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绝处逢生又入死胡同 郝童童正讲解得投入,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忙掏出手机,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又急促地响起,气氛不是很好,没有人看向她,但所有人都冷着脸。她正要关机,王怡凌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出去接电话。郝童童忙朝董事长及在座的公司骨干鞠躬致歉,然后充忙走了出去。 1
苏玲玲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缩在自己的小窝,安静地呆着,什么也不要去想,什么也不要去做。可是,她不是一个无业游民,她不想自暴自弃,所以,她强迫自己赶紧出去找份工作。只有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其他的可以放弃,唯独活下去的勇气不能放弃,如果连生存的念想都没有,那她活着也只能是一具灵魂被抽离身体的行尸走肉。人生也不再会有任何意义了。 已是下午,肚子饿得开始抗议,苏玲玲简单咬了几口饼干,还是决定出门。目标还是"爱尚美"公司。在人事部,她遇到王怡凌。 "你怎么又来了?你这个样子哪个用人单位都不敢用,像那些怀孕的,都巴不得请假在家好好养着,你就不要来胡闹了。"王怡凌语气很坚定,就是不聘用苏玲玲。苏玲玲当时就不服气了:"不就是一份保洁的工作吗?用人还挑三拣四,是不是在这里打扫卫生都需要大学以上的文凭?" "在公司,就要承包了所有的卫生,"王怡凌照旧用她"强硫酸"式的话语想刺激谁就刺激谁,"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敢用孕妇,请你理解,毕竟工作量太大。" 苏玲玲眼里明显含着泪花,嘴里在逞强,说:"一个个的牛什么牛?老娘之前也风光过。" 王怡凌欣赏着她的美甲,漫不经心说:"我知道,但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这点出息就别出来混了,想成为第二个麦当娜是吧?不要以为凡是打扫卫生的人都可以成为大人物。你是不是疯了?也跟着效仿。" 苏玲玲把眼泪憋回去,轻笑:"笑话,再怎么说,我苏玲玲也风光过,性格和你一样,我相信风水轮流转,早晚落魄也会找到你。" 王怡凌把面前的东西推到一边,负手靠在椅背上,说:"你有个有钱的爹,我也有,不过,你得靠我给你个职位打拼你的未来。我可以不学无术,可以肆意地挥霍我爹的钱,你乐意,我知道你眼红,不过没办法,谁叫有些人落魄了还来跟我叫板?" 苏玲玲怒目圆睁,指着王怡凌叫道:"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这些关于我的事情?一定有是郝童童那个贱人!" "干什么呢?怎么你就听不懂人话?我还要怎样说,你才死心?"王怡凌甩手,气哼哼地靠在椅背上,嘟哝着,"已经被开除,今天还要来死缠烂打,怎么劝都不听,难道我说的是外星语?还是你压根就是外星人,听不懂地球人的话?" "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太没人情味了。"苏玲玲也在嘟哝,"人情味没有,倒是臭架子十足。" "苏玲玲,即使你来应聘,也要注意点形象,哪怕是应聘保洁员,连最起码的职业尊重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你能把事情做好?你自己看看,不是我说你。"王怡凌打量着苏玲玲,笑出声来。 苏玲玲今天的装扮确实太古怪,看吧:一头黄发随意地扎个冲天辫,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估计要两个人合并在一起才能撑得起来。时不时拉拉滑下来的领口是她最具有标志性的动作。身上花花绿绿的饰品大概有十来斤重吧?从她走进来的时候,叮当作响的饰品提示着别人,正是她花枝招展大驾光临。那些夸张地饰品不停地发出噪音干扰别人的思维。 苏玲玲知道这就是王怡凌找的借口,算了,不聘用就算了,她讪讪地拎起她的小挎包,自言自语说:"炒我鱿鱼,哼!是老娘炒了你们鱿鱼还差不多!你们以为我会哭着离开?错!老娘有的是自信走出这里!" 郝童童正好走来,苏玲玲走到她身旁故意停顿,拍着她的肩膀说:"祝你成功成为这个心机girl的奴隶。" 