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父亲约好,每天晚上放学,他会在我回家的路第二个路口来接我。第二个岔口,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来避开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校门口,二来可以和同学一起走一段路,聊聊一天的收获或失落。 这样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似乎已算好时间,每次我与同学挥手告别,就会看见一辆银白色小轿车潇洒转弯,忽闪忽闪的方向灯仿佛是一种召唤,饥肠辘辘的感觉瞬间降低。不过这种如同中彩票一般的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值日、拖堂;加班、堵车……总有一方会先到,等待另一方。 "这次等了多久?"爸爸问。 我漫不经心答道:"漫——长——的三分钟。" 他转过身来,扶着座椅,我索性瘫在后排座上。光影时而 掠过他的眼睛,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柔软的视线,这视线穿过时间,空间,串起一块块记忆的碎片,在刹那的时间缝隙中,我想起太多他对于我的等待:张开双臂等待蹒跚学步的我;手执草稿等待低头思考的我;满桌佳肴等待磨蹭的我……这等待便是一座桥,我在闭眼前捕捉到了它,幸而我踏上了这座桥,父亲就在桥的另一端。 我的心猛地收紧。 翌日,父亲如约出现在第二个路口,他戴着耳机。几个月来分秒不休的耳鸣扰乱他的健康。 "晚上好啊!等我多久了?"我笑颜如花。 他转过身,摘掉耳机,片刻的惊愕在他眼中停留,继而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同时多了份欣慰。 我在这座桥上,向前走一步,便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