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们全家去郊外露宿,那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还有羊。爸爸支起了一顶帐篷,妈妈开始在草地上铺桌布。 我呢,就在草地上踢足球。我对准球猛地一脚,球飞了出去。我欣赏着球飞行的弧度,突然听见脚下有细小的声音传上来: "哎哟,这孩子真是太狠了,脚不大,劲儿倒挺大。" 这是谁在说话?声音这样陌生。 我的周围没有一个人,爸爸和妈妈在草地的另外一头。 "不会是蚱蜢吧?"我说。 "不是的。是我,我是一棵草。"那个陌生的声音说。 "草?哦,你是会说话的草?"我奇陉地问。 "草都会说话呀,只不过你没有听见过而已。"草说,"你们人类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草当回事。只有羊,他们每天耐心地听我们讲泥土的故事。" 我看着草地上悠闲散步的羊,心想:如果我是他们中间的一员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听草讲故事了。 我心里想的往往可以成为现实。妈妈早就说过,只要去想,就成功了一半。我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羊,因为我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羊的前蹄。 "喂,你不打算趴下吗?"草对我说,"像你这样站着的羊太引人注意了,别人会认为你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 我马上趴了下来,想寻找那棵和我说话的草。 但是,别人还是把我当成马戏团的羊了。我这里说的别人是指我的爸爸、妈妈或者还有和我一样变成羊的人。 爸爸说:"那只羊真奇怪,居然长着彩色的羊毛,我看是马戏团的老板故意这样染的。" 妈妈说:"天哪,这个马戏团的老板真是颜色专家,那羊毛有和我织的毛衣一样的花纹。" 草地上的羊马上围了过来:"嗨,朋友,你是吃了花吧?要不,怎么会长有颜色的毛呢?我们羊是从来不吃花的,尤其是红花,因为谁也不想变成红羊。" 我认为他们说得一点道理也没有,他们吃的草是绿色的,那为什么就没有变成绿羊呢? 但是,我只是跟他们说,我只吃过荠菜、响铃铃草这样的一些草,其他的就没有吃过了,而且这些草还是煮熟了吃的。 "怪不得,我们从来没吃过煮熟的草。"很多羊都说。 不管怎样,我总算是一只羊了,总可以和草说说话了吧。 "你是什么草?比如有的叫响铃铃草,有的叫车前草。"我想根据草的名字把这棵会说话的草找出来。 但是,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一棵无名小草,不像响铃铃草可以吃,车前草可以入药,他们的身价很高,我只是一棵杂草。但是,我已经很多很多岁了。" 哦,草也有年龄。 "他已经五岁了。"一只弯角羊对我说。 "如果没有人踩坏我的根,冬天也没有冰雪冻坏我,我会一直活下去。"草说,"我的叶子是新的,可根是老的。" "我们羊吃草的时候,只是吃叶子,从来不吃根,否则明年我们就见不到这棵草了。"弯角羊说,"每年这棵草从地里冒出新芽时,我就能一眼认出他来。" "羊如果稍稍变了一些样子,我也照样认识。"草说,"羊吃了我们的叶子会长很长的羊毛。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剪羊毛,羊就变成很年轻的样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只羊就是去年的那只羊。" "是的,人们把我们的羊毛剪下来做成衣服,这太棒了,草变成羊毛,羊毛变成衣服。"弯角羊说。 我想:当人们穿着漂亮的羊毛衫从草地经过的时候,羊和草都会觉得非常地幸福。 我还没来得及和羊好好聊聊,爸爸和妈妈就开始叫我过去了。 我对草说:"明年我还来看你。"刚刚说完,我就变成了人,甚至没来得及和那些羊道别。我脱下鞋子,走到爸爸和妈妈跟前。他们奇陉地看着我,问:"你怎么脱了鞋子?" "我怕踩坏这些小草。"我很认真地说。 "有道理。"爸爸和妈妈也认认真真地脱下了鞋子。 夜晚来临,我们一家在草地上露宿,我把头贴在地上,心想:夜里,我或许能听见小草讲关于泥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