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罗曼蒂克家族二


  第2章:有钱的女人好寂寞
  可以这么说,Q城这些年的楼房如春笋般一栋栋从地下升起来,这与庾叔和他的公司是分不开的。庾叔手艺精湛,又有一班很好的员工,早年那些拔地而起的大大小小的楼房,绝大多数都留有庾叔和他公司员工的汗水。但庾叔为人胆小,又不善结交,在Q城房地产开发竞争最激烈的年代,他开始显得捉襟见肘处处被动,甚至濒临边缘化了。他知道我虽然没有文凭,但终究是个高中生,比只有初小文化的他当然是高多了,一见面,他就欢喜若狂,连连抖动我的双手说:"侄啊,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在为一个三千万的农贸市场工程竞标哩!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你来为我出谋划策,一定能把这工程拿下。只要把这工程拿下,叔就不愁你今后没个好出路了!"想到在乡下承包农田失败的事,我提醒庾叔:"叔啊,竞标可是拔刀子的事,眼珠子一个个红得都像牛卵蛋样!你可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啊。"他听后满脸凝重,但还是信心满满地说:"侄啊,叔这次是破罐子破摔,孤注一掷了,只要有人举牌,你庾叔就敢举牌!穿鞋的怕赤脚的,赤脚的怕玩命的,侄啊,叔这次是玩命了,不把所有对手拼倒,叔决不罢休!"
  正因为庾叔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在那次竞标会上,他输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当场就气得嘴角一歪,口吐白沫,被120拖进了医院!
  建筑梦又破灭了!
  为了能找到艳冰,我必须得从长远计议,首先得有个栖身的巢穴,首先得挣些钱来填饱肚子!但在这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Q城,我这个除了自小只会玩泥巴炮再加上念了十一年死书就再也一无所长的乡巴佬,到哪里去蜗居到哪里去找工作呢?
  我想到了做家政。
  做家政的念头是萌生于几年前在报上看到的,说城里人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家政服务。虽说我没学过做家政,但因为前些年那个还没有与我离异的性情刚烈的妻子聂妍的蛮横,尤其是当我农场主梦破灭后,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家里的一切脏活累活还能不是统统由我承包吗?因此我这个大男人也就无师自通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包干一切家务活!你想,有这样的功底,我对家政工作还会陌生吗?
  当然,在城市里做家政,与聂妍要我做家务活还是有很大距离的,我报了名,经过三个月的专门培训,我拿到了家政工作的结业证书。
  城市的信息就是比乡间来得快。我头天晚上将事先复印好的888张做家政的"牛皮癣"一夜之间活鲜鲜地帖到Q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的墙壁上,并将我的联系号码1515094121——知道我这手机号的含意吗?借此机会宣传一下,它的意思是:"要勿要?吾人做事你爱呢"!
  帖出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清早,电话就来了。
  "你是1515094121吗?"
  女的,声音很霸道,也很傲。
  废话!电话都打过来了,还需要问吗?我听说过,城里好多女人看似高傲得不得了,其实都是二不愣子,除了会亮骚,装娇贵外,肚子里全是一包胭脂花粉水!我本想回她是否头脑灌水了,但为了生意,只得装孙子,假做热情:"您好。我是1515094121。请问,您需要家政服务吗?"
  "你是男生吗?"对方答所非问。
  我立马用两个指头捏了捏我的喉管,就断定:不是我的那个乒球大小的喉节不在,而一定是对方的大脑出了问题!但我还是客气地回话:"您好,是的,我是男生。"最后又补上一句:"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听了这话,手机那头原有的霸气立刻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幅嗲腔:"哇塞。我就是要找个男生家政工来做家政!师傅,我等着哩,你可要快点来噢!"停了一会儿,她才回答我的话:"至于怎么称呼,不要紧。您来了,我会告诉你的。拜拜!"
  顿时,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我找到爱丁堡小区8号别墅。我傻眼了!这小区全是纯一色英式的二层小楼别墅,每栋别墅四周都是修竹簇拥,假山草坪环绕,偶有夹竹桃或是棕榈点缀。这家主人的别墅四周全用黑色罗马铁柱围成的足足两米高的围墙,方正高大的门墩以墨玉石帖面,紧闭的双扇不锈钢大门上各有一只浮雕的雄狮,威严,庄重,也凸显出这是一户极富有的人家。我正准备核实一下那不锈钢院门上用铜质做成的门牌上是不是8号,就听室内有人嗲嗲地拉长着嗓音:"做家政的师傅吧?门开着哩,进来。"
  门开了,我眼前顿时一片灿烂!就看见那有花有草有鱼池的院庭中央正婷婷玉立着一位贵夫人。但很快一股厌恶之气冲进我的头脑。可以这么说,先天和后天的不谙化妆的贵夫人,尽管她这天作了精心的打扮,但还是摆脱不了她那甜椒型身材的难看:那高卷的云发,略显粗壮的画眉,更是将她那张倒挂的柿饼脸越发拉扁,尤其是那满脸涂抹的白粉,更让人感觉这位女人是戴了一张傩戏的面具;还有那双似乎是因为睡眠不好而熬成的"熊猫眼";她的衣着更是让人觉得富态而显佻达,袒胸的吊肩粉红褶皱裙,将那条深深的"事业线"似乎是主人有意摆弄给男人看的供品……
  女人见了我,却如见一个大活宝,惊喜得张大着那张涂满口红的大嘴,一声惊叫:"哇塞,这么帅!"
