。当报幕人报出，最后一个节目＂深耕曲＂台下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当灯光集中在熄灯的台中央时，幕前出现了三个栩栩欲生的，身着民族服装，代表工人、农民、教师形象的小伙子。跳着踢踏舞步，有节奏感的、轻松愉快的、鱼贯从台中央向左右跳跃一圈后，最后跳到徐徐起幕的台口。新颖的开头，别具一格，使观众眼福非浅！又见十二个小伙子，挥动着新奇的锄头和铁铲，跳着雄伟的舞步，像六双生龙活虎的突击手，很整齐有节奏地运用六把锄头和六个铁铲，在台上奔腾翻滚飞舞挖地动作，正在龙飞凤舞的时候，听到台后，传出优雅的民歌。随着歌声，飘出十二个花枝招展的美丽姑娘，像飞燕一样在舞台上翩翩飞舞。她们个个舞动着长红绸，像似运送肥料到田间，施洒肥料的飘逸飞扬的动作。哪里是在台上跳舞？明明是一群仙女，在天空中洒花来到人间。小伙子龙腾虎跃的滚跳；姑娘们水上飘游的舞步！使观众看得眼花缭乱。正处在难分难解之际，提茶壶的老头，从腰带上取下铜锣，响起清脆的锣声。接着＂休息了＂的喊声，舞蹈呷然停止。休息其实也是舞蹈形式，是通过送茶水的老头和大伙饮茶的打逗场面显示出来，把新一代青年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情景，惟妙惟肖地表现了出来。紧接着通过一场急烈的耕作场面，无论独舞或者集体舞，配上丰收乐舞曲，把农村莺歌燕舞的欢乐景象展现在舞台上。最后随着＂收工了＂的锣声，幕布徐徐下落。整场观众突然暴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深耕曲被评为第一名；钢铁元帅升帐被评上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