王怡凌笑了,说:"苏玲玲,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怪难受的,祝你找到适合你的工作,不过哪天找不到,欢迎到我公司来为我效劳,不过,我希望下次看到的你不是现在这番模样。" 苏玲玲扭身就走,嘀咕着:"有个有钱的爹有什么了不起!" 王怡凌大声回应:"怪我咯!你这是赤裸裸的仇富,无药可救,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快走吧。"说着看向郝童童,"找我有事?" 郝童童说:"我去仓库看了,没有我想用的布料。" "呵呵,知道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能不能考核通过还说不准呢。"王怡凌根本就没有要回答郝童童的问题,优雅地从苏玲玲身边走过。 苏玲玲胸膛起伏,显然气不过,盯着王怡凌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算了,你越生气,她越得意。"郝童童说。苏玲玲把目光从门口转移到郝童童身上,没好气地说:"站着说话不腰疼,气的又不是你。" "不去刻意地在意就不会生气。"郝童童说,"我要去车间了,你自己能回去吗?" "郝童童,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了?" 面对苏玲玲的气势汹汹,郝童童沉默了,她越沉默越等于不打自招,苏玲玲抬手就甩她一巴掌,怒道:"你还真能八卦!"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她欺负你,你的背景就是依靠,所以……" "闭嘴!现在谁也不是我的依靠!我恨苏锦程!恨所有的人!苏锦程越要找到我,我越不让他如愿以偿!"苏玲玲仰着头,冷笑,"我知道我现在不如你,但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判输赢未免太早了点,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准呢。" 郝童童愣在原地,苏玲玲早就转身走人。 王怡凌风一样回来,丢给郝童童一捆布料,说:"将就点,又不是真的要做了上市,只不过是考核而已,但是,缝纫机,你会用吗?" 郝童童笑了,要知道她从十来岁开始就学习用缝纫机,自己的好多布艺椅套都是她亲手用缝纫机完成的。 2
谢过王怡凌,郝童童拿了布料,再沿着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找到公司的车间,推门就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 不大的房间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台缝纫机,上面覆盖着一层灰尘,有的甚至还有蜘蛛在上面结了网。布料的边角料零零散散地撒在满地的灰土中。空气中弥漫着灰土呛鼻的味道。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的木质窗户在风中"吱嘎"作响,使得气氛异常怪异,郝童童感到后背一凉,毛骨悚然占据心头,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就是一家在服装界打拼了十来年,攒足了口碑的服装公司?!这里不像是工作场所,倒像拍惊悚片的场地,这里,不是我追逐梦想的地方……我是不是被蒙蔽了?" 郝童童捏着手里已经完成的设计图,心有不甘。"如果退出,那这几天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咬牙坚持一会也无妨。她咽了口唾沫,慢慢走向一台缝纫机,拿起旁边的一块废弃的布料,拂去缝纫机上的尘土,老旧的缝纫机露出斑驳的黑色油漆。郝童童废了好一会功夫才把那台缝纫机打扫出来,之后要打扫的是凳子,桌子。灰尘张牙舞爪扑面而来,钻入鼻孔,呛得她直咳嗽。顾不上其他,打扫完就照着设计好的图开始制作服装。 老旧的缝纫机超级难用,还不如自己家那台用了十几年的缝纫机好用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树梢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它扑棱着翅膀,发出怪异的低鸣声,树上的灰尘随着树梢的晃动纷纷掉落。郝童童摸索到电灯开关,把灯打开。 橘黄色的灯光像女巫的斗篷,笼罩着整个车间,气氛更加诡异。树上的那只鸟像是被灯光惊扰到了,怪叫一声飞走了。外面的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郝童童心里不禁敲起了小鼓。