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孙散记八

　　 早早21个月了，现在正在往22个月生长。每天关注他的衣食住行，注视着他的点滴变化，严格点说，这一个多月是这孩子幼儿时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早早突然会说话了，而且凡是两三个字以内的日常用语，什么都能说，也不用大人一句一句教。他是怎么会的呢？可能是一年多以来，大人说过的话，他都记住了，只是舌头没发育好，才攒到现在一股脑地说出来的吧！
　　 亲奶奶
　　 我每次去看他，他都缠着我，让我穿衣，喂饭喂水，给他讲书，带他玩。陈奶奶刚靠近，他就用手推开她，一边挥手一边嘴里嘟囔：＂拜拜！拜拜！＂和她再见。特别是到外面去玩，他不跟陈奶奶，一路上非得让我抱着不可。陈奶奶见我累得气喘吁吁，就说：＂纪早早，你就累你亲奶奶吧！＂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早早就有了＂亲奶奶＂ 的概念。一天，他突然跑到我跟前，对我说：＂求求亲奶奶抱抱！＂当时真吓我一跳，这孩子怎么突然会说这话了？从此以后，＂亲奶奶＂成了早早专用名词，亲奶奶长，亲奶奶短，叫个不停。这可能是早早头脑中比别的孩子多出来的一个概念。说起来惭愧，身为早早最亲最亲的亲奶奶，过了花甲之年，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力不从心了。别人带早早，不放心，怕这个，担心那个。真的让我自己带，还累得不行，带不动。
　　 早早回家一年了，这段时间，早早妈和陈奶奶把孩子带得挺好。没有生过大病，也没有碰过摔过，就是吃饭差点劲。虽然每周我都去看早早两三次，心里还是放不下。有一点空闲，就会想早早，看到街上别人的孩子，更是多嘴问人家孩子多大了，如果恰巧和早早同龄，便不自觉地比较起来。心里更容不得人家的孩子长得大，长得高。到医院检查，早早身高体重都正常，但是我心里还是像结个疙瘩似地耿耿于怀。幸好我们家早早虽不高大，但是聪明灵活，动作敏捷。走路的步伐大步流星，信心满满。在公园的广场上跑起来，两只小胳膊频繁摆动，像竟走运动员。双脚离地一脚远射的踢球动作，惹得路人称赞他＂太给力了！＂早早更是亲奶奶梦里主角，不是饿了，就是哭了，让亲奶奶经常一夜都好心烦。
　　 唉，亲奶奶的一个＂亲＂字，怎么了得。我整天想的都是早早的事。不好好吃饭怎么办呢？于是，三天两头熬酸楂汁，早早爱喝，就乐此不彼。包饺子早早能吃两个，就把我高兴坏了。早早能吃点鱼，就买鱼，骨头汤有营养，就买骨头炖汤。缺衣服，买衣服，少鞋子了，买鞋子。这累的程度，并不亚于每天带孩子的陈奶奶。
　　 会来事
　　 早早刚会说话，就非常会来事，有眼力价儿。他站在阳台的窗台上，看到我和爷爷走到他家院子里，他就告诉陈奶奶＂爷爷奶奶来了！快开门！＂见了爷爷奶奶，扑到爷爷怀里就高兴地哈哈笑。我问：＂爷爷奶奶来看你，高兴吗？＂他又开始哈哈笑，这一次明显是表示让奶奶爷爷高兴的假笑。走到沙发前，他拍拍沙发＂奶奶坐，爷爷坐！＂而且会给爷爷后背塞一个靠垫说：＂爷爷靠哇！＂我把带来的芒果削好，切成丁放在碗里端给他，并告诉他＂奶奶给你带来你爱吃的芒果了！＂他立刻双手合十在胸前晃动着，嘴里念着＂谢谢！＂＂谢谢！＂那表情跟大孩子似地，那感激由衷地发自肺腑。
　　 大人闲谈＂今天气温多少度？＂早早抢答：＂五度！＂问早早＂你几岁了？＂毫不迟疑＂五岁！＂并伸出手掌佐证。于是纠正＂早早两岁。＂可是，他说不出＂两＂字，大拇指也管不住无名指和小手指。所以早早一直顺口说自己五岁。（这两天他能说两岁了。）
　　 平时吃东西，他也不抠门，经常把吃的东西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嘴里送。儿子和儿媳给我们打电话，早早总是抢电话机，喊＂奶奶您好！＂＂爷爷你好！＂早早还有一段经典对白很逗人。早晨和爸爸妈妈再见，陈奶奶说＂爸爸妈妈上班挣钱去了。＂他说，＂宝宝挣钱＂。陈奶奶说＂你怎么挣钱哪？＂早早说＂出差！＂＂上哪里出差呀？＂＂北京＂。＂挣多少钱呀？＂＂五万。＂＂挣钱给谁花呀？＂＂妈妈！＂（因为他爸爸经常出差的缘故吧？）
