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险破机关阵(4、拜雪令) 杀戮开始了。 从一开始,似乎就是定局,三个人的反抗宛如这座破败的、摇摇欲坠的宫殿,毁灭,只在迟早。 因为浪辑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既然他位列帝国十八禁骁之一,必然有他不同凡响的地方。 雪又开始呼啸。 宫殿里还有余温,这令三人略感欣慰,尤其是最怕冷的韵儿,虽然仍在不停的哈着气,但已不再哆嗦。 三列流光飞一样的射进宫殿,而颜博的剑,挥得比这还要快。 三列禁军小队已经扑进宫殿,而韵儿所设的十三道机关,宛似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笼罩了这群帝国的死士。 惨号声不绝于耳。 "好……好啊!"在阶梯上的栏杆旁,君玚看着颜博灵活自如的在短短几瞬间,斩门闩,拉引线,闪身躲避,挥剑挡格,几个动作行云流水,不禁叫出好来,一时竟也忘了之前对他的看法。 "呵呵,浪辑怎会得知,我手里的两张牌——幻术师和陷阱师——都是王牌哦。" "快上来!"君玚向他挥手。 颜博提着长剑,越上阶梯。 "阶梯上还有,躲到我身后!"颜博迅捷道。 颜博此时已藏在阶梯上的栏杆后面,他的身后,正对着二层一间小屋的窗台,窗台上,君玚正搭弓引弦,三支利箭,在水色的环绕下诡异无端。 来了! 浪辑这混蛋也真不简单,无论受了什么挫折也不会贸然停下,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快战,破绽虽多,损失虽大,但达到的效果却不会令人失望,往往,在目不暇接的攻击中以最迅速的方式获胜。 "小姐,密道有希望么?" 韵儿摇摇头:"令尊的布置真让人匪夷所思,刚刚找到一点线索,马上又被紧接而来的另一些线索所推翻。" "这样啊,呵呵,父王的为人确实如你描述的机关哪样,让人匪夷所思啊。"颜博这一叹,又不知引出多少回忆。 父王,你怎么会被扳倒了呢? 君玚此刻已然力脱,从昨至今,她数次耗损真元,不顾一切地将真气催谷至顶层,以至于现在,他只是凭着一股倔强撑到现下。这样连续的作战和连续的受伤,并不应是一个女子承受得了的。 颜博浑身浴血,长剑拄地,看样子也在强撑,虽紧咬牙关,细微的呻吟仍不时流露。 韵儿醒得突然,之前全无征兆,不知是福是祸,此刻状态虽属正常,可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刻要发生些什么。 况且密道尚没有线索。 三人此时此地均感到一丝绝望。 禁军们几乎在瞬间稳住了阵脚,一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说不得,要用上这招了。" 韵儿和君玚一愕,颜博已然飞出丈余。 "浪辑将军,颜博在此,尽管来拿我好了!" 忽听一声呼啸,数百的禁军队伍戛然而止,纷纷退回,接着,四名穿着各异的军士簇拥着一人步入阁中。 不用多说,来人正是浪辑。 四人分两侧站开,浪辑从中走出。但见其人披坚执锐,怒目严肃,看容貌体形却是个很正派的模样。 "殿下可是决定好了?"浪辑脸上有说不出的得色,"呵呵,我早就知道,殿下是俊杰,而俊杰都是识时务的。" 颜博站在他正前方不远处,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发出轻蔑一哂。 浪辑倒是不以为忤,又笑道:"殿下在自嘲么,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啊。" "不妙是事实,主意我也盘算好了,但可惜啊,不是你想的那样。"颜博转过身去,轻笑道,"浪辑,你年纪不算大,却已坐上了十八禁骁的位置,此间除了你的本事,更多的却是际遇,我说的对么?" 浪辑冷视颜博背影:"殿下与我计较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闲聊几句罢了,将军不是已经把我视为瓮中鱼鳖了么,怎么没些耐性呢?" "呵呵,殿下有话但讲。" 颜博给楼上的韵儿使使眼色,道:"说到这际遇,将军应该明白自己是怎么得到的,父皇在世时曾如何对你,相信将军感受得比我深刻。呵呵,如今呢,父皇这棵大树倒下了,树上的猢狲呢,总得想办法活下去,这也是人之常情。" 颜博也不顾浪辑的反应,悠然续道,"但有些猴崽子们就是喜欢把事情做得很绝啊,且不论这树上荆棘几多,斑痕几多,毕竟是养活了它们的吧,它们却不思回报,这也罢了。还有一些,为获得新的生存环境,不惜将这棵树的残枝败叶一并折了,果实尽量攫去,好更好的活下去。" 浪辑听得恼怒,却也不愿为此发作,毕竟他已胜券在握,无谓为此自毁名声:"殿下说的极是,那些枯枝败叶,看起来也挺扎手的呢。" "哦,呵呵,毕竟是从那棵树上分出来的么,给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一点教训也无不妥啊。" "殿下教训的是。"嘴上这样,表情却是轻蔑已极。 "好了好了,浪辑将军,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所以呢,也明白你这么卖力地捉我本是无可厚非,可我想劝告将军一句‘宁可无功,慎勿有过’。" "哦,此话怎讲?"浪辑脸上平静,心中不免骇然,这句话从前在圣域里传得甚广,这正是伴君如伴虎,更兼伴的是如此暴君之故。 此刻的韵儿已是明白了颜博的心意,开始继续搜索密道。君玚强打精神随在一旁,不时韵儿唤她帮忙。两人抓紧时间不敢懈怠须臾。 "这‘过’么……"突然,颜博自怀中摸出一块紫光闪烁的圆牌,转身,高高举起,狠狠道:"浪辑,你若认得此物,当知我所言并非恫吓吧?" 浪辑初时以为颜博要发动猝然袭击,身子急向后掠,直到看清颜博手中之牌,方才止住去势,凝神细辨。 看他如此德行,颜博只觉不堪,又哂了一声:"将军看清了么?" "此物……此物……"浪辑脸色渐渐苍白下来,嘴角可看得见抽搐的迹象。 颜博本来冲出,只为拖延时间。及至取出这块自己也觉神秘的银牌,也多是出于恐吓,意在籍此机会让韵儿作最后的努力,其实他并不清楚此牌的来历。可一见浪辑如此表情,精明如颜博立即知道这牌子大不寻常。 妙!既然这块牌子能把他吓成这样,我大可利用它一番。可是,要怎么利用才好?我并不知道这东西什么地方让他害怕……如果说错一句,被浪辑看破端倪,岂非白白浪费一个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