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志堃也是。他的善良体现在了年仅二十二岁毛还没长齐的嘴上,只要你不拿出手机录像,他可以在娘们儿和爷们儿之间来回自由切换,而我的毛长齐了,所以我只能委屈的当一个纯爷们儿。 都说女人的感情来的快,随便攀上个三五句话就能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叫起来,而男人的感情来的慢,通常需要连续喝上三五顿、每次吹个天南海北宇宙为王天大地大你最大才能慢慢的培养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来,所以我们的故事也毫不意外的是在酒场上从吹牛X开始的,区别在于开始的很突然、很热烈、很豪言壮语甚至带着几分突然,然而结果如同天下所有吹过的牛X没什么区别,往往最终都是自己眼含着三江四海的热泪一口一口的吃回去。 所以他在泰山脚下举着红牛,用他那因为吃了太多家乡特产西瓜而养出来的独特西瓜表情(三级脑梗面瘫脸),以及满满不屑的目光看着我摇头叹息:四个小时,我真是瞧不起你。这时,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同情和悲哀,因为我忘了告诉他,四个小时从红门登顶泰山玉皇顶的确是我的记录,但同时还有两个附加条件,一是我带着两个小女儿,一个六周岁,一个四周岁;二是我们沿途边走边玩,所有能去的景点都要逛一遍,顺路还要烧香拜神找角度拍美照。 男人不能说什么? 夜间的泰山是没有公共照明的,对于出门带张纸都嫌累赘的我们来说,别说照明装备了,连移动电源都懒得带,套用志堃的话来说:照明装备?那是什么?那玩意儿根本就是对于智商以及双手和我自由主权的侮辱! 他说这种话是有底气的,夜间的泰山人头攒动形如闹市,各种灯光飞舞如同舞台的聚光灯照亮各人脚下的路,区别在于舞台灯光是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视线焦点,而这里我们是在寻找自己目光的焦点。 抬头看向远方,无尽的黑暗中时隐时暗的白光似乎给了我们两个心理暗示:前面没多远了;放心吧,别人有灯。 所以我歪着头看向志堃:行不行?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 切~他依然用自己满带西瓜特色的不屑的神情看着我:"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求你闭嘴 关于志堃会认怂这件事严格来说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我个人认为责任不在他,罪魁祸首应该是那根迟来的、价值1.5元的拐杖,因为它出现的太晚了,居然是在中天门才买到。后来我分析了一下,又觉得那根拐杖也许是无辜的,要怪应该怪长了这根天生注定要用来做拐杖的树枝的那颗树,长出来的拐杖丑不说,为什么要长到中天门这么远的地方呢?直到后来某个我回首的瞬间突然就惊艳了,忽然就领悟了一个道理:这世间存在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那根树枝虽然长的丑,但拿到他手里以后竟然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相见恨晚的感觉。一人一杖相互支撑扶助,夜幕中孤独的缓慢前行,竟漠漠然的走出了一种随风归去、独行天涯的落寞。 于是我特别想问他:大侠,你的雕呢? 但话到嘴边突然又意识到以他高达180、介于天才与疯子之间的智商很可能会将这个问题无限"藤蔓化",比如引申出来:姑姑在生火烧水,雕炖来吃了,但左臂总不能真个挥刀自宫吧? 况且姑姑把刀子拿去杀雕了,那根天生注定的拐杖尚且远在中天门,这个问题也不好解决。 于是我云淡风清的问:还是爷们么? 他无力且颓废的摆摆手:爷们是个啥?能吃么?差不多到顶了吧? 我瞬间风中凌乱,这是一个严肃的、宏大的、涉及到宇宙观以及人生观的大问题,一时间无数天文地理知识在心头飘过,上至周易下到小学数字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们好像还没到中天门呢。 他满怀希望的看着我:中天门是哪? 你可以理解为,走到中天门就算走了一半了。 那离中天门还有多远?都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我们刚走了大概六分之一的样子,看来某人要做娇滴滴的小娘子了,要不你哭一个? 你这算是在侮辱我么?他怒了。 不不不! 