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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飞过的痕迹第十章牛叫


  我和牛鸣无缘。
  我们一个宿舍,但我却是最后一个和他相识的人。
  昨天晚上我在宿舍的时候他不在,他回了宿舍我在外面喝酒,我喝酒回来他已经睡了,早上他走的时候我还没醒,他作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在打瞌睡…所以,我和他最不结缘,如果要是男女的话,根本就别有成为一家人的幻想,百分之一百"无缘对面手难牵"。
  这狗日的,我上QQ群这么久了,除了第一天欢迎了我一下之外,就没有搭理过我,所以我决定调侃他一下。
  于是,我在QQ群上发了这样一个帖子。
  从前的一个傍晚,一对青年男女在公园散步,女的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关键时刻男的扶住了她,女的感激地说:"多亏有你,你真是我的护花使者。"男的含笑问:"你是什么花?"女的和羞答:"我是牵牛花!"后来,这女的就真的牵了牛,成了咱牛嫂。
  军丽说,好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来,给我也编上一个。
  我说,好。
  于是,我又发了这样一个帖子。
  从前的一个傍晚,一对青年男女在公园散步,汪军丽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关键时刻男的扶住了她,军丽感激地说:"多亏有你,你真是我的护花使者。"男的含笑问:"你是什么花?"军丽和羞答:"我是朵鲜花。"男的怒形于色,拂袖而去,独留军丽在风中零乱。后来,军丽掏出手机给成春打电话,说:"春,我只说我是鲜花,没说他是牛粪!"成春懒得理她,直接挂了电话,回了条短信,三个字:汪二傻!
  军丽不干了,质问我:臭天鹅,为什么把老牛写那么美,而又把我写那么惨?
  何海滨说:现在知道白天鹅为鹅很坏了吧,要我说什么你们才信,这只鹅,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已经烂透了。
  我说:我以班长他爹的名义起誓,我坏坏不过姓何的,毒也毒不过姓何的。姓何的是什么,他是一只想吃天鹅肉、浑身流着恶心脓汁的癞蛤蟆!
  过了一小会儿,老牛发了个帖子,说:敬告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以后再有人发誓,以我的名义就行了,别老以我爹的名义行不行!
  同学们都沉默了,我更是十分羞愧。
  又过了一阵,何海滨说,亲们,有没有觉得羞愧?老牛说得对,以后,是该注意了,咱们闹咱们的,别再把他爹扯上。在此,本人郑重表态:我以班长他爹的名义起誓,从今往后,不再以班长他爹的名义起誓了!
  我哈哈大笑,他要真会羞愧,他就不是何海滨!
  闲话少说。
  水波他们一行出去买晚会物品没多久,我就睡着了,连中饭也没有起来吃,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饿醒。
  这一觉睡的!
  难受没有恢复,相反更难受了,准确地说是虚弱,我手脚发软,眼睛发花,头昏脑晕地、从上铺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邹光棍骂了一声,锤子。
  我没有心思和他吵,就没有说话,在下铺老鹌鹑的床上坐了下来。
  老鹌鹑望着我微笑,望得我心里直骂,这人是神经病。
  他说,你这人,脸皮扎实厚呢,咋又上我呢床呢喂。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然后,我就看见窗子边上坐着一面"墙"!
  你肯定会说,别逗了,"墙"还会坐着?但我告诉你,坐着的就是一面"墙"!
  我小声跟老鹌鹑说,哎哎,快看,窗子边上那堵墙咋个还会喘气?
  老鹌鹑也小声跟说,因为,那本身就是一堵会喘气的墙!
  我说,你确定,真是墙?而不是一个人?
  老鹌鹑装模作样看了看说,好吧,权且把他当人看。
  见过块头大的,但大到老牛这种程度的,没见过。他不算特别高,一米七五左右,也就和老鹌鹑差不多,主要是他宽,十分的宽,宽得让长宽高的比例严重失调,而最失调的,就是他的横向数据。他这一生很悲惨,从来就没有扣过衣扣,因为要是长短合适的话,衣服就不可能有那么宽,根本不可能裹得严,他想要拉上拉练或是扣上纽扣,根本就是作梦。
  这样的一个"怪物",你告诉我,不是一面墙是什么?
  后来我在看《哈利·波特》的时候,看到了海格的人物描写,我会心地笑了: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海格!
  我说,他是谁?
