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钱已经给老高送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可老高那头还是迟迟的没有一点动静,难道坡崖真的……!" 乡下深秋的黄昏真的很美,虽然时下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但站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独自静静的守候着那份上苍赋予人间的凄凉之美,深深的吸上一口气把那些身前身后的烦心事都一股的抛到脑后,使自个儿浑身上下顷刻间都那么随意的得以放松,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享受哇!这种享受可不是每一个看惯了那四角的天空的城里人都能随便得到的呀!别人欣赏可能还要花钱,可自个儿足不出户就能够美美的看个够,这不让人为之自豪开心高兴吗?这可是自家家门上的美景呀!并且这美景还是你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呀! 秋——这个极其简单的季节字眼,在每一个老农的眼里和心里它无异于就是代表着收获和收获之后的赋闲,然而在那些文人骚客的心中这又是一个多么基于灵感迸发的美好时节啊! 再忙的人也有闲下来的时候。 再闲的人他也总有个忙的时候。 在辛苦的人他总有个甜的时候。 再在富足的人也总有个秃废的时候。 一切啥事都不可能随自己所想的那么顺心,它总会出其不意的给你出些难题,时不时的就把你给弄的尴尬至极或者是面目全非。 阿傻的三叔早早的吃饭晚饭,闲着没啥事可干便独自一人倒背着双手,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起步子来,偶尔抬头看看那个离着自家门口不远的荷花湾,暮色黄昏里他的心就像是给死死地堵住了一块硬硬的石块一样,彼此起伏再三犹豫的总是感觉着有些隐隐的不安,可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却又怎么也说不出个最好的理由来,就这样他霎时的停身站住在那院子里,双眉紧锁远远的望着那个已经秃废了的荷花湾,苦涩萧条的在那深秋的黄昏里越加显得孤苦伶仃。 "我觉着你还是抽空再去问问老高,光这样的等着不是个事。" 自来水管子旁边忙着刷完的老伴,看着老头子那心事凝重的样子,她自知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啥忙,可处于对孩子的关心她还是忍不住的张口说出了自己的那个很是直接的想法。 女人的心思都很直接,她不同于男人的心思。 "哪能!那不等于咱自个儿没事找事,一下的就让坡崖看出咱对这间亲事已经有所戒备和警觉了吗?要是那样的话咱从头到尾给她的这些钱就一份也甭想要回来了,因为人家就会故意的当着庄乡的面说,是王楼在没事找事的不拿着亲戚当亲戚看,总自作聪明的拿着钱试探人,这不就是明摆着没有诚心做亲戚吗?这不就是从头到尾的耍人玩吗?你想想万一她把这个帽子往你头上一扣,你就是浑身都是嘴你能说清吗?前段时间我去给老高送钱的时候,就已经把咱这头的心思说给老高了,老高也已经明白了咱这头的心意,既然他已经明白了咱这头的心思我就再也没有必要去第二趟了,如果真的再去第二趟别说是坡崖,他老高就会起疑心了……既然上次已经说了咋还又过来说上一遍呢?难道是对我这当媒人的不信任?很是自然的他就会产生这种想法,要是他一个媒人也产生这样的想法的话,那这种情况之下对咱来说有好处吗?唉……看来!老高肯定是坐在家里竟等着坡崖亲自上门去找他呢!不然的话这事断不会拖到这个时候,可是现在二哥还在医院里……!" 种种疑问和假设再加上和那些各种人们身份心思的演说,阿傻的三叔都挖空心思的去推敲着,看那样子他刚才的那些话有的是对自己的老伴说的,可更多的则还是心思重重的自言自语。 "二哥在滨州医院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也快出院了吧!" 也许是心疼自个儿老头子,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阿傻的三婶子蹲在那里赶紧无形的转移了话题。 "是啊!一个多月了,这事她坡崖还不知道,老高也不知道,上次我去他家里的时候压根就没对他说这些,凡事都不能过度的相信别人,咱必须也得给自个儿留个退身步,不然的话万一坡崖真的就像是小三预料的那个样子呢?那不就遭了吗?不过就眼前的形式来看坡崖还就真显得有那么一点不正常呢……!" 凡事只要你群身心的投入进去了,即便是别人再多的打扰也无济于事,每一句话你都离不开自己话题的那个中心。 "要是这个时候她坡崖一下的提出来散伙了,那……那换号时候的那份钱她就得都给咱不?" 看着老头子那投入的样子,阿傻的三婶子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题转移根本就没派上用场,索性她也不再去说那些别的了,干脆也直接的顺着自个儿老头的话,直接的说了下来,同样都是对自家孩子的关心,说说自个儿心里也好受些呀!也不至于那么闷得慌呀! "那是当然了,可你想想……她坡崖娘俩如果真像人们话里所传的那么个样子的话,她能以在这个时候说和你散伙吗?眼下这份结婚用的彩礼钱她还没到手呢!没到手的东西她能以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去吗?