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给自己壮胆,手心里湿漉漉的,早被冷汗浸湿。后背发冷,像有凉飕飕的风刮过。心里的坚强被胆怯击垮,她无法再待下去,想要马上逃离这里。 刚站起来又坐下,想到明天就要结束考核,硬着头皮也要完成作品,捏了把汗,颤抖着手开始一番操作,在不停地给自己壮胆后,终于只剩下一只袖子的缝合工序了。 伸伸懒腰,长长吁了口气,准备完成后就下班。 "呵呵。" 这时,一声轻笑隔着车间的墙壁传来,郝童童的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恐惧感又将她包围,她撒腿就要往门边跑,这时,外面走廊里的灯亮了,"笃笃笃"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身影被灯光拉长,在门外的走廊里一晃一晃地向郝童童这边靠近。郝童童咬着手指,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了,郝童童发现她已挪不动沉重的双腿。 就在这时—— "还不下班吗?"苏玲玲出现在门外。郝童童吁了口气,差点瘫倒在地。 "苏玲玲,你还在这里?王怡凌看到你,又要找你的麻烦了。"郝童童说。 苏玲玲淡淡地说:"我闲得慌,不像你们这些大忙人,不让上班,还不让转转啊?" "哦。"郝童童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要知道她刚才差点被吓到失语,恢复了正常,就和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完全掌握不住发声的技巧。 "走吧,关门了就要在这里呆一晚,蛮恐怖的。"苏玲玲的话点醒了郝童童,她拿起图纸,"我还差一只袖子没缝了,你先走吧,对了,你搬到哪里去了?"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不是你带路,苏锦程怎么会找到我的住处?我亲眼看到你带着他去找我,不要否认。"苏玲玲冷着脸,盯着郝童童,见她无语,拿起旁边的一把剪刀。 郝童童倒吸一口冷气,第一感觉就是——苏玲玲要想不开! 苏玲玲说过,如果她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她就选择死!难道!她现在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苏玲玲!不要!"郝童童反应过来要去抢剪刀。不料,苏玲玲手腕陡转,对着郝童童完成的衣服戳去。 郝童童大惊,扑过去,苏玲玲闪到一边,顺势踢了一条长凳横在郝童童面前,"沙沙"几剪刀下去,衣服变成破败不堪的布条。她的眼光开始瞄向一边的图纸。 郝童童差点就瘫软在地,丢开长凳,扑了上去,结果,拿到的只是几条布条而已。 苏玲玲的冷笑令她心碎,愤怒,忽然扬起手,苏玲玲把脸凑过来,挑衅说:"打呀!有本事就打呀!我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就想整人,尤其是你!我不能成功,谁也别想风光!我都听到了老板让王怡凌安排的任务,我想,明天就是考核的最后一天吧?你的考核作品没了,你就等于完蛋!" "为什么?"郝童童几乎要奔溃,苏玲玲就当着她的面,亲手毁了她的作品!甚至连图纸都没放过!这个现实难以让人接受! 苏玲玲笑了,笑得很凄凉:"我不快乐,谁也别想快乐!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凭什么我连扫厕所的资格都没有,你偏偏可以应聘服装设计师,很风光吧?我就是要破坏你的成果,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别高兴得太早!"郝童童咬牙,干脆利落甩了苏玲玲一个耳光,骂道,"卑鄙!" 这时,门卫进来告诉郝童童,马上就要关门了,催她赶紧离开。 有些人的可恶嘴脸,郝童童是再也不想看到了,甩手就走出车间。 苏玲玲紧跟在后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幽深的走廊里回响着,恐惧依然笼罩着郝童童的内心,以至于她总觉得背后还是有凉飕飕的风追着她跑。 气氛虽然没有刚才的诡异,但是马上又陷入紧张和沉闷中,苏玲玲走得很快,像是在逃命似的紧跟身后,郝童童经历了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大起大落,越发觉得这个公司真的好奇怪。今天的经历真可谓是惊险刺激,她害怕今晚会做噩梦。郝童童不得不盘算着要不要离开公司。 考核作品毁了,不用考虑要不要离开,人家自然会请她离开。 3