  老鹌鹑一本正经地说,他是牛叫。
  我扑哧笑了,说,好名字!优美得一塌糊涂。
  老鹌鹑说,其实,他叫牛鸣,鸣叫的叫……嘿嘿,不是,是鸣叫的鸣。
  我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老鹌鹑,挺滑稽。
  老牛感觉到了我们在议论他,说,你们两个在那点说里(哪)样?偷偷摸摸的,着死可是。
  老鹌鹑说,不有说哪样呢喂。
  我小声说,你惨了,要是他认得你说他鸣叫的叫,压都挨你压死掉。
  老鹌鹑说,又不是我说呢,是文红说呢喂,让他去压文红去。
  我哈哈一笑,说,你让他去压一个女生,未免也太……好了!压!使力压,压死掉才好。
  老鹌鹑说,你这人,扎实歹毒呢。
  我没有说话,默认他的指责。
  老牛说,你们两个,要么闭嘴,要么过来说!要是再在那点初初初(嘀咕)的话,我就过来挨你们丢出去。
  老鹌鹑个子和老牛一样高,而且两个人一样的黑不溜秋,只是,老鹌鹑要黑得更坚定一些,所以,老鹌鹑自然不会怕他。可怜我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身材又削瘦单薄,哪敢和他说半个不字啊,只得屁颠屁颠地走过去。
  宿舍里一共三张床,门的两边各有一张,进门的右手边住的是章安要和我,我上床,他下床。对面是蒋军和柴俊,最先安排是柴俊上床,蒋军下床,蒋军先来,把床都铺好了,一见柴俊是残疾人士,连忙换到上床去,把下床给了柴俊。再过去是两个壁柜,一边一个,供我们放私人物品。还有一张床和我们并排,对面就空了出来,并排安放着两张课桌,课桌四周是几个条凳,这就是我们工作、学习、吃饭、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交流学习心得、生活经验、泡妞秘诀,谈论女生胸脯、男生肾脏的庄严场所,课桌边上,有时坐着正人君子,有时坐着淫虫恶棍。
  我走过去,说,你好,牛…叫…哪样?我是说,你牛叫哪样……不是,你叫牛哪样?
  我不敢明着喊他牛叫,故意这样说。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冒挨我装佯。
  算起来,这是我两个多月来第一次主动和人打招呼。但老牛他居然对我怒目相向!蒋军也斜瞟着我,脸上现出轻蔑的神色。邹光奎也没有看我,脸上是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复杂神色。我十分尴尬,我一块热脸,悲惨地贴在了一头老牛的冷屁股上。我不禁恼羞成怒,挑衅似的和他对眼。
  他说,你瞪我整里(哪)样?
  我没有说话,还是盯着他看。
  他说,你可是神经不正常!
  我说,恭喜你,回答正确!我就是神经不正常,明知是牛,还非要对的他弹琴。
  老牛说,神神叨叨呢,当真是个神经病!
  宿舍里的人表情各异:章安要微笑不语,蒋军轻轻一笑,邹光奎骂了一声锤子,老牛面色铁青,随时准备和我吵架。
  我有点害怕,没敢和他顶撞。
  气氛不可避免地沉寂下来,人人低垂着眼帘,各自心怀鬼胎。
  过了一阵子,牛鸣说,你望望你,好好一个宿舍,着你整呢一个都不说话掉。
  我冷冷一笑,反驳他,说,我还奇了怪了!我挨你打招呼了,你不理我,事情是你惹起来的,反而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你那个是打招呼该?你那是侮辱人。
  我的伎俩被识破,又恼又羞,自然恼羞成怒。
  他教训我说,为人要稳重点,不要耍些小聪明。本来我也不想说你,但作为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所以说你两句。你望望你,来学校第一天,你就喝醉,第一节课,你就迟到,迟到也就算了,还敢跟班主任老师吵架,你可真够恶呢!
  我说,你认为他作为老师,做得对吗?
  他说,有哪样不对呢!他只是想认得,你为哪样考那么高的分不有取着。
  又来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考分高而没有被录取这个话题,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老牛接着说,你吵架,影响到了全班,你可认得!
  我没好气地说,请你家告诉我,我咋个影响到全班了?
  老牛说,你挨佟老师吵架,他就不管我们掉,宣布下课,拍拍屁股就走掉了,多少事情都还不有定下来呢,你说可是影响到了全班!
  我说,我挨他吵架,他气了,就去杀人,可是我也要负刑事责任?