  不是吹牛,我吕啸没有别的资本,但这张脸上的五官绝对是"貌压群雄":宽额头大脑门,高鼻梁大眼睛,白静脸庞一笑两个酒窝——艳冰和聂妍两人都曾对我说过,女孩所以都喜欢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太帅,太像周杰伦了!见房东故弄风情地看着,我赶忙把视线移开,我知道这时不把视线移开将会意味着什么。
  女人可能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镇静下来,微笑着上前一步,柔声说:"师傅,该怎么称呼您呢?"
  "免贵姓吕,叫吕宁啸。"
  女人听后一阵大笑,说:"‘女人笑’?哈哈哈,有叫这名字的?有叫这名字的?哈哈哈哈……"
  "不是‘女人笑’,是吕宁啸!"我郑重纠正,"双口吕,宁静的宁,呼啸的啸!"
  女人不再笑,也不再说话,一手绰起裙裾,踏上台阶,进到一楼客厅,见我还愣在院里,回头招呼:"进来呀!真是个‘女人笑’,怕什么呢?这里没有老虎。"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如此大的客厅。客厅足有五十多平米,可能是大的原因,客厅前半部显得有些空落,只有左边那个靠墙的不锈钢旋转楼梯才让人感觉有了点实在内容;客厅上沿中央摆放着一组"回"字形的真皮米色沙发,每只沙发上都放着几个抱枕;沙发中央摆放着一张钢化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玻璃茶具。左墙中央吊挂着足有两米的液晶电视屏。虽然这个客厅显得豪华、古朴,也很宽敞,但从整个安排上看,却摆放得极不得体。据此,我完全可以这么断定:这个女人很有钱,但绝对是不会料理家务!
  大概是见我还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那女人伸出柔嫩白皙的长臂,指着右侧那组沙发,两眼盯着我说:"坐。"
  我知道我这个家政工应该怎么做,只说:"夫人,我是来做家政服务的,您有哪些活需要我服务?"
  那女人盯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显然有些不悦,说:"喊‘夫人’,多难听。我姓温,叫梦娇,往后叫我‘梦娇’,叫‘梦姐’也行。"
  我自知是失礼了,连连表示歉意。
  那女人又审视一番,问:"你做过家政吗?"
  没做过家政还敢来吗?这不是废话!我接受刚才的教训,改口说:"梦姐,您放心好了,我决不是那种蹭饭吃的二不愣子!"
  听了这话,温梦娇又傻傻地看着我笑起来,一边用那既小又厚的手掌拍着沙发,像个老熟人样说:"坐呀!怎么不坐呢?做生意,做生意,坐下来才好谈生意呀!"
  嗬,这女人还懂得生意经哩!我只得坐下。
  这时,温梦娇又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晶玻璃杯,说:"喝水,自己倒。"说着,自己也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也弄不懂,这天我就如一个顺从的奴仆,叫我倒水,我就倒水,而且倒过后,重新规规矩矩坐回到沙发上。我是来做家政服务,还是来做客?本不敢悠然喝茶,但辗转一想,既然女主人这么说了,我要不喝,那还真让这个高傲的女人以为我是个乡下的二不楞子而更被瞧不起!一狠心,我缓缓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上一小口,我不愿让一个有钱的女人看出我是一个毫无素养的打工仔!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女主人已两腿微弓,双膝并拢,两只粗短却很白皙的手静静地放在膝盖上,微带笑意地看着我问:"住哪个小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是来做家政的,问这干吗?但出于礼貌,我放下茶杯,回答说:"住天堂小区。"
  "结过婚吗?"
  "结过,但离了。"说完,我后悔了,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说这话有意义吗?
  女主人长长"哦"了一声,身体开始活泛起来,就不再是正襟危坐,而是将那微胖的身子斜靠到沙发的扶手上,左手托着腮,两眼看着我一闪一闪地微笑。
  我有些慌乱,立马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夫人,哦,梦姐,已九点了,该干活了,你说先做什么?"