要不要坚持?拿什么坚持?不上学,没工作,空顶着梦想像行尸走肉般游荡?不!这不是郝童童想要的。 内心失去强大的保护伞,变得很脆弱,眼泪终于有机可乘。 坚持!当然要坚持了!都已经坚持走到这一步了,不妨再多坚持一下,现在离明天还有十几个小时,还来得及准备,考核通过最好,如果考核没通过,才愿赌服输。 但是现在,到哪里准备考核作品?就这样输了吗?不可能!还没有得到结论之前,不会轻言放弃,退缩只会错过了脚下的光明大道。 呵呵,这年头,心灵鸡汤在生活的压力下更容易变成心灵砒霜,没把别人毒死,先把自己放倒。不过,没有自我鼓励,哪有动力前行?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考场,处处都有做不完的考卷,不考试,那就没意义了,既然人生处处有考试,那就接招吧!加油! 郝童童内心是激昂的,脚步却是无力的。 她突然想借到一台缝纫机,还有一些布料,只要有这些就足够了。心里萌发这种想法,脚下的方向突然改变,朝一条街走去。 手里握着在服装设计学院时老师给的一张名片,底气不足,但还是决定要试试运气。 借着昏暗的街灯,名片上印着"初见"服装公司的字样,名片下方是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贸然打扰,恐怕不妥,郝童童于是先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为好。心里莫名地激动,手抖得厉害。拨出号码的那一刻,心差点跳出喉咙。 "您好!我是womenny,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沉稳的声音,郝童童顾不得局促,调整心情,回应:"womenny老师您好!我叫郝童童,之前在‘初见’服装设计学院学习,所以,很荣幸得到您的名片,这么晚了,突然冒昧打扰,深感抱歉,我有一事相求,您看方便吗?" womenny只是"哦"了一声,接着问了郝童童的具体位置之后叫她站在那里不要动,然后就挂了电话。 在郝童童感觉没戏的时候,一辆跑车快速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车窗缓缓放下来,一个男子侧过脸来,微微一笑,问:"请问,你是郝童童吗?" "是的,"郝童童诧异,"请问您是……" 男子说:"我妈妈叫我来接你,womenny,时装界大名鼎鼎的womenny,你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了,我叫杜宾。" "那就谢谢了。"郝童童客气一番后上车。 "你知道吗?能得到我妈妈名片的人都是有才华的人,在她学院里学习的学员中,你是第十个得到名片的。"杜宾一看就是个外向的人,刚见面就热聊,郝童童这个做惯了"闷葫芦"的人倒显得不是那么拘束,她说:"那真是太荣幸了。" "谦虚,"杜宾说,"你这么谦虚,倒让我很难堪,我从来就没得到我妈妈的赏识,虽然让我管理公司,但是从来没有对我放心过。" 相互都不太熟,一见面就倒苦水,这个公子哥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郝童童安慰说:"也许是你刚接管公司,还需要老师的辅佐,积累了管理经验,老师自然会放手。" 杜宾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完:"哎,你不知道,她就是玩‘垂帘听政’,还不顾我的感受,逼我相亲,你说,这是我亲妈吗?" "管这管那才是亲妈,不管不问,那绝对是后妈。" "这就是你的经典语录吗?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样?你们女人的法宝里还真不乏经典语录,"本来就是想倒倒苦水找安慰,没想到碰到一鼻子灰,杜宾觉得没意思,干脆进入主题,"你找我妈什么事?" 郝童童迟疑了,先前想好的一大堆话居然说不出口。 "我妈说了,有事情就让我帮忙解决,她很忙,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班呢。" 郝童童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目的,没有抱任何希望。 "你是说,要借用我们车间的缝纫机和布料?"杜宾眉毛都快耸到发际线,做出喷饭的夸张表情,"你心还真大。" 这语气,这表情,究竟是能还是不能? 郝童童心一下悬了空。把忧心忡忡表现在脸上。