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岁那年,有一天,不知为什么哥哥和姐姐吵起架来,他们吵着吵着就动了手。妈妈没在家,我拉他们又拉不动,情急之中,我跑到对门邻居家请大婶过来劝架。大婶来时他们还厮打在一起,她赶紧过去把他们拉开,心有不甘的哥哥顺手拿起一个玻璃杯向姐姐扔过去,杯子没打到姐姐,却落在了大婶的头上,只听得大婶大声嚷了一句:"哎哟,可把我砸蒙了!"然后她就倚着墙坐下来好半天没动弹。当时大婶正怀着身孕,听说已经四个多月了。后来大婶生下个女儿,几年之后才发现女儿弱智,她从来不会说一句完整的话,而且每天都扭着脖子瞅着天空,一个人没完没了地嘟嘟囔囔,但别人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啥。 这事自然使人联想起大婶曾经被我哥用玻璃杯砸到脑袋的事,于是,有人就说大婶那孩子弱智,我哥有重大嫌疑,而我由于"多事"也难逃干系。听说大婶曾到法院起诉我们家,不知为什么后来又不了了之了,但两家为此伤了和气,一对好邻居变得形同陌路。我的父母对外替我们百般开脱,在家里则没完没了地责骂我们几个。父母对外一口咬定那孩子的弱智跟我哥无关。但其实我曾听父母私下偷偷议论,说那孩子真的可能就是因为大人的脑袋被打而伤了大脑的。这件事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每当看见大婶那弱智的女儿,我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愧疚。 十几年过去,我结了婚,不久妻子怀孕了。她喜不自禁,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多年前的一幕经常在我眼前循环播放,使我惴惴不安。在我看来,妻子日渐隆起的肚皮就像一颗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我既不敢冷落她,又不敢轻易挨近她。 为防万一,我叫妻子尽量少做事,做饭、洗衣、拖地板之类的家务活差不多我一个人包揽了。两个人一起在马路溜达的时候,我就像一个陪同国家元首出访的高级保镖,始终都坚持走在妻子的左边,眼睛还不时地四处张望,生怕哪个冒失鬼突然撞过来让她吃不消。妻子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左邻右舍也直夸我懂得疼人,是个好丈夫。我表面上应承着,内心却在犯嘀咕:只要不出事,叫我干什么都行,不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嘛! 但是,妻子并不体谅我的苦心,她要求过正常的性生活,有时我想办法躲避推托,她就责怪我,说我开始嫌弃她了。不得已,我把小时候的经历和我的担心告诉她,她不相信,说只听说吃药不当能使胎儿致残,孕妇脑袋上挨一下子,后果会那么严重吗?我虽然一再强调小心为妙,但每次都拗不过妻子。在她怀孕的三个月期间,我们的性生活从未间断过。后来,我去新疆为公司追讨一笔债务,说好十来天,没想却出了意外,结果一待就是三个月。幸好妻子那里有母亲和岳母轮流陪着,我才稍稍放心。 出差回来,我看到妻子的体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临走时她的腹部还比较平坦,现在则特别夸张地凸了出来,加上她身体细长,乍看起来活像一只细脚伶仃的大肚子螳螂。妻子滑稽的身形使我笑个不停,她却已经急不可耐,催着我快些上床休息。其实,久别重逢,我心里也早有说不出的激动,但她大腹便便的样子使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闯下的祸,我很犹豫。妻子一个劲儿地催促:"来吧,小心点,不会有事的。"激情一旦燃烧起来就难以遏制,我没有来得及清洗身体就和妻子进行了鱼水之欢,压根没有料到就是这次闯了祸。 第二天早晨,妻子说有点不舒服,但因为怀疑是昨晚累的而没有在意。又过了一天,妻子开始发烧、腹痛,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用药,就步行去了附近一家医院。医生问了问情况,只给妻子开了些止痛退热药,并嘱咐她卧床休息几天。三四天之后,妻子仍是高烧不退,腹痛加剧,而且阴道内时有血液渗出。我们开始害怕了,再不敢耽搁,我雇辆出租车把妻子送到了市中心医院。仔细检查过后,医生说胎儿已死于腹中,而且受死胎的影响,孕妇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自始至终那位中年女大夫都责怪我不关心妻子,搞得我有苦难言。 我们两人都很沮丧,妻子埋怨我那晚用力太猛,搞得她的阴道口一直很痛,只是她不忍心扫我的兴才硬撑下来。我本来想回敬她"是你自己没出息才弄成这样",但看她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怎么说我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过这次事件,我更为焦虑和担心:怎么胎儿就这么娇弱得不堪一击?怎么这样的倒霉事全都让我碰上了呢? 半年之后妻子再次怀孕。