  女人仍斜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怎么?嫌我话多了?"说着,重新坐正身体,"你放心,我会按你敲我院门的那个时间给你结算工资的!"
  我忙说:"夫人,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时间不早了,我干完这里的活,还有别处等我呢!"我编了个小小的谎言。
  "那不行,别人给钱,我也给钱,为什么我这里的活不做完,就要到别人家去呢?"女人的话里少了嗲气,又极其认真地问我:"你还是回答我的话吧。比方你父母是不是在你身边?妻子离了,有没有下一个目标?是到婚姻介绍所找,还是在网上找?"
  我有些烦了,再次声明:"夫人,我是来做家政的,这与父母、家庭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哩!"说着,女人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收纳架上,自倒了一杯牛奶,刚回到原处,似乎又想起:"哦,我忘了给你冲一杯!"
  尽管我一再说不喝,她还是为我冲了。当我接下后,她又坐回原处,一边用那粗短的小手拈着精致的汤匙在茶杯中悠悠地搅动,一边冲我盈盈地笑着:"小师傅,你想,你一个陌生人到我家来做家政,我要把我的楼上楼下客厅卧室天花地板大橱小柜,都交给你来整理,对你的情况不了解清楚,我能放心吗?"
  这简直是对我们这个行业人的极大污辱!我有些愤怒,说:"夫人,你要是这样不相信我,那我就走人了!"我伸手抓起脚边的白色帆布工具包站了起来。
  女人这下急了,忙从沙发上弹起,拉住我的一只手,叫着:"小师傅,小师傅,别误会,别误会,我马上就让你干活,就让你干活!"说着,女人又停住,用那两熊猫眼看着我,不过这次那熊猫眼里已不再是高傲,她整个人一下就变成了只小猫咪,带着几分可怜乞求道:"师傅,你听我再说一句行么?"
  这就是我最大的弱点,心软,见她说得可怜兮兮的,只得说:"那你快说,我真的要干活了!"
  女人用那一只小手在大厅上下划了一下,说:"小师傅,你看,这么大一栋别墅,楼上楼下,整天就我一个人在家,这种滋味,你能想象到吗?"
  我立即反映过来,听说现在城里好多全职太太,虽然家里有用不完的钞票,但就是宅在家里无人陪着说话,精神十分空虚。
  "你家里人呢?"说过之后,我后悔极了。这是我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该问的话吗?
  谁知我此话一出,那女人的笑容、嗲气,倾刻荡然无存,甜椒脸变得更加肥厚,她气嘟嘟地说:"我那杀千刀的,整天都说公司里忙,忙,忙,忙他妈的头哇!一个月也回来不了两趟!"
  哦,是这么回来。因为我已问了我不该问的话,听女人这一说,我就更不敢问了,只装着闷头喝牛奶。
  见我不说话,那女人将身体向我这边移了移,又恢复到刚才的平静,并且仍然是带着几分嗲气,说:"小师傅,我请你来做家政只是一方面,同时也想请你来陪我聊聊。"
  天啦!我虽然才二十七岁,但看上去,那个女人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在这么一间大厅里,就这孤男寡女的,聊什么天呢?那不是自惹是非吗?
  可能是见我不再说话,那女人又将身体向是这边移了移,更是可怜兮兮地说:"小师傅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同我聊的,我会按照做家政的时间给你付工资。行吗?小师傅。"
  我知道做家政服务就是什么事都得干,而且还得会干,干得好,干得让主人乐意,满意,遂心!但我却从来没有陪过任何主人聊过天,尤其见这女主人色迷迷的神情,我更是有些害怕!如是,我只得装作很为难地样子说:"夫人,聊天的事,你去找那些女家政工吧。我一个大男生,只会擦地板揩窗户洗衣服,聊天的事一窍不通。"
  "不,不,女工不行,她们素质低,只会说穿衣吃饭和男女间吃醋的事,别的什么都不懂!就你好!就你吕师傅好!就你……"说着,那女人已移到我身边,一只柔软发烫的胸器已拄到我的左臂膀了!
  我吓得"腾"地站起,背起我的工具包,拔腿就走,一边说:"夫人,对不起,你的活我干不了,你还是换人吧!"
  这时,女人也慌了,急忙双手拉住我,一再哀求:"小师傅,小师傅,那、那、那就不聊了,就、就做家政吧,做家政吧。"
  我这才重新放下工具包,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次问道:"夫人,是打理卫生,还是烹饪?洗涤?"
  女人似乎这才想起,连连点头说:"对对对,烹饪,烹饪!"就领我去了厨房。
网站目录投稿:孤晴