杜宾笑了:"这什么表情?就这点小事我还不帮你啊?看把你愁得,再说了,我妈妈学院的学生,我要是不帮,我妈估计能把我卸了。" 郝童童好想说,你妈妈就这么强悍吗? 这等大不敬的话只能断了自己的后路,所以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真诚地说:"替我谢谢老师,还有,谢谢你。" "你也不必大费周章去那个不起眼的公司应聘,只要有十足的把握,‘初见’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这样的盛情邀请,郝童童没有了底气,人家说的是"只要有十足的把握"。郝童童才有一成的把握,咽了下口水,没敢透露自己的底气。 "我见过你,在我妈妈开设的婚纱店里,有你拍摄的宣传照,"杜宾侧过头来,看着郝童童微笑,"怪不得我看着就眼熟,对了,和你拍婚纱照的那个帅哥是谁?男朋友?" 郝童童显得很局促,说:"只是普通朋友。" "你还真随便,跟普通男性朋友拍婚纱照,一定下了不小的决心。"杜宾打趣地说。 郝童童想说,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凡事都有自己的底线。 但是没说,干嘛要和别人证明自己? 到了"初见"服装公司的车间,罗宾就在一边坐等郝童童制作服装,接近半夜,这个空长着大高个的白面书生终于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经历了大半夜的时间,郝童童终于完成服装制作,小心地把服装装进袋子里,头昏沉沉的,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4
天亮的时候,郝童童请罗宾吃早餐,面对小吃店的早餐,罗宾显然下不去口。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早餐都是丰富的,不是营养粥就是牛奶,面包,培根,果汁之类的,可不是一碗豆腐脑和几个茶鸡蛋以及两张油饼。 郝童童捏着汤勺,感觉很别扭,忘记了她请的人是富家公子哥,不是像她这样的人。 看到郝童童的窘相,杜宾只好勉为其难,捏着鼻子,尝试着吞下一口豆腐脑,咂咂嘴,端起碗斯文半天,一股脑吞下去,还笑着表示很好吃,又要了一碗。 郝童童看得出他的假装只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心里泛起一股酸楚。埋头温吞地吃完一碗豆腐脑,把剩下的油饼和茶叶蛋打包。杜宾执意要把她送到"爱尚美"服装公司,她也不好推辞,就由他了。 一路上杜宾很苦恼,眉毛拧成一条线,发着牢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就是逼着我相亲,可是,我希望能遇到一个我心仪的女孩,一见钟情是间美好的事情,我不要她给我的束缚,可是又摆脱不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郝童童讪讪地笑笑。 到了"爱尚美"服装公司,杜宾朝郝童童温暖一笑,说:"有时间我约你吃饭。"说完做了个很酷的再见的动作,开车离开。 5
郝童童满脸倦意,强打起精神就要走进公司大门。 "准备好了吗?"王怡凌出现在门口,"准备好你的考核作品跟我走!"说着指着街对面一栋大楼说,"那里,才是我们的公司办公楼,也是你即将跨入的光明大道!加油吧!你已经经过了层层考核,最后一关,就是拿本事说话的时候。"郝童童一头雾水,王怡凌见她一脸懵懂,轻笑一声不说话。 踏入"爱尚美"服装公司真正的办公大楼时,郝童童才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压力。王怡凌把她带到会议室里,说:"请稍等,我去通知董事长。" "好的,谢谢了。"郝童童无比激动,说话的音调都快变了。 郝童童当然好紧张,总害怕她的设计不过关……要知道,她之前对那个破旧的小作坊本来就没有抱任何念想,不过幸好还是细心完成作品,不然,突然一个规模庞大的公司展现在眼前,可就找不到可以补救敷衍了事的办法。 这时,董事长带领着公司的一些骨干走进来。郝童童急忙站起来,垂手站到一边去,董事长说:"不用客气,请坐。" "是!"郝童童弯腰鞠了躬,这才回到位置上坐好。 "知道为什么安排你们到我的旧作坊进行面试吗?"董事长坐下后开门见山问道。 郝童童微笑着说:"董事长,恕我愚钝,您请讲。" 董事长微笑颔首,说:"在条件差到极点,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恶劣的工作场合,还能淡定从容做好每一件事的人,才有机会在我的公司上班。"