经历过两次意外的我再不敢疏忽大意,我提出和妻子分房而居,因为我睡着后没个准儿,只怕哪天翻身时压着她而间接伤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妻子说这么多怀孕生孩子的妇女,没听说有几个怀孕期间夫妻分居的,没必要小题大做,而且书上说做父母的多多和胎儿交流,有助于宝宝的健康成长。 妻子是个泼辣女性,又是天生的乐天派,她好了伤疤忘了痛,不听我劝告,我拿她没办法,只好每晚都提醒自己睡觉轻一些。另外,我对性生活没原先那么大的兴致,不但从不主动触摸妻子,还时常对她的柔情蜜意和百般暗示装作看不见,实在敷衍不过,也只是在她身上浮光掠影地"检阅"一遍,像是例行公事。这使妻子十分不满,为了解除我的担心,她找了几本关于孕期保健方面的书让我看,那上面写着孕妇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还真的说了可以有适度的性生活。纵然如此,我仍心存芥蒂,不敢肆意妄为,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整天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侍候妻子,只盼她能与胎儿顺利度过孕期,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 八个多月后,我们的女儿终于出生了,长得非常健壮。看着女儿在充足的营养下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我和妻子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地长舒一口气。以后我又多次翻阅那些书,发现能导致儿童弱智的有酒精、药物和感染等因素,没有提到外物撞击孕妇脑部与生弱智儿有什么关系,小时候经历的那次"玻璃杯事件",便成为我心里无法解答的疑问。 医生点评:胎儿的生命虽然娇弱,但它却有着自身的多重保护机制,以避免外界不良因素的伤害。 首先,胎儿"躲"在妈妈的子宫里面。妊娠早期时子宫的位置在盆腔,有骨盆保护,一般的腹部外伤是很少伤到子宫的,当然,炸震伤、骨盆骨折等外伤可能会波及胎儿。中晚期妊娠时,子宫的位置升至腹部,因此腹部外伤时较容易撞到子宫。 自人类直立行走以来,磕磕碰碰总是在所难免的,孕妇也是一样。妊娠中晚期的妇女肚子向外凸,万一腹部受了撞击会撞着胎儿吗?不用担心,胎儿有第二种"防身武器"——羊水。妊娠中晚期胎儿就一直"漂浮"在羊水里。羊水的功能很多,其中一项重要功能就是保护胎儿。孕妇腹部受了撞击,传到子宫的压力通过羊水会得到缓冲,这样胎儿并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即使承受一定压力,也是均匀分布,不至于局部受伤。 当然,胎儿的自身保护能力有一定限度。当孕妇所受的外伤超过胎儿的防御能力,胎儿就会受到伤害。但外伤对胎儿的影响,一般并不是直接伤着胎儿(除非外伤致子宫破裂),而是通过其他的一些机制间接地对胎儿产生影响。 如腹部外伤是最容易撞击到子宫的一种外伤,如果没有腹部穿孔和内脏器官的损伤,单纯的腹部撞击伤较容易损伤胎盘。胎盘附着在子宫壁上,子宫受到撞击后,可能造成胎盘早剥,即在分娩前胎盘从附着的子宫壁上部分或全部剥离。胎盘早剥对妊娠的影响视剥离面积大小而定。如果剥离面积超过胎盘总面积的1/3,则应及时救治,否则会危及母子安全。 其他部位的损伤,包括头部、躯干、内脏器官等损伤,主要是通过应激状态、孕妇失血致使胎儿宫内缺氧、感染、治疗用药等对胎儿造成影响。从文中可以看出,"大婶"并没有明显的头颅外伤——硬膜外血肿、蛛网膜下腔出血等较严重的并发症,同时也没有大出血,因此,她的头部受撞击(不知是否有外伤)与她生下弱智的女儿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再说说妊娠期性生活是否容易造成宫内死胎的问题。正常孕妇妊娠期可有适度的性生活,但较之非孕期,性生活应该适当调整。早孕期由于胎盘附着不牢固,应减少性生活频率,1~2周一次为宜。中孕期胎盘充分发育,附着比较牢固,此期性生活相对较安全,但也应适度,还是1~2周一次为宜。妊娠晚期由于性生活可能造成胎膜早破、早产等,不宜过性生活。如果孕妇有流产、死胎、宫颈内口松弛等不良孕产史,妊娠期应禁止性生活或咨询专科医生。如果孕妇出现腹痛、阴道流血等症状,应立即去医院就诊。 宫内死胎的原因很多。性生活有可能引起宫缩、胎动过频或孕妇体位变化急剧,造成胎盘早剥、胎儿脐带扭转等,引起胎儿宫内死亡,但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性生活不是造成胎儿宫内死亡的惟一原因。胎儿死亡有个过程,在死亡之前,一般会有胎动减少(在此之前,可能会有胎动过频);如果进行胎心监测,可发现胎心率有改变,出现胎心率减慢(减慢之前,可能会有胎心过速)。因此要提醒孕妇的是:定期产检对于监测胎儿宫内的安危非常重要,同时孕妇本人也要细心留意每一天的胎动情况,如有异常,应及时去医院,以免延误治疗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