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坐过绿皮火车的旅行是不完整的,起码没有那么完整。因为足够慢,所以额外增加了很多以往求之不得的闲暇时光。因为小,所以禁锢身体不能肆意伸展,只好让脑子信马由缰。 春运,是带有鲜明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人口大迁徙。没有路途遥远,没有年龄性别,尽管五湖四海,却只有一个方向。 此刻,我站在一列即将出发的绿皮火车里,对面是另一辆准备出发的绿皮车。过道上,售卖零食的列车员卖力的吆喝。听朋友说,他们是所售商品厂家的人,并非列车的职工,尽管他们穿着相同的制服。 "借过,借过。"微笑闪身,让给专门为火车走廊量身定制的卖货小推车。"如果我站在对面,会微笑吗?" 对面的车厢里人群涌动,硬座与车厢的间隙挤满了人。有坐的神态自若,空洞望着的对面的我,桌上的塑料袋鼓鼓囊囊,旅行时间与吃食成正比。无座的没精打采,所有所思的望着我。我想,他不是为了没能买到坐票而懊恼,就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无止休的"站"而苦恼。 "人家是怎么买的票?"这个问题也困扰过我。 边刷牙边烧冲奶粉的水再加上烤面包,合理利用能让时间翻翻,夕发朝至的列车也可以。运气好,一觉到天亮,跟着火车摇摇晃晃。运气不好,会一下多出很多时间,用来思考人生。 夜晚,只有硬座不关灯。车厢里人挨人,久站让双腿僵直,动一下引得旁人皱眉侧目。过道中央,挤满了睡眼惺忪疲惫的人,比坐着的还多。也不知是谁,发明了站票这种票,让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高下分明。这一刻,我不再以自己的腹肌为荣,不再为谁踩我的AF1心疼,更不会为了前几天老板批评而耿耿于怀。此刻,我变了,变得不在乎所有的身外之物,鼠目寸光。 "我想坐会儿,我想坐会儿。"一遍遍默念,看着有座的东倒西歪,闭着眼睛等周公上门。不断变换重心,让左右腿交替休息。 我的腿,对不起。 "你坐一下吧,我起来站会儿。"说完,他站起身,伸了一个足有10米长的懒腰,显然他累坏了。 "what?!坐着也能累?"道谢,坐下。瞬间周身舒畅,如九阳神功运行奇经八脉,三万六千个毛孔疯狂为那人打CALL。前后坐了10分钟,再起身感觉充满力量,跟刚上车时一模一样,还能再站4小时。 充电5分钟,通话两小时。 这一夜,时间陷在表盘里昏昏欲睡,慢的无Fuck说。"要不,让那哥们起来,我再坐会?"人都是贪图享受的,才离开不久,屁股就开始怀念刚刚的感觉。没脸皮的话最终没能说出口,为了消磨时间,我开始搜索那些悬而未决、发人深省的哲学问题。 从活着的意义想到怎么才能有意义的活,从人为什么要吃饭睡觉到财富对人生的影响。我认为,如果现在给那位小哥200块,说不定他会把座位让(卖)给我。不行我亏了,100就行。毕竟我已经站了一半的路,足足4个小时。 身体僵直着,脑子旋转着。最终,我克服了一个绝对称得上历史发现的问题。 "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鸡。" 因为鸡可以从动物演变而来,就像猴子到人的演变,但鸡蛋只能由鸡来下。克服这个问题后,开心极了,站票买值了。望着窗外渐渐鱼肚白的天空,天亮就该下车了。 列车出站拉回思绪,此刻,我在卧铺车厢,可以美滋滋的睡觉不用再想让人双腿发酸的哲学问题。自从想通鸡与蛋的问题后,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住我。 有有有,买不到票算一个。 就在前一天,手中的还是站票,好在是白天的。我想好了,带着kindle,时间能过的快点,就像在上班途中一样。后来,运气让我改签到了卧铺,真是谢天谢地。 "要是下铺就好了。"我嘟囔一句。 "别tm不知足了。"弗洛伊德说,人有自我和本我。 站票,上铺,想要下铺,我可真是贪心。按照正常顺序,我应当挂念坐票才对。骂自己一句,爬进上铺。 人嘛,总是欲壑难填。车轮摩擦铁轨轰隆隆,我加入春运的队伍朝着家的方向滚滚向前。这里,用同事朋友圈里的一句话作为结尾,我很喜欢。 人,需要2,拥有5,想要10。 说的真好,但也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具体那个方面、什么时间入手我还没想好。不着急,今后总有机会。 要不,我再买一张火车站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