董事长顿了顿,看着郝童童说,"郝童童,是吧?你的表现我们相当满意,你把公司的事当做自己的是来做,可以看出,你把公司当回事,那么,我们自然把你当回事。" 董事长说完带头鼓掌,在热烈的掌声中,郝童童内心澎湃着激动和喜悦。 掌声结束,郝童童不忘站起来致谢:"谢谢大家的鼓励!"董事长接着发言:"郝童童,我们都想知道,在别人无所事事时,你却在找事情做,说说你心里的想法。" 郝童童站起来,从容地说:"其实,我和其他应聘者一样,看到工作场所环境不是很好时,我也想到过放弃,但是,我珍惜为我提供就业机会的公司,我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上班的环境舒适,但是,舒适的环境是需要我们亲手打造出来的。尽管它让我适应不了,但是,只要我们亲自动手改善,才会把环境变成我们想要的,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我爱公司,所以我愿意为公司付出。" 郝童童话音刚落,掌声再次响起。董事长微笑颔首,说:"这就是那几位应聘者为什么会被淘汰的原因。说得太好了,只要你爱公司,公司就不会亏待你!好了,现在,请展示你们的设计。" 郝童童把u盘插入电脑,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她的设计,另外还有制作好的服装,她亲手送到董事长手里,接着开讲。 "春天,是个花枝招展的季节,新事物的生长驱散了冬日的沉闷。白色长袖针织衫拼接印花半裙,印花元素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浪漫与生机……谢谢大家,这就是我的设计,有不足之处,希望得到各位领导的指教。" 大家还在细细观摩大屏幕的时候,郝童童又说:"另外,我还设计了另外一款服装作为备用,春天,也是个小清新的季节,是个让人充满向往的季节。"点击鼠标,大屏幕瞬间切换画面。 "小西装,更适合春天的勃勃生机,我设计的这款服装适合各种颜色:艳丽的粉,明媚的黄,安稳的淡绿,朴实的淡蓝。衣领和袖口用白色加以点缀,突出春天的温馨,勃勃生机的气息和无穷力量的特色。初春,气温反常,这款服装选用具有保暖性,手感柔和的……" 郝童童正讲解得投入,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忙掏出手机,挂断电话。手机铃声又急促地响起,气氛不是很好,没有人看向她,但所有人都冷着脸。她正要关机,王怡凌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出去接电话。郝童童忙朝董事长及在座的公司骨干鞠躬致歉,然后充忙走了出去。 郝童童接着电话,一脸惊慌,电话里传来苏玲玲的哭喊声。 "喂?苏玲玲……不要哭,慢慢说……好,我,我马上过去,坚持住!不要慌,地址!地址发给我!"郝童童安慰苏玲玲不要慌张,自己却慌了神,手机都拿不住了,直接掉在地上。 "怎么了?"王怡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郝童童急忙把手机捡起来,抹了把汗:"主管,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苏玲玲摔了一跤,大概是流产了,大出血……身边没人……我……对不起,让您和董事长失望了。" 5
郝童童就是这种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冲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赶到苏玲玲的住处,只见苏玲玲坐在冰冷的地上,头上冒着冷汗,样子十分痛苦。郝童童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握着苏玲玲的手不停地安慰:"坚持住,我在路上就给医院打电话了,医生估计马上就到……坚持住。" 除了说这些,她只能不停地给苏玲玲擦汗。还好医务人员即使赶到,苏玲玲被抬上救护车后,郝童童才稍微松了口气。到了医院,郝童童的心又悬了起来。 苏玲玲住进了急救室,医生护士不停地进进出出,像是很焦急的样子,郝童童的心一阵阵收紧,正要推门进去询问情况,医生开门出来,看到脸上凝重的表情,郝童童的心悬到嗓子眼,忙问:"大夫您好!我朋友情况怎样?" "孩子还是没保住,药流没流尽,需要做刮宫手术,这段时间病人需要住院观察,等情况稳定了再说。办一下住院手续吧。"医生擦着汗走开了,郝童童还在回味医生说的话:"孩子没了,那……大人呢?情况怎样?" 