  老牛一时语塞。俄顷,说,不可理喻。
  我说,吔,到底是哪个不可理喻?
  邹光奎说,吵个卵子,一个宿舍呢兄弟。
  老牛不服气,说,是他要挨我吵呢!
  我脱口而出,你放狗屁!
  蒋军说,牛屁。
  老牛对蒋军说,你挨我闷得起(别说话)。然后,指着我说,你倒是不要骂嘎!
  我有点冲动了,有点心虚,说,我不有骂,我在陈述事实。
  老牛说,事实里样事实,你冒逗我,挨我逗急掉,不有得你呢好果子吃。
  邹光奎骂开了,说,格老子,你是头牛,咋个挨刘汶江一样,成了只豪猪(刺猬),一下子戳戳这个,一下子戳戳那个!你们两个,有不有得想过,你们是一个宿舍弟兄,退一万步,就算成不了兄弟,起码也不该成为冤家,对不对咹?
  牛鸣别开了头,没有说话。
  我认同邹光奎话,按捺住自己,决定鸣金收兵,不再和他争下去。
  我们这边才偃旗息鼓,对面宿舍又传来了吵闹声——应该说,是尹华尹的喝斥声。过了一小会儿,柏军低着头进来,明显是受了委屈,我觉得他想哭。
  我连忙问,咋个了?
  柏军在我身边坐下来,小声说,不有咋个。
  我说,他又骂你了该!
  柏军说,不有。
  柏军住尹华尹上床,农村来的,免不了卫生习惯稍差,穿着鞋子上床,弄脏了尹华尹的蚊帐,尹华尹已经骂过他两次了。后来,他脱了鞋上床,尹华尹又嫌他脚臭,一次又一次地骂他,弄得他平时都不敢上床,非得洗了脚才敢上。我说,让他跟尹华尹换换,他来住下床,让尹华尹去住上床。尹华尹又不干,这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农村人。
  别人欺负我,我能忍,但欺负他一个农村来的,我忍不了。于是我说,走,去找他,说不好,膼他。
  柏军说,不要。
  我说,你怕他作什么?
  柏军沉默了一阵,说,刘汶江,我不愿意你吵架,我想你挨从前一样,爱说,爱笑,爱玩,爱闹,爱开玩笑。
  我的眼睛有点潮湿,我吸了吸鼻子,说,柏军,回不去了!
  他说,有哪样回不去的,放下了,就回去了。
  我轻叹,说,问题是,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两个,表情都很茫然!
  寂静了一阵后,老牛说,挨你们说个正事,佟老师通知晚上开个班会,所有能去的都去参加。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说,意思是,不能去的,就可以不去。
  老牛说,大致是自(这)个意思。但是了嘛,最好还是都去,搞不好要推举班干部。
  我明白过来,说,你呢意思,是要我们去投你呢票。
  老牛眼中放出光芒,说,也不有得里样不可以说呢,我从小学到高中,不管在哪一个班,都是那个班的班长,所以,投我呢票你们一定不会失望。
  我微微一笑,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老牛沉浸在他的世界里,继续说,但我估计不会这么快,为什么呢,第一,通知有问题,如果要推举班干部,会要求全体人员都要参加,而不是能参加的参加,不能参加的就不参加。第二,时间太短。才来了不有得几天,彼此间都还不熟悉,彼此的脾气、秉性、能力都不有得一个全面的了解。基于自(这)两点,我估计不会是正式的选举,最多会推选出几个人临时负责人。
  我说,一个烂班长,有哪样好当的。
  老牛含笑不语。
  我们另外几个人对这所谓的政治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他的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他却不管,接着说,有一个事,我希望你们挨我保持一致,要组建班足球队,希望你们跟我保持一致,让尹华尹来出任队长。
  我冷冷一笑。
  老牛何其聪明,他当然读得懂我的心思,有针对性地说,就算有里样个人恩怨,也要以大局为重,为了班集,别呢事,暂时挨它放到一边。
  我说,我不会膼足球,进不了球队,所以,哪个当队长,都与我无关。而县,我不会去参加晚上的班会,所以,你挨我讲,一点作用都不起。
  老牛说,佟老师专门告诉我,叫我通知你去。
  我说,那我就更不去了。
  他说,理由?
  我说,以我的狭隘,衬托他的宽容。
  老牛说,刘汶江,你太清醒了,但有时候,太清醒了不好。你们几个呢?是里样意见?