我赶紧解释,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团队的团结以及纯洁性还是必须要保持的,不能伤了人心和气。 我这不是"算侮辱你",因为这就是红果果的直接蔑视!我十分肯定的告诉他。 女人是男人天生的比例尺 我想女娲一定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她造人的时候肯定在时间的长河里看到了未来的那个,正在爬山的大长腿美女和她的帅小伙男朋友,参照着他们小两口捏出了我们的祖先最初的模样,然后随手抛向山谷落地为人,只是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运与不幸,我的祖先被抛向山谷时泥和的有点稀,惯性与引力拉长了他老人家的腿,而志堃的祖先抛出时被路边的树枝划伤了嘴。 所以只要掏出手机来对着他,打死他也是不会认怂的,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哦不对,是嘴。 所以当大长腿美女小两口在十八盘再再次追上我的时候,他们镇惊了:你兄弟呢? 我向她身后凄凉的夜幕深处指了指:你问的是那头喘着粗气三条腿的牛么?不不不,他不是我兄弟,我只是不小心丢了牵着他的绳子而已。 美女大笑:帅哥,加油啊,马上就到南天门了。 我不禁怒喝:你还是个爷们么?连个娘们儿都比你快! 本来已经转身欲行的大长腿美女立刻跑回来很认真的纠正我:不是娘们儿,是小姑娘。 嗯嗯,小姑娘!漂亮的小姑娘!我认真庄严的点头确认,转身大喊:兄弟你要努力啊,你都被一个娘们儿嘲笑了! 帅小伙男朋友有些不满意了,再次纠正我:哥,是小姑娘,漂亮的小姑娘。 对对对,小姑娘!我拼命的点头:你个三条腿的能不能快点,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小两口哈哈笑着转身英姿飒爽如神仙眷侣般飘然而去。 谁被凌晨的夜风冻成了颤抖的狗 玉皇顶上没有玉皇大帝,就好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但世间的每个姑娘都可以成为老婆,所以理论上只要登上了玉皇顶,每个男人都可以穿上龙袍冒充一回玉皇大帝,这是老天爷赋予的特权,当然,前提是要有租衣服的钱。 只是深夜里是没有龙袍出租的,因为他们都改行去卖棉被了,当然,卖的只是租用权。穿着中天门25块买来的一次性棉服,柔软内竖的小尖毛在寒风中不断地发扬着中华传统的针灸文化精神,仿如我是一个生病垂死的老人一般,时时刻刻需要用刺痛来吊住最后一口气,这个时候就凸显出了80块一条的棉被的优越性,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的社会等级会以棉被和公厕做为标准来划分。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处于社会的最低层了,但我脑子反应还是比较快的,直白点说,面子和尊严之类的在只有零上十来度的二三四五级寒风里除了践踏屁用都没有,嗯,践踏还嫌咯脚,所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挤进了早已经人满为患的公厕里,顺便瞟了一眼略显空荡的女卫生间,果来大多数女人的面子和洁癖比温度更重要。 志堃是绝对不屑于躲进这种腌臜所在的,他要坚持自己的操守以最高傲的表情和尊严迎战凛冽的寒风,以最神圣的信念最高昂的斗志和心态站在至高点,在凌晨三点就做好准备迎接五点才会升起的太阳,所以他固执的一个人在风中居高临下凌乱的看着那一对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躺在野地里,硬生生的把一条棉被裹出了锦衣华服铜雀深深锁二乔的感觉的小情侣们倍感纠结,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我到底是缺一条棉被呢?还是缺少一个女朋友? 日出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同站在泰山顶上来了一套山东大煎饼,一口咬下去发现煎饼不筋道,卷的大葱不辣一样,你不能说它就不是山东大煎饼了,可能是山顶太高大葱高原反应忘了自己应该辣,也可能是夜太深煎饼睡着了,做了一个柔软的梦。 所以我理解为藏在突然变化的暗黑天气深处的、无法被肉眼发现的日出也算是日出。 至少它一直活在我美好的幻想里,如同某人的第三条腿和扯不烂的嘴一样,都是美好的记忆。 仅以此篇游记送给我那不认怂的志堃兄弟。 我是爱旅游的静伟,不足之处敬请指正,请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