　　 早晨五点多钟，他睁开眼睛，笑眯眯地说：＂起床啦！＂爬起来光着屁股在床上溜达。晚上八九点钟，自己找到睡觉的位置，躺下来，告诉爷爷奶奶＂睡觉！盖小被，奶奶拍，唱妈妈好！（世上只有妈妈好）＂
　　 一天，爷爷背着早早闪身出门到银行取工资。关门声一响，早早就大哭起来。＂早早为什么哭啊？＂＂爷爷出去了。＂于是解释爷爷干什么去了。早早说＂穿衣走，上银行。＂＂干什么去？＂＂找爷爷，买钱！＂
　　 大人干活，他也不惜力气跟着干。用抹布擦地，用条掃扫地扫桌子掃立柜扫门，见到一点渣滓就捡起来扔到垃圾桶。我和他爷爷看到他的突变，欣喜若狂。
　　 这些事情都还不是大人刻意教的，因为他才一岁半多点，太小了，还不到教的时候。我有时分析，这孩子像谁呢？肯定不像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辈子耿直倔强，嫉恶如仇，不善巴结迎合，因此吃的亏数不清。过了大半辈子，回过头看，连我们见孙子天真活泼、飒楞勤快会说话会来事都高兴，哪能怪职场上会来事的人多半吃香啊？更不能怪那些领导们特别喜欢顺情说好话，会拍会吹会捧，不干实事的家伙们。
　　 人说三岁看老，孙子会来事我不反对，但是，前提必须有真才实学，像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那样靠本事吃饭，可不能让孩子在＂会来事＂的路上走得太远，满足于玲珑八面、虚头八脑，长成一个才疏学浅的大忽悠。
　　 喜欢爷爷奶奶家
　　 早早分外喜欢来爷爷奶奶家。其实，在常人眼里，我家实在稀松平常，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十年前的装修，老旧破败，虽然在前年重新粉刷过一次，但是，地板裂缝了，没有光泽，柜门关不严了，半敞着。只有新换的塑钢窗稍稍有些新意。但是，新旧茬口衔接也不是很美观严实。这个破大家只有一点好处就是宽敞，早早跑得开。早早不在意家里是否美观舒适，只要随便自在就行。每到周六早上，一进家门就乐不思蜀了。
　　 到了这里，三间卧室，饭厅客厅和一个南面的大阳台随便玩。在他自己家不许上床，只能在地下跑，沙发上坐。奶奶家不然，玩累了，一条毯子铺到地板上，在上面坐着摆积木。地下玩腻了，到床上玩，三个屋子所有的床随便上。破东烂西在早早眼里都是新奇的、好玩的。在众多的柜里抽屉里，可以翻出爸爸小时玩过的玻璃球，围棋子、跳棋子、乒乓球拍，乒乓球，羽毛球拍和一筒羽毛球。还可以找到爸爸小时候订阅的几种杂志《小朋友》、《中国儿童》和《孙悟空》，还有一堆小人书。足球、篮球、排球三个大球更是早早的最爱，一岁多就能踢着它们满地跑。站在书柜前，抚摸所有的书。抽出一本，翻了又翻，一个字也不认识，放回去。再抽出一本翻翻看看，再放回去。有时非得让大人帮他把一排书全拿出来，再一本一本摆上去，且乐此不彼。
　　 由此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百草园。一座破败荒芜的园子，一堵坍塌不堪的半截泥墙，成了孩子们偷闲时的乐园。爷爷奶奶的家就像早早的＂百草园＂，大人们都呆腻了，看够了，苦于不能改善，只有早早对这里兴趣盎然。有了早早的＂帮忙＂，本来就不那么整洁的家就更乱了。有时很上火，跟着屁股收拾不完。想到早早就这么两三年能随心所欲地玩耍的宝贵时光，，爷爷奶奶能力有限，能给早早提供的也只有这一点点，怎么忍心限制他这样，不准他那样？
　　 有了爷爷奶奶的放纵，早早成了小皇帝。一会儿下旨：＂宝宝（早早自称）要看照片！＂奶奶迅速到北屋打开电脑不厌其烦地翻看早早喜欢的照片。早早的照片有一两千张，真实记录了他成长的过程。最近我和爷爷外出，也留心为早早拍一些感兴趣的东西，如旗帜、灯笼、动物塑像等。一会儿，小皇帝又下命令＂宝宝要看巧虎！＂爷爷跑到南屋打开VCD，陪早早看《巧虎》。总之，早早会说话了，爷爷奶奶遭罪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早早再有两个月就满两周岁了。现在就开始考虑怎么祝早早生日快乐。最重要的一条，准备好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