  蒋军说,选哪样尹华尹,我选我自己。
  老牛说,说正事呢,不要不当回事。
  蒋军说,你这叫哪样话,选我自己就叫不当回事啊,你狗日的,就这么拿我不当回事?
  老牛把头一低,笑了,说,你要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蒋军笑着骂,你放狗屁!
  我说,牛屁。
  蒋军说,哦,我忘记,说错掉了。
  老牛对我们怒目相向!
  我说,牛,你不要拿牛眼瞪我们,我们知道,你推荐尹华尹的目的,其实是一种交换,要他以后投你当班长的票。但是了嘛,我个人认为,你非要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为班集着想,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队长的理想人选,其实是何海滨。
  蒋军说,你冒乱讲,最理想怕人选是我!
  我说,你会膼足球啊?
  蒋军说,哪个挨你说我不会膼了?
  老牛说,你们一起去喝酒,称兄道弟,臭味相投,你当然选他了。
  我正色道,正因为我挨他喝过酒,所以我了解他,他进过思茅地区少体校,为人稳重豪爽。尹华尹呢,没有人会服他,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
  邹光奎说,我也不会去开班会,但是了嘛,我同意刘汶江的观点。
  章安要说,合呢,选尹华尹当,真呢还不如选蒋军。
  蒋军高兴得哈哈大笑,说,听听,听听群众的呼声!
  老牛低头沉默。过了一会儿,说,就算尹华尹不合适,也要选刘可,我总觉得,何海滨不合适。
  我不耐烦了,说,爱谁谁,反正跟我无关。
  老牛说,刘可真呢不错呢!
  我说,那个人妖,确实不错,粗鲁、轻浮、充满江湖味,打群架的时候选他当队长,那倒是再合适不过。
  老牛说,那就再想想别呢人,反正何海滨就是不合适。
  我说,为哪样?是不是因为水波在你之前推荐了他?
  老牛说,水波没有推荐他。
  我说,那就是别人,反正有人在你之前推荐了他,你担心他不会成为你的人,所以,你才会如此唱反调。
  老牛说,我就这个狭隘啊?
  我说,狭隘不狭隘的我不知道,反正只要是别人推荐了他,那么,投桃报李,将来,他就会和别人一条心,对你当班长是一个不利因素,所以,你迫不急待地要树立自己的人。
  老牛说,这不是别人推荐不推荐的问题,是我的观点?
  我问他,理由?
  牛鸣说,他喝酒。
  我哑然失笑,问,你可喝酒?
  老牛说,我不有得那种恶习。
  我说,可是你认为,凡是喝酒的人,都是坏人?
  老牛说,就算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这是一打鼓二拜年,分明是连着我一起骂,所以我说,你放狗……突然想起光棍的话,后面的我忍了回去,蒋军接上,说,牛屁。
  我沉默了很久,觉得还是该劝劝他,于是说,牛,听我一句劝,就算你推荐了尹华尹和刘可,以他们的性格,也未必就会听你的,和你一条心。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何海滨合适,民心不可违,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班长你就莫消想了,必定会是水波的囊中之物。
  老牛低头想了好一阵,说,好吧,就依你们。
  我盯着他问,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是不是水波推荐了何海滨?
  老牛沉吟片刻,反问,你咋个晓得?
  我说,秀才不出门,真知天下事。很明显,就现阶段而言,只有你挨水波在争夺班长,何海滨并没有得罪你,所谓喝酒,不过是一种说辞,你如此排斥他,就只有一种可能,水波推荐了他,你怕他成为她的人,对你不利。
  老牛沉默不语。
  我说,教你一招,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发言推荐,至少要在水波之前。
  老牛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来不及掉,水波已经挨佟老师讲掉。
  我说,何海滨晓得吗?
  牛鸣说,我认不得,应该是晓得了才对,他们一起进城去买东西。
  我说,不管他,记的起,你一定要让何海滨知道,你也是推荐他。还有,你要真想当班长,一定要注意人缘关系,要顺应民心背向,佟老师必定不敢强奸民意,班长的人选,他肯定不会任命,一定是要由同学来选的,处不好与同学的关系,你跟佟老师关系再好,最终也无济于事。
  老牛笑笑说,不有想到,你还是个狗头军师。
  我说,我虽不争,未必不懂。
  我感觉,牛叫对我的脸色,明显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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