不会的,这就跟那贼半夜里上人家家里偷东西是一个样子,啥东西偷不着最后他也得抓把土带回去,这就是说明那些人贼性不改的那种样子,她坡崖如果真的就是像这个似的那么个样的话,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散伙的,她肯定得想尽一切办法先把钱弄到手之后再从长计议。" "村里头的人们现在都这么传,可……可当初咱孩子小君刚和她定住的那个时候,也没有人出来说这些,现在呢?人们传蹬的真的假的都有,你说说让咱孩子该听谁的呀?当初要是知道她是这么一家子的话,就不该和她定,弄得到现在人们都这么提心吊胆的……!" 女人都好埋怨,阿傻的三婶子也不例外,尤其是遇到那些看着男人都头疼的事的时候,她们的那些唠叨和埋怨便无形而来了,虽然都是处于善心的可也总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的不看时候,给人添乱。 "当初——当初——你们就是知道埋怨,那当初的时候还不如让孩子直接的把张店那个给领回来呢?这当初的事多了,除了知道埋怨还知道些啥?切!" 大概每个男人当自己在哪里为着一件事情而深深思考的时候,他最心烦的也就莫过于那些没用的唠叨了,这其中阿傻的三叔当然也不能排除其外。 "俺不是心疼孩子小君吗?两处子事把孩子那么好的机会都给弄没了,这次要是再……唉!我是真的担心孩子会受不了哇!再加上二哥又住了院,二嫂吧又那么个样儿,这亲事最好还是别再出些叉子了,让孩子顺顺利利的成个家吧!唉……!" 在往常听到老头子这样的和自个儿说话,自个儿最少也得和他顶上几句才算结束,可这次呢?也许真的就是对自己侄子的这件亲事太过于关心,而完全忘记了或者是根本的没心思往心上记,阿傻的三婶子依旧表情平淡的蹲坐在那水管子的旁边,自顾的唠叨着自个儿的心里话。 "唉……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二哥这一住院小君这亲事就得往后拖了,这一拖也未必见得都是坏事,只要她那头怀着不好的心思一行动,咱这头就会看的更清楚,二哥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愿坡崖不是人们所传的那样,小君能够顺顺利利的成了家,二哥能够安安心心的在家里把病养好,一切都不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叉子啊!" 这是对整个事情的期望和盼望,对那些外界传言的将信将疑,和对自己的自我安慰,任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别说是阿傻的三叔就是别人也是一样。 "谁不是这么想啊!可……谁又知道她坡崖竟然是这么一家子啊!这事发展到这个时候,咱还不能说散伙,可你叫她那头说……她娘的她不把那钱都骗够喽!她能以和你说散伙吗?看清了她们是这么一家子,我真是巴不得孩子早一点的和她散喽!最起码早散喽咱孩子还早另找哇!她她娘的要是没头没日子的往后拖下去……唉!" 女人的担心很小很细,男人的担心很远却很重。 "还是那句话她不把钱都骗到手,她能和你说散伙吗?二哥这已经住了院、老高那还没有动静、也就是说坡崖到现在也还没有行动……只能等!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能够稳住心神的等着,最后她坡崖就会露出狐狸尾巴,嗯……做好一切准备等下去!" 前边两句话很明显就是说给自个儿老伴的,可后边那连串的自言自语,却只有阿傻的三叔他自个才能听得清,自己到底在说了些什么。 "我就纳闷……你和小三也都已经想到她坡崖娘俩,对这门亲事没按啥好心,可为啥就不当机立断的给散喽哇?还能的拖到现在,并且还就在前段时间又把那好几千块钱给老高送过去,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送钱……犯傻吗?" 这几句话听起来很不入耳,可细细的想想却也不为真实,可阿傻的三婶子她又那里知道这件事从里到外那整个的深深浅浅呢? "散喽?换号的时候那几千块钱咱已经拿出去了,要是这个时候就说散伙,并且还是咱自个儿主动说散伙,那咱那钱还能要回来吗?你就一份也要不回来了,这件事就是最终成不了要散,那也得让她那头张口,咱这头无论如何这话也不能说,只能这样安下心来的等着。" "那她娘俩都已经吃上甜头了,并且她那个娘还精的要命,她能以亲口说散伙吗?" "咱不盼着孩子的亲戚散伙,所以咱不管是那一步都积极的往成了做,直到最后到了关键时候她再也没办法推脱了,她就会不请自来的跳出来,到那个时候咱就有主动权了,那些该咱的她就得一分不少的都给咱,不然就得打官司。" "要是不成啊就好合好散,可千万别到那一步啊!咱孩子还是个小伙子……唉!这可叫啥事啊?唉……!" 闷在心里的话时间长了就感觉着好难受,就好像出去找个知心人说说,可是又对谁去说呢?这件事连自己的二哥都不能知道,自个儿又能对谁去说呢?可不说自个儿这心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对着自个儿的老头子接二连三的说完之后,末了阿傻的三婶子还是唉声叹气的,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双手轻轻端起那些已经刷干净,并且还是摞放整齐的碗筷,转过身子低着头迈步回屋去了。 看着老伴回屋去的背影,阿傻的三叔站在那里也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也迈步走出了院子,绕路去了自家的后院。 后院里住着自己的老娘,晚饭已经吃过了,老娘还有没有啥事找自己呢?短短的那一段小路上,阿傻的三叔深深的低着头,满脑子里仍旧不停的想着自己侄子的那件亲事—— 黄昏渐浓,村子里越来越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