不容多想,推门进去,苏玲玲闭着眼,脸色苍白,呼吸均匀……郝童童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看到苏玲玲情况基本稳定,郝童童就到楼下办了住院手续。她左右为难了,一边是在公司最关键的考核,一边需要人照顾的苏玲玲,两方都至关重要,该选哪边才好?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原因是:现在的苏玲玲和她都是天涯沦落人,在这个时候,苏玲玲不能没人管!如果通知苏锦程过来,两人发生争吵,对苏玲玲的打击应该不小。郝童童不禁被自己的"英雄气概"吓了一跳,她们曾经彼此讨厌着对方,而且苏玲玲甚至不择手段让她痛苦过,那又能怎样?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人总不能活在过去,总不能揪着别人的过错不放吧? 郝童童还是心有不甘,眼看就要实现的愿望眼间就要化作泡影。她左右为难之际只好安慰自己:"算了吧,考核还在进行中就擅自离开,这是职场大忌,没有人会用一个盲目离开的人,再回去估计也没戏了。工作,没指望了。顾好眼前的事最重要。" 接连几天,郝童童一直在医院照顾苏玲玲,苏玲玲的气色也一天天红润起来。她接过郝童童递过来的汤,冷冷地说:"你走吧,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还有……谢谢。" "为什么不和你爸爸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受罪?" 苏玲玲低头喝汤,郝童童的话她充耳不闻。郝童童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心疼,她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让他把你接回去……或者,你要是不愿意回去,不如,徐……" 郝童童吞吞吐吐,徐波两个字就是说不出来,苏玲玲看穿她的心思,差点摔了手里的汤。 "你是想说,让徐波过来是吧?我说过,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我不想见到他,更不想再见到你,你知道吗?我心寒!那次他喝醉,他请问我,抱我,我人还在他怀里,他却叫着你的名字,他心里只有你,对我 ,讨厌至极!与其围着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转悠,不如一个人呆着。苦,算什么?总比卑微地靠别人活着强!去吧,你找他去吧!别让他看不到你,急坏了!" 苏玲玲情绪激动,郝童童怕她会再次出现危险,她不敢和她说话,于是赶紧去了外面。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郝童童徘徊在走廊里,苦着脸。她拿出手机,找到苏锦程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夺去手机,紧接着手机向墙根飞去,扭头,对上苏玲玲愤怒的眼睛,苏玲玲冲她狠狠说道:"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滚!" "叫我来的是你,叫我滚蛋的也是你!苏玲玲,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以为我要来?"郝童童抓住苏玲玲的病号服,把她拖回病房,按到病床上,把被子扔她身上,指着她说,"你弄坏我最后考核的服装就算了,我努力了一晚上,终于做好了服装,本以为会成功,你一个电话,彻底搅浑了我的考核!我现在连进‘爱尚美’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玲玲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声断断续续,脸上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庆祝郝童童考核完蛋吗? 郝童童愤愤地说:"看来是我白担心了,你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那好吧,住院费是我交的,那是我辛辛苦苦做家教赚的钱,不容易,你不能白用!清单我会打给你,还有,手机也不能叫你白摔,原价赔偿!发票我会送过来!你搞砸了我的考核,这个怎么算?别用你的大白眼瞪着我!这笔账我早晚会找你算!保重!" 郝童童愤然离开,苏玲玲依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