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三十二

　　三十二
　　从海南回来，杨正伟接到通知，去北戴河参加总局召开的年中工作会议。
　　只要接到会议通知，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开心。因为总局的会一般都会选择在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召开，这一点，的确是符合民意，体恤下情，深得赞许。工作会，一般一年两次。一个是全年工作会，一般在春节前召开，开完，好一心一意过年；一个就是年中工作会，一般在7、8月份召开，会议主要是总结上半年工作，部署下半年工作，开完之后，正好休年休假。除了这两个工作会是各省局的＂一把手＂参加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业务工作会和专题工作会。业务工作会也是一年两次，一般都是由各司局组织召开，总局分管的领导会到会，各省也是由对口的处室主要负责人和分管的局领导参加。至于专题工作会，那就说不准，一年四季从不间断，一般都是由对口的处长、副处长、科长各自单独参加或者一同参加。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培训，既有领导干部参加的，也有处级干部参加的，还有一般干部和工作人员参加的。工作会、业务会、专题会和培训，都是每个人盼望和向往的，因为参会参训，就能够到全国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
　　杨正伟在担任处长、副局长期间，已经把全国都走遍了。他常常对很多见闻难以忘怀，而最为津津乐道的是泸沽湖历险。
　　泸沽湖是一个神秘的女儿国，那里的摩梭人至今仍然实行走婚。走婚，摩梭语叫＂色色＂，就是男不娶，女不嫁，晚上，男子会趁黑摸进你情我愿的女子家中去相会。男子一般不只去一个女子家相会，女子也不只为一个男子开怀，所以生下的孩子不知其父，只认母亲，还停留在母系氏族社会。泸沽湖边摩梭人保留的这种古老婚姻习俗，把全世界的人吸引到那里，想一撩女儿国的神秘面纱。其实，外面来的游人是无论如何也摸不清当地走婚这个古老习俗的底细的，因为，你不可能到那里去走一个婚。当然，也不乏想勇于一试的人。
　　那年，杨正伟到云南昆明参加会议，会后，照例安排旅游观光，从昆明坐飞机去丽江，再从丽江坐汽车到泸沽湖。其实，泸沽湖已经失去了她静美的原色，取而代之的是商业的喧闹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浮躁。景区的女子，打扮得像摩梭女，但天晓得是不是真的摩梭人，反正夜幕降临时，她们就燃起篝火，拉着游人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导游早已在从丽江来泸沽湖的汽车上就告诉过大家，当摩梭女拉着你的手跳舞时，如果对你有意，就会暗暗挠你的手心，如果，你也对她也有意，那么就也挠挠她的手心，挠来挠去，慢慢地，她就会顺势拉着你不经意地从那一圈跳舞的人群中走出来……于是，大家都发挥着无限的想象，走出来，走到哪里去，走到那里去干什么？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年轻小伙子还略带羞涩地问：＂这就走婚了？＂哈哈哈……一车人都哈哈哈大笑，＂那你就去试试啰！＂
　　这个小伙子叫舒时，是杨正伟的部下，当时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这小子在被摩梭姑娘拉着跳舞时，一直把颗心吊在嗓子眼上，生怕摩梭姑娘不挠自己的手心，又生怕挠了而自己却没感觉到，而且，一边一个摩梭姑娘，她俩分别拉着自己的一只手，到底会是哪个会挠自己的手心，是都不挠，还是都挠，同时，还在反复进行思想斗争，万一她挠了自己的手心要不要也挠挠她，要是她俩都挠了，自己到底挠哪一个好，如果挠了她，她把自己拉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办？所以，他一直非常紧张，被摩梭姑娘拉着手云里雾里就像脚踩棉花一样跟着乱转悠。转着，转着，晚饭时喝的那种咣当酒开始发起作来了。
　　摩梭人用土法酿制的咣当酒只有三十来度，而且入口绵和，但很有后劲，容易让人上当。因为好喝，所以小伙子喝了不少，这会儿，在篝火前一转悠，加之心理紧张，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就是搞不清自己在哪里……他只听到摩梭姑娘在不停地唱，＂呵，朋友呃，你来了就莫走，阿妹陪你陪到月落西山头＂……根本就不知道摩梭姑娘挠没挠自己的手心，也不知道自己挠没挠她的手心，突然，全身一软，就瘫倒在一个摩梭姑娘的怀里。顿时，全场沸腾，摩梭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且高声地一起唱起来，＂唉----，情哥哥，情哥哥，人心更比金子贵。只要情意深如海，黄鸭就会成双对。唉----＂……一阵喧闹之后，那个摩梭姑娘的腰带居然松落了，而且居然有一头就攥在小伙子的手里。这时，一群摩梭姑娘轰地围拢来，纷纷尖叫，＂走婚啰，走婚啰！留下来，留下来！不让走啦，不让走啦！给见面礼，给大红包！拿出来，拿出来，快快拿出来！＂小伙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杨正伟赶忙过去为他解围，经过讨价还价，最后只好帮他掏了1000元钱打发走那些摩梭女，再把他扶回客房去。
　　第二天，小伙子醒来，听杨正伟说起他昨晚的惊险遭遇，差点吓傻了。他名字的头一个字母正好都是＂S＂，从此，大家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并一直都叫他＂色色＂。
　　杨正伟当上＂一把手＂后，常常怀念那些好玩的时光，有时免不了会说，当＂一把手＂有什么好，你们都到外面去转悠去了，就我守在家里看家。其实，也不尽然，这不，又来北戴河了。
　　北戴河，是著名的海滨避暑胜地。凉快，空气质量好。一到夏天，各种会议都选择到这里召开，基本上就是以休闲为主。总局的会议，实际就安排了一天的议程，主要是总结上半年的工作，分析下半年的形势，对完成好全年工作提出要求。总局领导在会上讲的和杨正伟上周在省局讲的大同小异，有些用词都一模一样，杨正伟暗暗得意。尽管会议结束时，总局领导强调一定要尽快把会议精神学习好、领会好、传达好、贯彻好、落实好，但杨正伟心想，该说的已经在上周的省局机关干部职工大会上都说了，回去，也就是把市局和县局的局长召来开个会，当然，还要给省里的分管领导做个汇报。于是，让王珩拨通办公室副主任梁为的电话，他亲自给他下达指示，一周之内，起草好两份材料，一个是向省里的关于总局会议的专题报告；一个是全省局长会议主报告。发通知，一周后，召开全省局长会议，传达总局会议精神，总结上半年工作，部署下半年工作。至于材料怎么写，办公室比他清楚，所以，也没有必要说了。等到一周后，他到会上去把办公室写好的稿子从头到尾念一遍，就一切OK了。
　　一切安排停当，总局领导开完会也都安排休假了，杨正伟心想，尽管到北戴河来了不止一次，但这里凉快，就住几天，歇歇凉吧。于是，他串通几个要好的兄弟局的人一起留下来，好好喝喝酒，歇歇凉，侃侃大山，放松放松。
　　没想到，才在北戴河自在逍遥了一天，就接到赵明全打来的电话，总局有一位领导要到他们那里去休假。
　　杨正伟犯嘀咕了，到哪里休假不好，这个时候到我们那旮旯去休哪门子假呀。本来，夏天休假最好去北方，东北、西北，都凉快，华北也比南方强，即使要去南方，那也应该到沿海城市，去享受那里的沙滩和海浪，要不然，就找个山，夏天山上也凉快，比如江西的庐山、湖南的张家界、湖北的神龙架，还有……反正，这个时候，选到我们那里去休假，真没什么凉快的地方。要是没休好呀，可别见怪！
　　可是，不管怎么说，得赶快买票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